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宜有些惊讶道：“看你们这几天的相处，我还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

“有一点儿想法”，他抱臂站在她旁边，“除了你之前说的，想试验一下异能者的血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用途外，你还看中了她的异能？”

她赞许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实话说：“其实那天在车祸现场，她的装晕并没有骗过我。毕竟我对人类的心脏跳动声太熟悉了，之所以走开，不过是想看一下她的底牌罢了。”

她狡黠地笑笑，“没想到她果然没让我失望。”

回想起那个几乎将方圆五里都夷为平地的绿色光球，“虽然借助了药物，但她确实有点能力。”

随即她又摇头叹息：“可惜没有亲眼目睹光球爆炸，那样精彩的场景。”

关山成说：“所以你想把她纳入麾下？”

林水宜掩嘴偷笑，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光，“关大哥说得，好像我要在这里成立某种势力，开始争权夺势一样。”

他清楚地知道她在开玩笑，对此不置可否。

林水宜的眼睛转向无边的黑暗，无比寂寞的神色爬上她的灰色浅眸。

黑夜深处有什么呢？

还是黑色罢了。

她离那个万千烟火，欢声笑语的和平时代太过久远。

虽然穿过来还不满一年，但整日以鲜血和黄沙为伴。

那些记忆，早就模糊得快要让她辨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想多一个同伴一起上路罢了。”她垂下眼睫低喃。

如果那人能力超群，且能顺便成为她的帮手就更好了。

风吹起她的长发，关山成伸出手，那些发丝缠绕在他指间。

他自然也不会忘记，眼前的小丧尸最开始的愿望，本就是做一只混吃等死的咸鱼。

说起来，去研究所，还是因为他的出现。

想要搞清楚她的秘密，他的眼中满是坚定。

“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

关山成从随身携带的盒子中拿出那株绿色植物，粗壮的根茎，三两根分杈和细小的叶片，整齐的切口处有苍翠欲滴的汁液。

“这是云筝给我的，我用过了，如你先前预想的那样，它能够促进伤口快速愈合。”

“竟然是真的”，意料之中，但终归是个惊喜。

她接过那株植物，将汁液滴了一滴在手背上。

“怎么样？”

被绿色汁液覆盖的手背处传来一阵凉意，紧接着仿佛有千万朵花同时在她手背绽放。

蓬勃，充满生机。

她眯了眯眼，情不自禁地舔了一下尖尖的牙齿，心里感叹：好奇妙的感觉。

“我感受到，好蓬勃的生命力向我袭来。”

可惜时间太短了。

她将那株植物又递回给他。

关山成把它放回盒子里，点点头，“明白了，我记得附近有个早些年研究所的派出机构，那里面有个仪器，刚好可以用来研究一下，或许可以做出点新的东西也不一定。”

在他们说话间，楼下的小黑点已经不知不觉走进了旁边的一栋建筑物。

林水宜犹豫了很久，还是拿出那块晶石放在掌心。

漆黑的夜色中，它由内而外散发出暖黄色的光。

映出她精致却苍白的脸庞。

“这是他给我的……”。

“那只丧尸？为什么给你这个？”

林水宜用拇指和食指将它捏住，凑到眼前观察，能看到里面流动的暖黄色液体。

“他说，他叫恚（hui），这个东西对人类和丧尸都很重要。”

她将它凑到关山成面前示意他看。

液体形态，但是细细看去，里面是颗颗分明的小颗粒。

他想要伸手去戳一戳，只是手指刚触碰到它的表面，一股火辣的灼烧感传来，痛得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林水宜见状连忙将它收回，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关山成伸出手一看，刚刚碰到晶石的食指指头，表面被烧伤皮肤通红，眼见着就要起水泡。

她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啊关大哥，我也没想到，它竟然会对你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关山成将手背到身后，安慰她说：“没关系，不疼的，只是看起来严重。”

看着她一脸懊恼，还要拉着他的袖子，去看他手的样子。

他忙岔开话题，“那个恚，他有告诉你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林水宜摇摇头又点点头，抿着唇说：“他只说，如果人类知道了它的效用，你们的尖刀就一定会对准我。”

关山成立马否认道：“绝对不可能，至少我绝对不会。”

“如果云筝想对付你的话，”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我当然是相信你，所以才告诉你的。”林水宜又将它拿出来，放在手中把玩，“我在它身上感受到了能量的波动。”

“你的意思是……”。

她点头，“没错，我怀疑这个东西可以为丧尸和异能者补充能量。”

看了看被他藏在身后的手指，她又补充道：“只是可能，对普通人有害。”

突然，关山成想起什么，他问：“之前你告诉过我，你的变异其实是因为有人给你注射了药。”

在林水宜的印象里，确实没有被丧尸咬到而感染的记忆。

唯一的疑点，就是那个面容模糊的男人给她注射的东西。

所以她肯定地点头，又不解地望向他。

这件事跟这个东西有什么关联吗？

“我有一个猜想，”他的语气有一丝凝重，“如果说，你的进化快是因为药物催化，那这个东西，恐怕就是恚进化得跟你差不多快的原因。”

林水宜想纠正他，明明是自己比较快。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好像不重要。

于是她说：“我不需要这个也能进化得很快。”

说着她证明似的，在手中释放出幽蓝色的火焰。

那火焰比最开始高了两倍不止。

而此刻在房间内，刚洗完澡出来，正挑选一堆衣服的云筝打了个寒颤。

她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又安抚似地合掌拍了拍。

为何自己有那么大的能量波动？

这小丧尸不会又在哪里打架吧？

异能压制，还真是不讲道理。

她泄气地坐在沙发上，用毛巾漫不经心地擦着卷发。

自己的异能什么时候能有她那么强大呢？

余光一瞥，就看到桌上放着一盒烟。

她拿起一看，是先前自己最爱抽的那种。

也是他们第一次在车库见面，她手上拿的。

她张了张嘴，无声地笑了笑。

难怪在圈内一向以冷漠孤僻著称的关山成，会服服贴贴的跟着那只小丧尸，兢兢业业地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那小丧尸想对一个人好时，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楼顶上。

关山成笑得宠溺，小丧尸逞能的时候挺孩子气的，但转念一下，她的年纪确实还小。

“重点是，他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呢？”

林水宜手中的火焰弱了几分，“我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

她把它又捏在指间，稍一用力，那东西就微微变形。

他喃喃道：“竟然是软的。”

先前看它的形状还以为，它会像石头一样坚硬。

“当然是软的，”林水宜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这一块应该是心脏。”

说完，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这是，进化后的丧尸，体内孕育出的东西。”

关山成看着她的动作瞳孔猛缩。

“难怪……”。

难怪她会说那样的话。

如果这个东西被人类异能者知道的话，现在只有人类一味躲避的局面恐怕就要变上一变了。

丧尸追逐人类是为了获取血液作为食物，而人类异能者们为了能量转而猎杀丧尸。

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林水宜耳边又想起恚临走前说的话。

“醒醒吧，丧尸与人类从来都只会站在对立面。”

“这本就是一场资源争夺战，只不过这一次，天平的两端站着的，是互为资源的两拨人而已。”

“就看谁得到先机了。”

他说的是实话没错。

可那些普通人怎么办呢？

她望着楼下搜寻无果，又慢慢走进另一栋建筑物的小黑点。

出神地想：像他们这样无法觉醒的普通人，和那些始终无法进化的丧尸，他们又该如何呢？

又起风了。

高云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闭上眼还能看见星星。

他就近在门口找了个地方坐下。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胃里的绞痛，又让他保持着清醒。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每天只能喝点不干净的凉水。

在今天之前，他想，活着做什么呢？

反正亲人也联系不上，了无牵挂的。

但每次濒死前，他都还抱着一丝侥幸，万一呢？万一还有亲人在世，还有能相遇的一天呢？

视野尽头，出现两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嗬嗬”声。

高云的心脏跳得极快。

他哼哧哼哧喘着粗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逃跑。

可惜，所有的挣扎是徒劳，他的体力已经耗尽了。

每次挣扎，除了让他的肺像针扎一样疼以外，毫无作用。

门外的身影越靠越近。

他瞪大了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终于站起身。

只是没走出几步就狼狈摔倒。

后背狠狠撞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

撞得他眼前发黑，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位了，嘴里一股铁锈味。

“嗬嗬嗬……”

不一会儿，那两只丧尸就走到了门口。

看到他，苍白的眼珠睁着，鼻子耸动，支撑着不太协调的身体扑向他。

粘着绿色粘液的头发粘在脸上，尖锐的指甲弯起，长长的尖牙露出。

嘴里还留着涎液……

小宜：（叹气）十分可惜。

云筝：？？？我当时都快噶了，你就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