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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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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他来美国吧。他不是说了嘛,只要我高兴,他可以来找我玩。”

绥挑眉。

雾急匆匆地从酒店跑出来,踏出第一步就踩在了黑土地上,然后停下,面前波浪的海里游着一条鲸鱼。

他摘掉了耳机,摘掉了帽子,戴上眼镜,眼前的鲸鱼不断跳跃出水面,拥有流畅线条的鱼尾沉入海面,再次翻转跳出海面,雾眯起眼睛,好像和它对视上了,冰冷的空气刺激着他,让他身上的污血变得不再流动。

空间流转,仿佛他们处在一个玻璃球里,时间定格在那一刻。

雾醒了。

他先是用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拉高被子,侧身继续睡。刚刚那个梦好像潮汐退落,他也越来越清醒,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他伸懒腰,却抻到了胳膊,把袖子拉高,看到纱布染血,又放下。

这时,绥开门进房间,反手关门,将袋子放地上,看他醒了,说:“收拾收拾,看完鲸鱼就走。”

“好。”说完,他掀开被子下床,打开行李箱把今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把昨天的衣服叠好,放进去。

他翻翻行李箱确实没有冲锋衣外套。可是梦里的他穿着黑色冲锋衣。

绥整理好行李箱,坐在椅子上,注意到他一直在翻衣服,就问:“在找什么?”

“嗯……没有,就是做了梦我站在黑土地上面,前面是深邃的海,我看到了鲸鱼。”他伸手,疑惑地说:“可是我没有带冲锋衣。”

“嗯……澳洲应该没冷到要穿冲锋衣吧。”

雾仰头,又低头,起身去洗漱换衣服。出来时,他问:“澳洲有黑土地吗?”

“没有。”绥看着他把行李箱合上。

雾问:“那冰岛呢?。挪威有黑土地吗?”

“你是想说黑色沙滩吧。全世界只有三个地方有黑土地。”

他恍然大悟:“哦。”这两个确实是不同的概念。

雾收拾好了,俩人出门吃饭,绥好奇地问:“你想站在黑沙滩上看鲸鱼为什么不等到冬天去?”挪威和冰岛在冬天都可以看到鲸鱼,也可以站在黑沙滩上。

“我因为珍惜冬天而短暂地讨厌夏天。”

“为什么讨厌夏天?加缪不是说,他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吗?”

“是吗?但是我觉得在地狱里行走,还是要个隆冬才行。”

绥倒吸口气,手指夹着叉子,手背支着脸颊说:“从昨天我就觉得你说话好像被加密了一样,又像是内心太冷,把自己缠了好几层,每个人都无法脱掉你的伪装。”

他笑道:“第一次见面,你可是沉默如金啊。”

绥在试图理解雾这个人,就像霍衣让他做的那样,一步一步地理解他的一字一句。

只是,还挺好玩。雾这个人虽然有很严重的自毁倾向,但是,他能很明显地感受到雾还有第二个选项,这是他努力活着的动力。

就像蝉脱壳,雾的本体一直都在,可是他在不同人面前脱了不同的蝉衣,让人造成刻板印象。

雾还没发觉绥的心思,就顺着他的引导一步一步地走。绥不是心理医生,让他失了谨慎。

雾问:“加缪和梵蒂冈哪一个更接近神啊?”

“你要拿一个人和一个城比吗?他可能去你梦里找你。只是,你信仰加缪,他就是座城。”

他们一起坐在游艇上,去看鲸鱼。

“那就来梦里找我吧。”

然后他笑出声音。

人们陆陆续续挤到围栏处,因为他们看到了鲸鱼,雾也去,看到了一条鲸鱼在水里游,他刚想说有点小,就被下一秒尖锐的叫声刺穿耳膜。

雾眯起眼睛,看到了鲸跃,还是好小。他鼓起脸颊。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身边有人离开,他抢到了扶手,便把手放上去,鬼鬼祟祟地转动眼珠,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就抬起头,光明正大地露出笑脸。

人类不能靠的太近,鲸鱼上空只有几架无人机。雾亲眼看到的,和透过屏幕看到的终究是不一样。

座头鲸顶出水面,转了个身,仰躺进水里,激起一阵白色的浪花,漂浮在水面,不久就消散。

水面喷起喷泉,鲸鱼的背部在海面出没,又开始喷水。

雾睁大眼睛,嘴角上扬。这并不是开心的表情,这是他意识被吸引的表情。

他从来不知道开心是什么,但是他会笑,可能是表演人格,无所谓。雾觉得无所谓,真要问,他也能大概说出来自己的定义就是:只要能顺畅呼吸,就是开心,不能就不是开心。

归根究底,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单纯正常人的标准,他就做不到。可是,这个世界谁又能保证谁是正常的呢?只要不伤害别人就行。

船停靠岸边,雾毫不留情地转身下船。他们拉着行李箱去机场。

绥坐他旁边,双手交叠放置大腿上,说:“我想了一晚上,前天你说的世界很美这句话。其实世界一直都保持着自然状态,是你来了,你认为它是美好的。所以它才美好。”

因此,袋鼠有袋鼠所崇拜的景色,他也有他的。

雾点点头,朝他弯腰鞠躬道谢,然后扭身装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看车窗外的风景。

他不擅长搞煽情。

绥轻轻微笑,小声说:“没事。”

他的笑意越来越浓,然后安慰雾道:“去加州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当出来玩。”

原来是霍衣帮他们买了机票,而雾到了机场才知道,“我不想去加州。”

他来回推动行李箱,以此来表示不满。

“不行,只要我把你带到加州,他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

雾按停行李箱,瞪他,然后不看他,双手交叉开始生闷气。

骗人,都是骗人的。啊啊啊啊啊——

他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完了,他说:“那你们睡的时候给我拍视频。”

“不要。”绥斜眼见他还背对着自己。

“为什么?”雾没动,只动了眼珠子,用余光瞥他。

“那你要那种视频干什么?”

“催眠。”

绥直接笑了,放开腿,转身问他:“那种视频还能催眠?”

“不然呢?”

“不是,你告诉我怎么个催眠法?”

雾不自觉缩紧外套,想想说:“很疲惫却睡不着的时候,听到他的声音,感觉恢复了一点清醒,然后就能睡着了。他以前给我发的视频我已经看了好几遍了,都无感了。”

那个骚扰犯的视频存在了那个手机里,被那件坐过地铁的衣服一起包裹扔地铁站了。

他只看了一遍,结束时,惊慌涌上心头,他直接把视频删除,还把那天穿的衣服裹着手机扔了,差点烧了,他没力气跑,就就近扔到了地铁。

之后他又开始想念那些变态视频。

绥沉思片刻:所以是安全感缺失吗?他脱下外套盖在他脑袋,顺便让他转个身,把他抱在怀里。

雾瞬间浑身僵硬。绥就双手摩擦他的臂膀和背部。

对于雾之外的其他人来说,拥抱好像不是个很不重要的东西。

他慢慢放松身体,但是那股拧紧感拧紧了他的呼吸。绥让他靠着自己的肩。

雾闭上眼睛,单臂抱紧自己放松呼吸,绥身上的香水融入空气之中,然后用脑袋在他肩部蹭蹭,找个合适的姿势。他握紧的手缓缓松开,手心里的冷汗升华,手心的温度骤降。

他陷入睡眠。

雾开始怀念夏天。

昨天,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雾已经睡了。雾侧脸对着门,被子盖到他脸的部分。他呼吸很轻,很短,却有点促。

现在雾靠在他肩膀上,还是昨晚的呼吸频率,看来是睡着了,这招真的有用。

只不过两分钟之后广播就响了。绥一动,雾就醒了。

他把衣服还给他,雾上飞机继续睡觉。

至此,绥都以为雾是个依附加缪的,顽强生活的躁郁症患者。

第一次遇见,那次在酒吧。

绥和他聊起文学,他问:“你知道尼采吗?”尼采是位德国著名的哲学家。

雾抬起眼皮,仔仔细细地观察他。雾觉得像绥这样人生一帆风顺的,优秀,聪明的教授,该怎么理解尼采?

确实如雾所说,绥比较喜欢尼采,可也只喜欢尼采身上的疯狂,充满了暴力的肆虐感。这种模糊不清的点,就像是即将来临的糟糕天气一样。

雾知道人都会倾向于自己的未知面,于是,他扭头,错开与他即将碰上的对视,说:“我有洁癖。”

“什么意思?”

“他是位梅毒患者。”即使雾有精神洁癖,不愿意讨论他,可话语间的称呼还是带了尊重。

绥抿起嘴,沉默,目视前方,然后拿起酒杯喝一口酒。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和这个社会脱节太严重了,导致他有点不会和人交流了。

“人不能只纠结于一个人丑陋的一面,不能总是带着精神洁癖与人交流。”

“可我不爱看书。”

“是吗。”绥又抿了一口酒,眼睛瞟别的地方,默默叹气,热脸贴冷屁股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绥结束回忆。

霍衣掐着时间等在机场接人,看到他俩,一个穿着衬衫西裤,一个短袖直筒裤。毫无疑问,雾穿的正式。

雾一见到霍衣,就松开行李箱扶手,冲上去抱他。绥刚好按住他的行李箱扶手,一抬头就看到他们互相拍背。

然后,雾跑到霍衣身后,按住他一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盯住绥,看的绥不自觉停住脚。

“他欺负我。”雾双手紧紧地扣住霍衣的肩膀,看着他的侧脸说,“他给我买巨丑的衣服,还把我的手机弄坏了。我的眼镜也掉水里了。你赔我。”

霍衣反手将他护在身后,单边挑眉,看着他。

绥不明白雾又在搞什么鬼,可直视着霍衣的双眼,只是莞尔一笑,“我真的没有。我完全冤枉。”

霍衣点点头,知道雾是没有安全感,在他和绥之间选了自己。他挺满意的,笑着转身搂上雾的腰。

雾跟着霍衣,他给雾买了手机和眼镜,最后去买衣服。

绥叹气,拉着两个行李箱上了霍衣的车,看着他倆坐上出租车。霍衣家里的管家为他安排了房间,绥着急,口头答应却没动一点,待在客厅等霍衣回来。

他有点怕,怕霍衣不遵守诺言,也怕自己直接同意他不遵守诺言。

雾也问他:“你会遵守承诺和他在一起吗?”

“当然。”

他点点头,“OK。”然后戴上新配的——黑框窄边眼镜。

霍衣用手摸摸下巴看他脸上的眼镜,摇摇头说:“不好看。换个圆的粗框的。”

雾就摘掉,“我戴了好几天圆的了。”说着,他戴上椭圆框眼镜。

霍衣眯起眼镜,还是觉得不好看,但既然换不了眼镜,就换衣服。

“那就给你买衣服。”

“啊?”他才不要,“我明天就要走了买衣服干什么?”

“你都二十四了,不能每天穿的像个小孩一样了。”霍衣拉起他胳膊,把他扶起来。

绥都和霍衣说了。

雾噘嘴,他不太明白怎样才能算得上穿着成熟,他本来就没有那种成熟的气质啊。

他在试衣间想成熟是什么样子,大概就是他喝完药之后的样子:不说话,冷漠,感情迟钝。

可霍衣说:“当然不是。”他手把手在他身上游弋,霍衣来回在他身边踱步,他的胸膛贴着雾的背,在他身边耳语道:“成熟是对一切事物游刃有余,做着情绪的主人,自信温柔。”

雾看着镜子里的他,“穿着西装就要举止大方,合礼,就像流畅的剪裁一样没有累赘动作。”

霍衣的手为他掸平灰色的衬衫衣领,温暖的手好像是熨斗在衣服上摩擦。

雾收起笑脸,双眼中的温和消散,只剩冰冷的注视着镜子里的霍衣,问:“那是不是只要有这个气质,我就可以随便穿了?”

“人靠衣装。”霍衣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的他,表情冷淡,然后他不看镜子,看雾本人。

“我穿了四天皮鞋了,该换了。”雾走出他的怀抱,挑了几件衣服去试衣间换上。

霍衣倒是好奇他能怎么样变成熟。

雾把西装里的衬衫换成了白体恤,皮鞋换成了皮质的白鞋。出来时,将眼镜盒打开,取出刚刚买的圆框眼镜戴上。

他照照镜子,没挺过三秒,翻白眼,摘眼镜,质问霍衣:“我才二十四,还年轻,装什么成熟啊。烦死了。”雾把眼镜扔给他,转身去试衣间换了长袖,阔腿裤和一双德驯。

霍衣去结账,雾趁他不注意,一溜烟跑到店外店。

付完钱,他来回扭头找雾,不小心和一个服务员对视上。

她说:“他出门了。”

霍衣咂嘴,赶忙追出去。

幸亏雾没跑远,只是站在路边踢垃圾玩。霍衣摸摸头,松口气,朝他走,“又开始焦虑了吗?犯恐慌了吗?”

雾用手捂住眼睛,点点头,他正咬紧牙关。浑身的不舒服像跟尖刺一样插在他的大脑,存在感极强。

霍衣轻抿下嘴,将领带解开,双手握住两边,先盖住他的眼睛。

雾慢慢取下手,遮住眼的领带斜了,露出了一只眼睛。

霍衣小心翼翼地靠近,直到全部遮住他的视野。

雾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很晒的太阳即将落下,然后一片漆黑,他抬手,手指按住领带,低头。霍衣正好在他脑后打了个结,顺手抓住他的手,拉他走。

霍衣带他回服装店拿上衣服,再出来打个车,带着他回家。

刚开始,雾一步也不敢走,霍衣就一步一步指挥着他走,他感受到雾身体僵硬地像石头,就说:“放松,相信我。”

雾还是没放松,但是对他的犹豫频率减慢,空余的一只手按在盖住眼睛的领带上,将摘不摘的。

霍衣把他扶上车,即使手上的东西很多,却没放下他的手。

雾看不见周围也没有声音,小幅度地往霍衣的方向转,问:“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雾摇摇头。

“我觉得你在驯服我。”

“哦?”霍衣转头看他,注意到他一直在抠腿,真的是,他苦笑一下,抓住他两只手。

雾侧头,背对他无奈道:“这个世界就是一场巨大的驯服性调教。一个人成功了,便说战胜命运,失败了就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无耻之徒》里的弗兰克得到了肝脏,便认为自己获得了自由,可笑至极。人们有多崇拜弗兰克,就越凸显命运这个sadism的驯服有多成功。”

霍衣感到惊喜地挑眉,“不错的比喻。可人们信仰弗兰克就是为了对抗命运。”

“不。真正的对抗是持续不断的生命。”他说的生命是个动词。

雾点点头,“因为痛苦不是持续的。”

“嗯。你看了那么多纪录片,还不如去看中国的历史。你看的哲学太虚幻了,不适合你。”

“嗯?中国的文学吗?我倒是不太知道。”

霍衣想想,“还是不了,看历史吧。”

“为何?”

“因为他们的文学带着他们自己的痛苦色彩”霍衣也不太了解中国的历史,这是他和中国室友聊天的时候聊到了文学,那个人说:“中国的文学更像是种地游戏,与土地离不开关系。我更推荐你了解中国的历史。”

最近几年的诺奖好像没什么能颁奖的了。

这激起了雾的好奇,“回家找找看。”

雾吃完饭要出去转转,霍衣要和一起去,绥拉住他。

三人面面相觑,忽的,绥的手机响了,霍衣耸肩,往后退,手自然地从他手里滑脱。

绥眯起眼睛,深呼吸一口气,重新抓住他,双手同时揪住霍衣的领子,往两边扯。亚麻衬衫还不是以蹦开扣子那样坏的,而是斜着,顺着袖子撕裂的。

他撕开后又合上,冲他微笑,一手拽住衣服,一手掏出吵闹了半天的手机,接通,放耳边,拉着他往里走。

雾满意的点点头,毫不留情地转身走了。

霍衣根本没喊住他帮自己。雾边倒着走,边鼓掌,嘴角根本降不下来,直到转身他都还在笑。

绥需要和他聊聊,刻不容缓,等不及了,霍衣一点表示都没有。他体会到了丧失安全感的感受,多了好几杯茶。

绥和电话里的人说完之后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转身叉腰,看到霍衣已经换好了衣服。

“我们需要谈一谈。”

“谈恋爱嘛。我知道。”

“我不想只要你的身体,我需要你的真心。”绥直直地盯着他,“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霍衣往床边一坐,翘起腿,双臂往后撑仰起头,侧脸,挑眉道:“那你要勾引我。”

绥舔舔嘴唇。

雾走一会消消食,顺便在地图上搜索酒吧,就找了一个秩序比较良好的酒吧,趁着天没晚,跟在地图走到一家酒吧门口。

他戴上刚刚买的那副椭圆框眼镜,本来和他的打扮非常具有割裂感,但是有他的脸在,就没人觉得不好看。

雾从左到右看了一圈,觉得这家酒吧不错,低保和度的暖黄色调的灯照亮整间酒吧,一簇一簇的人群也不吵闹,单纯的喝酒聊天。

伦敦有好多夜店,又吵又挤。

他把定位发给霍衣,把手机塞兜里,面前的门被推开,他刚好伸手扶门,缩一半肩膀进酒吧——

瞬间,全酒吧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看向门口,雾也回头,没人。他推下眼镜,直直地朝吧台走去,买了一瓶红牛,然后随便找了一个没人的位置玩手机。

过了刚刚的安静,这家酒吧重新热闹了起来。雾知道自己存在感强,不好意思视奸别人,他就只能玩手机。

霍衣收到了雾的定位,啧一声,这家酒吧虽然安静,狭小,可是豢养的常客里没几个好人,玩的是配对配的游戏。

那边,雾还没完十分钟的手机,就找来了一个女孩向他搭讪。

“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雾抬头,推眼镜,微笑说:“不行哦。”他看着这个女孩,很漂亮,很干净,眼睛很亮。

长得没有棉好看,但是别有一番清秀的味道。

雾没想和她发生关系,却说:“不过可以坐在我腿上。”

他将椅子往后移,斜靠在椅背上,敞开双腿。女孩含笑坐在他腿上,雾握住她的胸部,猛拉,让她坐近点,“坐那么远干什么?小心掉下去……”

他没看她,所以没注意到她和对面桌子上的人挤眉弄眼。

雾抬头,松手,笑道:“帮我摘掉眼镜。”

女孩举手,慢慢捏住眼镜腿,雾往后仰,眼镜顺势被摘掉。雾伸手撩头发,然后伸手,女孩把眼镜放在他手心。

雾注意到她的——银制手镯,开口处还有一颗珍珠,另一端是一颗钻石。他觉得不错。

“手链不错。”他抬眼问:“卖我。”他掐一把她的腰,用下力气,女孩一躲,直接站起来。

她疑惑看他,雾已经把钱拿出来了,命令道:“卖我。”

他重新戴上眼镜,淡淡地盯着她,等待她下一步动作。

女孩被他吓得不敢动。她微微皱眉,想:刚刚就应该拒绝。

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在雾进门的时候就选中了他,就让她去搭讪。女孩不想去。

“为什么?”

“我就是不想去。”女孩子一般直觉比较准。

“怎么了?嫌少吗?”

她立马把手镯摘掉,雾欣慰地低头,把一沓钱塞她裤腰里。

雾没管她的去留,而是把玩着刚刚买的手镯,但是,他把钱都给别人了,等会该怎么回去啊?

这时,霍衣就像是超级英雄一样,没有从天而降,而是推门进来。他坐在雾对面,扫视一圈,注意到坐在后边的男人,对方朝他敬酒示意。

霍衣对雾说:“这家酒吧没有保镖查ID就是为了骗一人。”他扬眉,示意他:懂吗?

“哦。”

雾不太想承认,但是他现在很想亲嘴,可能是安全感不够吧,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特别想和人拥抱。

但是他不说,只能舔舔嘴唇。

霍衣翘起腿,扭着腰,一条胳膊往后卡着椅背,看着别处思考,问他:“要不要给你买药啊?”

“啊?我明天就走就行。”

“你假期有几天?”

“七天。”

他点点头,“那吃安定——”他边说着,听见后面有人叫自己。

他们同时扭头,看向后面。

来人是个一米八八,棕色卷毛的帅哥,脸上标准的霍衣的笑脸。

再加上,霍衣看到他之后,立马表现出来的不耐烦。

雾沉下嘴角,低头哂笑,胳膊肘压着桌子,手里捏着手镯。

男生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们中间,只短短和霍衣对视一眼,就盯着雾说:“不介绍一下吗?”

雾往后仰,满脸堆笑,“我吗?”

男生温温柔柔地笑着,点头。

霍衣开口说:“他叫肖。我的一个表弟。”

雾点点头,说:“我叫圭。”

“好名字。”肖转头招呼人,雾看到还是那个女生,端来了一杯酒。

肖把酒放雾面前说:“请你喝酒。”

雾随手把手镯卡在杯壁,钻石的那端浸在酒里,说:“我对酒精过敏。”他把酒杯缓缓推给霍衣。

霍衣看肖,拿起酒杯,喝一口。肖倒是面无表情。

雾不相信这杯就里没东西,但是既然霍衣喝了,那就是没问题了。

霍衣把酒杯放桌上,顿时,一种抽筋感,从头浇到尾。

这时,绥开门进来,两步走到他身边问:“不是说带他回家吗?”

霍衣站起来,脚步虚浮,伸手抓住他的肩膀,闭眼,摔倒。

绥下意识把他抱在怀里,霍衣的脸颊蹭着他的脖子。绥不明所以地问雾:“怎么回事?”

雾也很惊讶,“还真有东西啊。”他缓缓看向肖。

肖对绥说:“别惊讶。只是迷药,还有点催情的成分。”

雾觉得正好,说:“那就交给你了。”

绥否认,语气间带着一丝怒气:“他需要去医院!”

“好。”雾准备站起来。肖跟着他一起站起来,却被雾的身高惊讶到了,自己竟然比他还矮点。

几天前的葬礼上,他特意和霍衣见了面,他俩差不多高。而且雾和霍衣坐在同一个高度的椅子上,雾还比霍衣矮呀。

不过没关系。肖对雾说:“你不用慌张。”

雾一只手按在桌边,一只手伸展手指,对他说:“我要开车。你先回家。”

“什么——”

雾直接扇了他一巴掌,“啪——”一声,响彻整间酒吧,雾往前走一步,声音死冷。

肖有些不可置信,缓缓抬头却和他对视上,看到了一双极灰色的瞳孔。雾将嘴凑到他耳边说:“回家待在我的房间里。”

肖摸摸脸颊,又听见他说:“洗干净等我——”

雾绕过他到绥身边,在他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往外走,他扶着门,绥将霍衣抱起,出门。

确认他俩坐好之后,雾启动导航目标医院,一脚油门踩到底,路上才慢慢降到120。

他把人送到医院,拿起手机,让导航换了目的地,等人关上车门,他放下手机,再次一脚油门踩到底。

雾问管家肖在哪,又问霍衣房间在哪。

他先去霍衣的房间换衣服,黑衬衫黑裤子黑皮鞋,他没找到红色的衬衫,只找到了红色底的皮鞋。

雾没着急回房间而是顺手拿了几条领带和皮带,交给管家让他拿着,说:“我想逛一下这里,您帮我介绍吧。”

管家点头,跟在他后面,只是有些搞不懂,他逛了休息区,拿了一根台球杆和几个台球和高尔夫球,还有几张餐巾,一根蜡烛。

管家抱着,拿着东西,最后实在拿不住了,就找餐车推着一堆东西,一路跟着他重新回到霍衣的房间,拿了一管护手霜,顺了一条长项链,银色的挂坠压在黑色的领带上。

他让管家敲门,自己在排列整齐的餐车上挑了一根红色的领带,两端绞住他的双手,红艳艳地领带衬得他的手亮白而光滑,只是他的双手正在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纵横。

管家毫不知情地敲门,推门,肖果然站在门口偷袭,不过管家伸手矫捷躲过去了,他被雾用领带缠住脖子。

管家看见肖面目狰狞地用手指刮脖子上的领带,感觉雾真的要把人弄死了。

“先生!”

雾慢慢松手,肖趴在地上咳嗽喘气,他没理,自顾自的抓住他的手用领带缠好打死结,然后站起来,把眼镜摘了,换上霍衣给他挑的黑色的窄框眼镜,转身对管家笑说:“麻烦您准备一把剪刀,还有,那几个球麻烦您丢进沸水里消下毒。我等您五分钟。”

我看了《晚熟的人》大概知道为什么我的文字有那么严重的飘飘欲仙的感觉了。我原本以为是那个人格解体带给我的感觉被我带到了文字里,没想到只是我缺乏走动,缺乏自我,所以我的小说总是失败的。笑死我了,我终于找到了我的问题,但是对我没有多大的帮助。

因为我跑来跑去,做了很多无用功之后,发现根源已死。如果每个人身上都有写文字的天赋,那么我的天赋枯萎了。于是我独自守在我枯萎文字天赋身旁。

从发现到下定决心好像只用了一分钟。我真厉害。

我接受这些病的时候哭了一条街。

接受自己丧失掉的天赋花了一分钟。

我不能说我接受度强。

我只想说:“我原本想留言:我可能会在2029年得病死去,中国只有忘川,我只求魂飞魄散,生命不再来。不然谁能接受生在印度或非洲啊。”

我头疼,可能是我的大脑在替我伤心,于是,我头疼到想哭。

第84章 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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