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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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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陵,星星!快洗洗手,回来用晚膳了。”

林清和推开院门,望着门外两只幼崽,顿时一阵头疼。这二人近日不知为何,突然迷上了捏泥人,往往弄得一身泥不说,逮着他或是顾青云,便要缠磨半天,试图说服他们加入。

大约每个幼童的天性,都爱玩泥巴?林清和回忆着自己的童年,不确定地想。

“嗷,来辣!”

星星正聚精会神地捏着泥人脑袋,闻言放下手中作品,瞧了眼长陵哥哥的进度。

“哇,哥哥,棒!”

戚长陵想着心事,手下动作较寻常慢了许多。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对方捏的是个女子形象,臻首娥眉,衣袂蹁跹,瞧着比星星手中的四不像,要写实得多。

听着弟弟的夸赞,戚长陵翘了翘嘴角。礼尚往来,他也要夸一夸对方才是。

一眼扫过去,戚长陵面色一僵,刚打好的腹稿不翼而飞。无语凝噎半晌,他脑筋脑汁,才搜罗出合适的词汇。

“星星的泥像,洗尽铅华,还、还其本质,尽显、尽显道家风范!”

远看是个泥团,近看还是个泥团,所谓返璞归真,不外如是。

戚长陵悄悄抹了把额上细汗。

星星却不知哥哥这夸奖有多违心,反正他也听不懂。他挺了挺小胸脯,神情骄傲极了。

“哥哥,教得壕!”

两小将东西放下,走到井旁蹲下,将手伸进水盆里。甫一放进去,清澈透明的井水立时变得浑浊不堪。

星星虽玩泥巴,却十分注意分寸,除了双手,身上几乎干干净净。待他洗好,却发现对面的人神思不属,手指还是黑乎乎的。

星星不满地皱起眉头,哥哥太墨迹啦!爸爸说过哒,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戚长陵慢吞吞地搓着指节中的淤泥,时不时抬头,看向院门外,眼中充满了期待。

他已经在林叔叔家呆了将近半月,算上先前寄居在祝府的日子,这都已经快三个月了,母妃怎么还没派人来接他呀。

望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戚长陵不由叹了口气,神情恹恹。

几月前,戚彦昭见过戚长陵后,果然十分诧异。可思及对方的安排时,他却犯了难。

他在此处已盘桓许久,行程着实耽搁不得。若是委托他人,或是分出人手护送,又恐途中再生变故。

思虑再三后,戚彦昭先给京中送了消息,静候平南王府派人来接。而这期间,堂侄便唯有拜托顾兄照顾了。

顾青云欣然应允。不过是照顾一个孩子,再不济,还有筠笙呢。

安排妥当后,戚彦昭安心上了路。按照他的设想,最多不过半月,便会有人来接。

可他不曾料到,此时的平南王府,正因老王爷戚盛安的失踪,而炸开了锅!

老王爷是谁?那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兄长,先皇敕封世袭罔替的平南王!想当初,王朝重文轻武,西戎屡屡犯禁,草原鞑虏亦欲南下,满朝文武,除了镇守西林的孙荣廷,竟找不出第二个领兵之人。

值此之际,年仅十八岁的戚盛安站了出来,接下了这个重担。此后,那一席白衣银枪,便成了敌军闻风丧胆的阴影,亦化作无数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此后数年,他坐镇漠北,戍守王朝北境之安危。

先帝对他寄予厚望,战功更是一封再封。若无意外,偌大中原王朝,最终将落与他之手。

然而,先帝失算了。

四十年前,为消除皇帝御驾亲征的念头,戚盛安从北境归来,率兵替父南征。此后,他单枪匹马深入南诏,谋划数年,终于成功取得敌军首级,一举收复南诏!

只是,戚盛安似乎因此战伤了根底,自此,再也举不起那把银枪,更别提重回战场。

班师回朝后,戚盛安大病一场,病愈后便上缴了虎符,自此退居府邸,甚少过问朝事。

先帝大失所望之下,又不无懊悔。最终,他选择了今上传位,却在临终之时,下了一道密旨,特意言明,若无谋反通敌之罪,不可动摇平南王府的地位。

今上十分恭顺,对待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哥敬重有加,而平南王也从不依仗这些,作威作福。兄友弟恭,二人一时传为佳话。

等长子行了加冠礼,老王爷第一时间递上折子,让其承袭了爵位。自此,他便专心含饴弄孙,不再过问府中事。

这次,他携孙儿南下游历,不想路过此处,竟遇上昔年旧友。二人相谈甚欢,戚盛安便吩咐手下,带百无聊赖的孙儿逛街解闷。

谁知一场失火,连累孙儿离奇失踪!老王爷得知消息,亲自率人去寻,却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最后竟连老王爷都不见了!

消息传至京中,朝中一片哗然,圣上震怒万分,随即派出诸多人手一路南下,探寻老王爷的踪迹。

老王爷虽不问世事,可有他在,平南王府便可保无忧。这么一个吉祥物似的人物,如今一朝失踪,平南王府上下,顿时乱作一团。

即便是收到小世子的讯息,除了王妃,旁人也无暇关注。

戚长陵不知祖父失踪,整日盼着家人来接自己。滞留数月,他十分想念祖父,想念父王母妃,甚至于那些讨厌的弟弟妹妹,他也、也有些想念啦。

戚长陵不知不觉中,又叹了口气。

“怎么?是饭菜不合口味么?”

正给星星挑着鱼刺的林清和,听见动静,连忙关切问道。

“是不是嫌鱼刺麻烦?”林清和挑眉,将碗中拾掇好的鱼肉夹过去,“弟弟碗中还有,你先吃。”

“不是不是……”戚长陵立即摇头,面上羞赧。他已经是大孩子了,怎么会为鱼刺烦恼呢?

“我只是,”他放下碗筷,神色闷闷的,“只是想母妃了。”

幼崽瘪了瘪嘴,泪水漫上眼眶。

星星嚼着酸甜的鱼肉,欢快地翘起小腿。乍见哥哥失态,他有些愣住,圆溜溜的杏瞳,当即瞪得更大了。

林清和了然,幼崽一住便是几月,白日再怎么坚强,夜深人静之时,总是想家的。

想起失踪的老王爷,林清和心中亦叹了口气,京中恐怕正为此事闹得人仰马翻,所以接应之人才迟迟未到罢。

“长陵莫急,接你的人正在路上。再等几日,他们便到了。”

“真、真的么?”小长陵憋着一汪泪泡,闻言追问道,“是顾叔叔的消息么?”

他很清楚,村中消息阻塞,若有最新动向,想必都是来源于顾叔叔。

“嗯。”

林清和肯定地点头,给了幼崽一枚定心丸。

事实上,无需他人传信,林清和亦能推测出来。事情过了这么久,府中再为老王爷的事伤神,此刻也该反应过来了。世子安危同样重要,更何况,王妃还在呢,终归是亲儿子,她总不会不管不问罢?

小长陵得了确切消息,很快喜笑颜开,面上愁容一扫而空。

星星亦跟着恢复过来,小腿重新蹬得欢快。

解决完所有饭菜后,他看向哥哥的瓷碗,指着碗里剩下的小半碗米饭,煞有其事地叹道:“随知,盘、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话落,幼崽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忧愁极了。

戚长陵闻言,当即羞红了脸,尔后埋下头去,一言不发地吃光了剩下的米饭。

待哥哥抬头,望见空空如也的瓷碗,星星满意了。

“哥哥,棒棒哒!”

林清和在一旁憋着笑,看得乐不可支,险些噎着。

其后过了两日,果然不出所料,平南王府的人终于到了。

那是一个难得的晴日,天公作美,风清云净。两幼崽在外溜了一圈,回来后又捏起了泥人。

“哎哟我的世子啊,您真是受委屈了呀!”

一行人还未走近,便有一婆子越众而出,率先迎上来,抱着戚长陵便是一顿哭嚎,面上关切不似作伪。

“赵嬷嬷?您怎么来了?母妃呢?她还好么?”

来人竟是母妃身边最为倚重的赵嬷嬷,戚长陵登时喜出望外,以为母妃亦跟着来了。他越过嬷嬷宽厚的肩膀,向后张望。

“我的小主子哎,您是不知晓,府中现下乱得很呢。自从接到您失踪的消息,王妃便病倒了,后来收到四皇子的传信,得知您被找到,她才缓过一阵。”

赵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搂着自小养到大的小主子泣不成声。

“我都找到了,府里为何还乱着?”

戚长陵拍着嬷嬷的背稍加安慰,闻言有些茫然。对了,祖父呢?祖父先回去了么?

赵嬷嬷抽泣的动作一顿,看样子,小主子还不知道老王爷的失踪?

她掏出帕子拭去眼泪,破涕而笑:“瞧我,真是人老忘性大。遇见小主子,高兴得什么都记不得了,府里啊,这会都盼着您回去呢,咱们快收拾收拾,动身回京吧。”

她避去隐情不谈,戚长陵虽觉不对劲,可到底归家的念头占了上风,便不再细究。

及至后边侍卫赶来,赵嬷嬷也收拾好面容。这时,她才看清小主子满手的污泥,以及自己那惨不忍睹的靛青色对襟坎肩。

赵嬷嬷面上笑容一僵:“我的小祖宗哎,您怎么玩起这等污秽之物?”

她重新取出干净的帕子,顾不上自己一身淤泥,忙去擦拭世子双手。

星星好奇地看着眼前一幕,戚长陵察觉到他的注视,忙去拍嬷嬷手臂。

“嬷嬷快将我放下,别人见了要笑话的。”

“谁敢笑话您?看嬷嬷不撕了他!”

赵嬷嬷虽不以为然,还是依言放下了小主子。随后她张罗着侍卫打水,自己则捧着戚长陵的双手念叨个不停。

星星惊异地看着这个雷厉风行的嬷嬷,眼中充满敬畏。好、好能说呀,比星星,还能说!

赵嬷嬷仿佛才意识到还有一个孩子,见对方目不转睛地看过来,心下不由好笑。

“小童,你家大人可在家?咱们进去打盆水,方便与否?”

星星歪着头,想了会道:“肖、肖等。”随后从半掩的门缝钻进院子。

“爸爸,有客,来!”

林清和正在构思话本情节,思绪骤然被打断。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走出书房。

院中站着十数个侍卫,各自站开,时刻警惕着世子安危。即便主人出来,也只是略微扫了一眼,便偏过头去。

唯有当中一个婆子,正在细细打量庭院,见他出来,犀利的视线随即投了过来。

赵嬷嬷见到来人举止,心中一定。

“是林家哥儿吧?我是平南王府的下人,今日来接世子回京。林哥儿此番出手相助,又收留我们世子多日,王府上下感激不尽。”

语罢,她微微倾身,行了一礼:“老奴在这里先行谢过。”

林清和赶紧侧身避开,嘴中笑道:“快别如此,咱们乡下可不兴这个。”

赵嬷嬷回身后,对着左右吩咐道:“去车上将礼品一一取来。”

“这是平南王府特意备下的谢礼,不过聊表心意,还望林哥儿莫要推辞。”

赵嬷嬷面上和颜悦色,话中含义却是不容置喙。

林清和稍稍思忖,便明白对方意思。受了礼物,日后再想以王府恩人自居,便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他倒不在意这个,遂爽快点头:“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

赵嬷嬷见状,眼中笑容更深。她就说么,乡下人家,气质再怎么出众,眼皮子也是浅的。见了那些金银与布帛,哪有不动心的?

想起临行前王妃的叮嘱,赵嬷嬷暗自摇头,眼前之人眼神清明,不像是个挟恩以报的,王妃那些担忧,实在多此一举。

侍卫将礼物卸下,赵嬷嬷亦收拾好了戚长陵的行李。戚长陵虽只呆了数月,属于他的东西却不少,有林叔叔和顾叔叔添的,还有星星送的诸多小玩意儿。

等到要离开时,戚长陵望着这方小小庭院,离情别绪才悄然漫上心头。

这半月间,他跟着星星,认识了许多新朋友。他随着他们,漫山遍野地疯跑,体会到了天高地阔,无拘无束的快乐。

这里没有世子与下人,只有戚长陵与他的小伙伴们。

也是这段短短的相处,让他深深喜欢上林叔叔。他风趣,赤忱,待人温和,从不敷衍,即使自己只是小孩子,可但凡他同星星提出请求,对方皆会郑重以待。

怨不得弟弟不愿离家,换做是他,也不愿意离开这样的林爸爸呀。

好吧---戚长陵捧着用布巾包好的泥人,失落地垂下头---母妃与祖父还在府中等他,他还是要回去的。

赵嬷嬷望了眼脏乎乎的泥人,嘴上未发一言。心中却想着,等过几日,世子忘在脑后了,她便沿路偷偷扔了。

带着这么个东西进府,王妃见了怕是要动气的。

戚长陵上了车,侍卫扬起鞭子,正要落下。

一旁懵懵懂懂的星星,这才意识到什么。他迷茫地看向马车,甩开爸爸的手,小跑上前:“哥哥,去哪?”

戚长陵掀开车帘,蹲下身,认真回答:“哥哥要回家了,回京城。”

“回家?”星星回身指着院子,“家!”

这不就是家么?星星很不解,哥哥还要去哪儿?当初他也是遇到了清和爸爸,然后才有了家呀!

“不是的,”戚长陵看懂了幼童的迷惑,轻声解释道,“哥哥的家在京城,等以后你去了,哥哥带你玩好不好?”

星星仿佛明白过来,长陵哥哥要离开了,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爸爸说过,京城在天边呢,坐马车都要好久好久呢。

“不走,”幼崽眼中,不知不觉蓄满泪水,他抓着对方胳膊央求道,“哥哥,不走!”

“对不起,”戚长陵摸了摸弟弟的头,话中隐有哽咽。他摇了摇头,坚定道,“哥哥必须回去!”

赵嬷嬷冷眼旁观半晌,眼见两人难舍难分,禁不住催促道:“世子,咱们得赶紧走了。一会天黑了,不好赶路呢。”

“星星,以后哥哥会给你写信的。”

戚长陵踌躇片刻,狠心抽出胳膊,放下帘子坐了回去。

星星趴在爸爸肩上,望着马车渐行渐远,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浸了林清和满怀。

“乖宝,以后爸爸带你去京城,就可以见到哥哥啦。”

林清和心中酸涩,不由轻声劝哄道。

“嗯。”

星星泪眼朦胧地点头,搂紧了爸爸的脖颈。

幼崽情绪不高,持续数日依然不得开怀。

及至顾青云休假归来,一眼瞧见捧着下巴坐在门槛上的幼童,乖乖亦陪坐一旁,不时哼唧两声,试图引起小主人的注意。

这是怎么了?他看向院中之人,林清和回了个口型,乃是“长陵”。

顾青云明白过来,扫过台阶上尚未成型的泥人,心中有了计较。

先前两崽试坐过轮椅后,就对他很是钦佩,缠着他便要学木工。思及木工活细,且离不得刀斧,顾青云三言两语,便劝得两人改了心思,转而迷上泥人。

如今,小伙伴走了,星星一时半会也没了捏泥人的兴致。

“这是谁的作品?”

顾青云随手拾起泥团,面上假作诧异:“捏得真好,只是少了点什么……”

星星闷闷地抬头,呆呆地望向对方:“什么吖?”

“少了半边脑袋。”

星星愣愣地看着泥人,好、好像是吖。那天傍晚他就捏了一半,然后长陵哥哥就走了。

不等他细想,顾青云已抱起幼崽,走向院中石桌前坐下。

他从袖中取出尖利的袖箭,对着幼崽神秘一笑:“看好了。”

顾青云用袖箭对准泥像雕琢,动作如行云流水,仿佛练习过无数次,个中细节了然于心。他削去泥团冗余之处,逐渐雕刻出轮廓与衣着。

不消片刻,一个栩栩如生的泥人,便自他手中成型。

“哇!”星星看入了神,禁不住赞叹道,“系,爸爸吖!”

是素来好青衫、着素袍,且爱笑的爸爸吖。

“想学么?”

“嗯嗯,”幼崽如同小鸡啄米般,忙不迭点头,“酥酥,教窝吖。”

乖乖适时“汪”了一声,似是帮着小主人求情。

“好,咱们先削根竹子,用作刻刀……”

林清和端着糖醋小排出来时,正听见二人聊起给泥人上色,小人儿忙得不亦乐乎,面上哪还有半点伤心?

他驻足凝视片刻,面上露出不自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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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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