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白郡杨家村的老王头最近挺郁闷,他家老婆子每天跟他干仗。看他眉毛不是眉毛,眼不是眼的。饭都不正经做,有事没事哼一声。
原因呢。
是药师刘那个老婆。
不对!
应该叫药师刘那个未婚妻?说到这个,不得不提几个月前她救了老黄家丫丫。救完人不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说个谢谢就完吧!当晚,老黄全家老少齐上阵,请药师刘两口子吃饭,还上了招待贵客的腊肉!
药师刘推辞不过。
只得携人赴约。
也是在那餐桌上,那金花说了,她和药师刘还没成婚。
好家伙!
没成婚药师刘就把一颗心全捧给她,成了婚还了得!要说一个男人嘴巴上说爱谁谁,人心隔肚皮,那谁知道真假?
但药师刘分明没名没分照顾了她十年啊!
就这还不算。
人家刚下地不久,药师刘主动把家里经济权交出去了。
让人掌管钱袋子!
那金花也不含糊,说管就管!
老王头和老婆两个人四只眼,亲眼瞧着那金花每隔十天半月就去郡上钱庄汇款,也不知道她汇给谁,反正每次都汇挺多。
怕不是要把药师刘家底掏空?老王头也侧面提醒过药师刘,还是盯着点吧!别全给她糟蹋完了。
谁知道人说,只要她喜欢,都随她去。
就是这句捣了老王头老婆的马蜂窝!妈呀!她每花一个子老王头都过问。看看人家男人!甚至他还不是那金花男人!再看看自家老头,什么脏东西?每天横竖看不顺眼。
老王头叫苦连天,他现在看那金花不知是郁闷,还是感激。
那金花也是不一般。
自打清醒下地。
村里谁家忙不开她都帮一个。替村头孤寡扛过米,替村西陈寡妇补过明瓦。甚至有天夜里,山上下来了野猪糟践庄稼,被她一箭射穿肚皮在田里。
第二天,村里每户都分到她的野猪肉。
连村里的狗都分到了下水!
算了算了。
这样好的金花。被老婆子念就念吧,总不能恩将仇报?
**
日子就这般一天天往下过,转眼进了八月。
这个月月中是杨家村的本主节。本主是他们附近这几个村落的守护神,尊称本主。给本主过生日,就是本主节。
本主节这个节是个综合性的节。
最主要的是祭祀。
早上大伙会涌到供奉本主的庙里上各家的贡。上完了,附近几个村落的老老少少会聚到一起耍。
老的呢,吃吃零食,看看戏台的滑稽戏。
少的呢,就去泉边对歌。
看对眼直接定婚,然后各回各家找爹妈提亲。
简单粗暴且高效。
往年刘皓南很少参加这样的活动。今年排风醒了,她是个好热闹的性子,自然要凑一脚。
两人早早吃了晚饭,关好门扉,村尾走到村头。
天色昏暗。
换做别日村道早乌漆嘛黑了,但今日不大一样,沿途各家各户门边都点了明亮火把,火焰赤红,像条光之巨龙趴卧在暗中,徐徐吞吐火雾。
走到村子正中小空场,这地方从前是晒谷子的,今天燃起巨大火把。周边全是盛装的白族少年男女,挽手围着火把跳踢脚舞。
节奏很妙。
先是一抖肩,左脚前跳,后脚跟着一旋,一个漂亮完整的甩手转就出来了,近百个人都做这个姿势,很壮观。
排风姑娘被气氛拿捏,眼睛亮闪闪的。
旁边还有招待客人的金花端着酒坛子,穿花蝶一样满场绕。
同村金花这会知道她和药师刘还没结婚,没结婚就是金花嘛!索性朝她招起手来。排风睫毛小扇子一样直扇,用目光询问刘皓南。
“想去就去。”后者冲她蓦然一笑,宛如浓夜白昙初绽。
“嗯!”
排风眼睛发亮。
她上了场,跟少女们抓手蹦跶,嘴里还有投喂的糖炒栗子。这个小广场往右,就是村旁的一条小河。
橙黄灯笼挂在树上,映出深深浅浅不一的烛影。
排风跳着跳着,不太对劲。
怎么对面老有人趁转舞时往她面前翻跳,还有挎花鼓的,直冲她敲,眼神那叫一个热烈。
排风冲隔壁金花咬耳朵。“我是干什么了?为啥这几个老冲我。”
“看上你了呗!排风你这么好看。”那金花笑的耳上金环碎光频频。她眼瞳里,倒映着一袭彩蓝短衫的少女。排风束着高马尾,袖口和腰都收的很瘦,秀美到带了些煞气。“这舞只有未婚的阿鹏和金花才会跳!要是对那几个感兴趣,可以去小河边对歌增进了解。”
好直接的求爱!
排风姑娘经过几个月的沉淀,现在能简洁和同村交流几句了。“啊?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行,你左耳又没簪花。”
“簪花?”
“看戏台那边,结没结婚都簪花了。簪在左耳,有自己的阿鹏。右耳就是没对象,你看我右耳。”她给排风展示自己耳后的粉茶。
“等等,这哪来的?”排风研究状,好像大家真的都簪花?
“我们院里种的啊,喜欢哪朵簪哪朵。”
“……”
赤焰似盛开的疯菊,泼辣浓艳,张牙舞爪。
刘皓南人后接过一茬一茬的献酒。白族人信奉酒满杯,茶半杯,才是至诚的待客之道。他已经喝了七八盏。神色波澜不惊,不见半丝醉意。一袭月白长袍被夜岚拂过,如流云微动,又沉静似水。
他余光不时看向广场。
接过甜酒。
“让我喝口吧,好渴!”小姑娘不知道从哪窜出来,汗珠隐在刘海里轻闪。
负责招待的金花又给她斟酒,排风挡了回去。弯腰,就着青年手捧的酒盏喝了一口。“咦,这么甜?”
“果子酿的当然甜,喜欢多喝几碗!”那几个金花都围上来了。
妈呀劝酒!
排风哪敢应!
当机立断。
将酒盏从刘皓南手中取出,往桌上一放。
她牵了青年的手。两人一路狂奔,长腿抡的飞快,直到穿越人潮,踏碎了月色,才在小河下游停了。
不远处的灯笼微摇,照的两人脸上也半明半暗。河对岸,熙攘的踏歌声、火把燃烧的烈声、劝酒声、全编织在一起。
他们互看着,同时笑出来。
排风佯怒,作势要捏他的臂。青年笑着将她的手一拦,转而握住。
“怎么不玩了?”他微微挨近她,说话间,淡淡甜酒混合着男子呼吸在排风鼻尖萦绕。
“你早知道了吧。”她噘嘴装生气,可又装不像,一张小脸芙蓉般微粉。
“知道什么?”他目不转睛地,双睫低垂,遮住眼中所有情绪。
“那个是没对象的人玩的。”
“你不是想玩?”
“那你就由着我啊。”她冲他皱鼻子,娇的不行。
青年的手缓缓抚在少女微凉的颊边,目光深深。“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何况只是这些。”
“傻不愣登的。”排风姑娘听懂青年话里的认真,她侧了侧颊。
是朵明红的茶花。
绝丽无双。
丝绒般质地,衬的中心点点黄蕊微微颤动。
它插在少女左鬓。
她的耳廓更是微粉,贝珠光泽,诱人亲近。
青年抚过她的花,最后落于她耳垂。指尖轻碾、耳垂同样发烫,待他映下一吻在她额上,热度直逼不远处的火把。
“排风。”他以目光抚摸她,喉结移动。“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嗯?”她睫毛轻轻一撩,忽闪顾盼。
“双木非林,田下有心。”
“那是啥?灯谜?”可现在不是元宵节吧。
“双木非林,相。田下有心,思。”
“相思?”排风思索了一下。“我哪都没去啊,不是站你面前?”
“是啊,你就站在我面前。”青年声线微哑。
当初,他也以为是她不在他身边,才会这么想她。可是排风,为什么连你站在我面前也会如此相思。
想念你的时候。
每一秒都像流星划过光年距离所用时间那般漫长。
排风捂嘴笑了一声。转而看向河对岸,伸手指。“那些人捧着葫芦在吹?”
“哪边。”青年沿她手势看去。
“那边。”她索性一手朝上,青年白皙手指回掌住,变成十指交握。“是葫芦丝,当地的乐器。”
“葫芦丝。”排风跟着念了一遍。“蛮好听的。说来宗保少爷会吹叶子笛,他吹的凤求凰不错。”
两人再度牵手,沿着垂下露珠的惠草小河边踏过。
脚步淅索。
纵使黑暗昏芜,仍有清光点点。
“他对你吹过?”
排风姑娘浑然不觉旁边人音色变冷,摇摇首。“当然不是。那会宗保少爷还没成婚,他常对少奶奶吹。我在旁边伺候,听了一耳朵呗。”
脚步顿住。
“等等。”
“?”
排风姑娘手中温暖消失,她一抬头,刘皓南已经飞身掠上树影。
又是一眨眼。
白袍青年缓缓下落。
熟悉而又不熟悉的旋律流淌出来,此时天与地之间唯一的声音,像风吹着绒雪路过。
他单手掌着叶子笛。
一首完整的。
‘凤求凰。’
排风抿嘴直笑。青年不动声色吹奏完,他眼尾微挑,斜昵她。“天下间会凤求凰这首曲子的可不止杨宗保一人。”
排风姑娘依旧捂嘴笑,到最后,已经捂嘴笑到弯腰去。
这算什么?
酸不溜丢的呀!
“不喜欢?”青年索性将人带到怀里搂着,少女脊背独有的挺直此刻切切实实地在他臂中。
“不是啦。”她的手依旧捂嘴。“是我想要闭紧嘴巴。”
这是什么说法?多智近妖的某青年第一次怀疑了自己的智力。
“不然感觉一张口就要有从喉咙里长出来的桃花花瓣飘出来,会吓到你!”她眨眼睛,说话声也含含糊糊的。
刘皓南蓦然一定,他低下腰去。
如墨点漆一般的双眸深邃得似乎要将她吸进去。
排风差点失声尖叫,她被他双手插到腋下,抱小孩那样抱起来。染着甜酒的男子气息砸在她眉角眼梢,他忽然前倾吻下来。
排风也不退缩。
直接迎上去,两人吻的难舍难分。排风双腿被劈/开,环/在他腰际,双双呼吸沉重,长时间的亲吻让两人分开时唇边带起一丝银线。
排风感受到抵在自己身前的炙热有些躲闪,刘皓南一下一下亲吻她的脸颊、鼻尖、耳垂,手指、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
“快了……排风……不久……你就属于我了。”
垂着脑袋,排风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咬唇嗯了一声,颊上染了两朵飞霞。
他们已经住在一起。
一男一女。
身体机能都正常,又互相爱慕,难免擦枪走火。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躁动,排风爱刘皓南,早已做好随时把自己交出去的准备。
只不过刘皓南打从心底怜惜排风,他知道自己的女孩身体并没明面上那么康健,所以总是草草了事,最多只到眼前亲吻这一步。
情/欲这东西,一旦开荤,根本刹不了车,刘皓南爱排风,怎忍心她为自己的欲/念而累?
所以在两人再次擦枪走火的某天他们约定,等半年。再等半年,排风身子好全,就是他们成婚的时候。
而现在距离那个时间。
还剩。
半个月。
写同人真的挺奇妙。多少次为了碟醋去包饺子,其实想写的就几个碎片,但为了让姐妹看明白我的oc,前后能通畅。不得不硬头皮写全文,还要扯些原著不存在的东西。说来也是,我想写的这些碎片都是原著设定的一些延伸。大家也懂,其实同人很难百分百还原原著人物的,我只能说尽了力。今天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写了个寂寞,很多地方都和设想的不一样,没写到位。也许最终结局会微修?但也不确定,叹气。
第58章 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