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来了。”

苏遇看着迎面走向他们的女子，穿着华贵，面容保养得极好十分显年轻，看到二人后立马起身上前柔声询问。

旻渊点头，道：“见过母后。”

太后掩唇浅笑：“你瞧你对母后还这么客气，来快坐。”

她虽自称是旻渊母亲，可苏遇对比着二人的容貌却觉得一点也不像。

等两人入座后，太后注意到了一旁的苏遇问：“这位是？”

苏遇刚想开口，旻渊已经替他回答了：“他是我的皇后。”

太后：“！”

德福：“！”

苏遇：“…… ”

空气陷入一阵沉默。

德福惊讶地看向苏遇，传说中的祸国妖妃出现了，一露脸就把陛下给迷得不要不要的，竟然扬言要将其立后了。

苏遇感受到四周传来的灼热视线，像是要在他身上看出洞来。

苏遇无奈扶额，如果他说他只是单纯地哄骗了下他们的国君，并没有提出要当皇后他们会信吗？

终于，太后努力维持着自身的风度，问：“陛下此言是认真的吗？”

旻渊点头：“认真。”

太后继续问：“那这位小公子的身世如何？我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你与他相识多久了？”

旻渊：“一日。”

太后闻言差点站不住：“一、一、一日？”

旻渊并不觉得这时间有何不对，理智气壮点头：“是。”

这时，身后的德福站出来道：“回太后，陛下是在上元之宴结束后遇见的。”

太后：“上元之宴？！还真是一日。”

太后闻言转头开始打量起一旁的苏遇，似是再想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将她儿子迷成这样，才见面不过依然便嚷嚷着要立后了。

苏遇感受着落在身上的目光只觉得有些心累，只能拿起一旁的茶杯假装喝水。

苏遇眼前景象骤然一暗，落在身上的目光被隔绝开来。

太后看着将苏遇遮挡完掩藏在身后的旻渊，有些不满道：“陛下快让开，让我好好看看……”

太后话还没说完，便被旻渊打断：“我的。”

太后：“……”

沉默半响后，太后开口道：“知道是你的，我又不跟你抢，你看那么紧做什么？”

看着像是换了一个人的太后，苏遇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便见那太后直接绕开了身前的旻渊来到自己面前又细细打量起了自己。

太后看着苏遇的模样，凤眸里满是欢喜：“不错不错，模样标志，原来吾儿喜欢这般的。”

苏遇：“？”

太后转身又看向旻渊道：“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又要催你随便找了个来人搪塞我的呢，不过现在看来应当也不是。

“虽其是个男子，好在吾国国风开放，既如此那就将婚期定在下个月吧，举国大婚。”

苏遇：“！”

苏遇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冷静，握着茶杯的手猛然一颤，刚喝进口的茶差点吐了出来。

没等缓过神来，苏遇便听见身前的旻渊道：“不要。”

太后皱眉不解：“为何又不要了？不是你说的要让他当皇后吗？难不成是嫌母后把婚期定的太急了，哎呀感情这事可以……”

旻渊却摇头道：“要明日大婚。”

苏遇：“……”

太后：“……”

原来是嫌婚期定的太久了。

苏遇表情一变，低头开始猛烈咳嗽起来。

太后一脸关切问：“怎么咳得怎么厉害，可是着凉了？”

苏遇抬手压住旻渊蠢蠢欲动的身形，缓过气后面露微笑：“我没事，只是方才喝水不小心呛到了。”

太后松下心来：“那便好·。”随后才蹙眉对着旻渊谴责道：“堂堂一国之主，怎么做事还如此毛躁呢，你们相识不过一日，明日便大婚这太过仓促了，简直不成体统啊。”

就在众人以为太后什么大道理或是一些关心的话时，却见太后话锋一转，一本正经道：“若明日就大婚，婚服呢？设宴呢？昭告天下呢？立后大典呢？现在天色这么晚了，这些事一晚上怎么做得完呢？”

太后又道：“不如这样，母后我明日便派人昭告天下国将立后，然后再派人抓紧制作你们二人的婚服，再去置办婚宴杂事，等一切安置妥当了你们立马成婚。”

苏遇闻言再也坐不住了，径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太后看向苏遇，换了副口吻，语气温柔地问：“你觉得如何啊？”

苏遇彻底沉默住了。

这一刻，苏遇深刻感受到了父母催婚时的恐惧感，还是赶鸭子上架的那种。

苏遇下意识地想看向旻渊，只一眼他就知道他的国师大人现在靠不住。

在苏遇原本的猜想里，他原以为在他找到他的国师大人后可能会费一番周折，不过他并不在意。

也想过顺利，但是苏遇唯独没想过能有这么顺利。

从见面到谈婚论嫁仅仅用不到一天的时间，连家长都见过了。

这完全超出了苏遇的猜想。

果然，旻渊便替他回答道：“要。”

太后掩唇轻笑：“光你愿意有什么用，得看你的皇后愿不愿意。”

苏遇抬眸望见旻渊转头看向他，这人的眸中还是如他记忆中般似有万千皓雪，满目清明。

苏遇听见他唤自己：“苏遇做孤的皇后，你可愿？”

苏遇一笑：“陛下这么好，我自是愿意的。”

此话一落，旻渊眸中万千冰雪瞬间消融，苏遇于他眼中望见了久违的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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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遇来到一间单独安排的寝宫里，旻渊则还留在太后宫内商议要事。

苏遇打量着屋内陌生的环境，这时德福端着热碗走了过来。

面对着这位从天而降的新皇后，德福舌头像是打了颤，下意识喊道：“祸国妖……额不是……苏……不是……”

苏遇轻声一笑：“不用紧张，我不是什么妖妃，也不会吃人，你可以随便叫我什么。”

德福看着苏遇脸上的笑瞬间屏住了呼吸：“好的，皇后娘娘！”

苏遇：“……”

苏遇注意到德福手中的汤碗，问：“这是什么？”

德福道：“回皇后娘娘，这是太后特意吩咐为你熬的汤，里面尽是些珍贵食材，太后说看你太瘦了要好好补一补。”

“我知道了。”苏遇接过汤碗，没急着喝而是问：“你叫什么？”

德福大声回道：“回皇后娘娘，我叫德福。”

苏遇：“德福，这名字听起来挺丝滑的。”

德福以为苏遇夸自己，不好意思起来：“是吗？多谢皇后娘娘，这是我爹给我取的，我也觉得这名字很丝滑。”

虽然德福不太懂名字丝滑是什么意思，不过应该和朗朗上口差不多。

苏遇沉默两三秒后，道：“你还是叫我苏公子吧。”

德福连连点头：“好的，皇后娘娘，我记住了。”

“……”

苏遇转移话题道：“对了德福，我有事问你。”

德福押题自信答道：“皇后娘娘大可放心，我们陛下一直都洁身自好，在遇见您之前从未与别的女子有过任何亲近之举，还有男子，皇后娘娘您是第一个。”

“……”苏遇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德福面色尴尬：“皇后娘娘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苏遇：“我方才见到的太后是陛下的生母吗？”

德福摇头：“不是，太后一生并无子续，先帝怜宠太后，并不舍得让太后生育子嗣。”

苏遇：“那陛下是？”

德福如实回答：“是先帝在外打猎时遇到的，当时先帝见到陛下被遗弃在外，心生不舍，遂将其带了回来由太后视若己出，抚养长大。”

“我知道了。”

等德福走后，苏遇手一个没拿稳，汤碗里的汤顿时洒落一大半。

苏遇将手中汤碗搁置在桌上，随后坐在桌前闭目养神。

苏遇原本是想在桌前等那人回来的，可或许是这一天有些太过疲倦，竟直接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遇从昏睡中醒来，刚睁眼便感觉自己像被藤蔓紧紧缠绕着。

苏遇一回头看见旻渊轻合着眼还未醒来，搭在腰间的手束缚得有些紧，生怕人跑了。

苏遇想，难怪睡着的时候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苏遇看着周围的环境，并不是昨晚自己的那间寝卧，应是那人趁着他睡着将他带回了自己寝卧。

苏遇想起身，可腰上的手锢得太紧，无法挣脱。

苏遇刚有动作，原本还在沉睡的人立马醒了过来，苏遇回眸便看见旻渊正望着自己，双眼一片清明，不见半丝困意。

苏遇被旻渊看得泛起一股心虚感，他假装平静道：“陛下，你该起床上早朝了。”

旻渊没有出声，而是一直望着苏遇也不起身。

苏遇看见旻渊此刻的模样，下意识联想到了一句诗——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苏遇有些想笑，苏遇强忍笑意道：“陛下，你若是再不起来外面那些人怕是要真觉你成昏君了，我也要被人当成是祸国妖妃了。”

旻渊终于说话了：“你不是，你是孤的皇后。”

苏遇调侃：“那我应当是祸国妖后？”

旻渊又不说话了。

苏遇也不恼，而是问：“我与陛下相识时间如此短，陛下对我所知甚少，陛下确定就要立我为后了？”

旻渊却道：“不少。”

苏遇以为旻渊说得是他说自己是神仙那些事：“陛下难道就不怕那些是我骗陛下的吗？毕竟在此之前我与陛下可从未见过。”

旻渊否认道：“不是。”

苏遇：“？”

旻渊：“孤见过你。”

苏遇不解问：“陛下在何处见过我？”

“梦里，孤梦见过你很多次。”苏遇听见他说。

旻渊的目光落在苏遇眼中，眸光骤然一颤。

“那陛下梦见了我什么？”

“你唤过孤，你唤孤国师大人，你唤孤名字，你还说你是孤的鬼王妃。”

“看来陛下真的梦见过我很多次，才将这些梦记得这么清楚——”

“孤对你不是一无所知，孤一直在寻你。”苏遇的话被骤然打断，苏遇静静地望着旻渊。

苏遇看着眼前人，有那一瞬间他觉得他们好像重新回到了鬼界，回到了许褚城，回到了春百廊。

时光倒流，岁月不朽，他听见他与自己说：“苏遇，我记得你。”

即便是听了这句话太多次，可苏遇还是心跳如鼓，乱了个彻底。

他的国师大人，到底还是没有忘记他。

无论过去多久，无论是否重来，他都记得。

苏遇缓缓一笑，道：“陛下，我知道。”

写到这里我才发现，德福这个名字为什么我会觉得顺口了……就像当初的鬼巫一样，也是写了很久才终于知道这个名字为什么那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