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在长枪脱手后才意识到自己由于警惕没能控制好力道，不小心表露出了并不符合正常刀赤城调墨仪式新人的实力。但覆水难收，她也只能望着吓了自己一跳的野鸡，露出了和江云光相同的震惊表情。

就像她也没能预料到自己能造成这种程度的攻击一样。

顶着队友们惊疑不定目光的凌霄连冷光草瓶子掉在地上都没能注意到：“……我？”

“凌霄你也太厉害了吧！”江云光攥着枪尾，用上了较大力道才将没入树干的半个枪身成功拔出。胸膛被精准刺穿的野鸡已经一命归西，甚至连存留在这世上的最后几声悲鸣都没能来得及发出。暗金色的液体缓缓顺着羽毛的方向从心脏处流淌而出，滴落在地。

江云光拎着野鸡的翅膀和长枪回到了警戒设备旁，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凌霄的书页武器：“长枪原来这么帅气的吗！都快赶上我的剑了。凌霄你是在参加完刀赤城武术课程之后又找老师练习了吗？”

刀赤城配合着调墨仪式的进行会对预备守卫者教授武术与基础知识，好让他们不会毫无防备地进入墨水区，遇到无法控制的危险因素。

凌霄任由冯舞清和江云光凑在一起观察自己的书页武器，摇了摇头：“我的调墨仪式一个月就结束了，所以我只参加了最基础的武术课和野外生存课。”

“那你这完全属于天赋了！”江云光冲着她比了个大拇指，语气里满是赞叹，“你和刀赤的相性可真好。怕不是你也是天选刀赤人？”

“凌霄可真厉害。”冯舞清在一旁附和道，“才混色一个月都有这样的实力，要是再累加些战斗经验，那就更可怕了。”

江云章反而是表现得最平常的那一个，不过也夸赞了几句。他对凌霄的出彩有着盲目的判断，此刻正在疑惑同位体的相似程度竟然如此神奇。他总觉得自己在积紫城继承人使用长枪的方式中看到了度邪大侠的影子。

“那这只野鸡你想怎么处理？我可以帮你直接在刀赤城兑换成现金。”江云光从车的后备箱里找到了大小合适的储物盒，将野鸡的尸体装了进去，“或者你留下你的第一个猎物。”

栖息在墨水区的墨兽和普遍世界定义中的动物有些不同。它们对于魂书族来说并不是可以食用的肉类资源，只是能够提供研究数据的墨水区移动资料库。墨兽被命令禁止食用，因为它们的生理构造与魂书族拥有过大差距，食用会导致魂书族染上现阶段无法治疗的疾病，严重者还会导致魂书族死亡。

不过每年依旧会有几个特例敢于挑战人类数百年来总结出来的经验，挑战掺杂了血泪的教训，为了美味和好奇心，把自己送上魂书族的葬台。

“谢谢，我到时候一起带给青山好了。”凌霄没有留作纪念的想法，“也许他的研究会需要墨水区的墨兽样本。”

江云光发自内心的称赞带给凌霄一些熟悉的错觉。此刻的城主女儿满心满眼都是遗憾，这样一位守护城市的好苗子竟然没有办法真正成为刀赤城守卫者的一份子。不过这丝情绪消散得同样迅速，因为江云光突然想起武力值高强的未来积紫城城主同样也能保护好自己的城市。

黑眼睛的同伴检查完警戒设备后，他们再次上路。由于驾驶员已经轮换成了凌霄，他们这辆车跟在了经验较为丰富的冯舞清的身后。

中部地区动物活动的痕迹正在一点点加深，偶尔还会看到大型动物遗留下来的足迹。江云光认真地为几人现场讲解了一番如何辨别大型墨兽痕迹，以及躲开它们行动范围的方式。

地上光河的密度也得到了加强。比起安全区需要仔细辨别金色裂纹的位置，中部地区的土地几乎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金色痕迹。以至于一眼望去金色的部分都快要掩盖住了土壤原本的褐色。过高的能量环境促使了周围生物更加繁杂的热闹景象。凌霄看到了遮天蔽日的巨树和快要将车辆埋进去的灌木，还有在绿植周围令人目眩神迷的缤纷色彩。

原本平整的土地由于植物丛生开始变得寸步难行。好在他们代步工具的质量十分有保障，使得他们能够沿着导航，在参天巨木的缝隙中不断穿行。偶尔还需要人力下车清理前方的障碍。凌霄第一次发现书页武器在割草的时候同样非常好用。

高能量的环境让植物无休止地疯长，墨兽们躲藏其中遮掩起自己的身形。期间甄令满用自己的弓箭射中了一只意图撞上他们车窗玻璃的野鹿，迫使这只中型墨兽感到威胁离开了他们。

植物们将地上光河的能量提取出来运输至全身，布成了一张完全由能量构成的细密网络，使得空气中都弥漫起了光河带着热量若有若无的奇特味道。

这对生活在墨水区的生命们来说是正常的生活环境，但对魂书族人来说却不那么友好。纯净的灵墨有可能会对魂书族幻化出来的人行造成一定程度的腐蚀。所以在感知到空气状况发生变化之前，江云光就将能够隔绝灵墨的海晶石手环发给了队友们。

这种腐蚀被认为是海墨互斥的现象之一。至今仍让不少学者为其产生的原因争论不休。但学界到现在也依旧没能拿出一个让所有人都信服且合理的理由。

“墨水五区的互斥现象比这里还要严重。”江云光提醒大家活动一下四肢确保没有被影响，“我第一次进去的时候带上了完整的深海晶石，但还是差点被侵蚀掉了一个指头。幸亏我反应快，马上把缠住我手腕的藤蔓给劈开了。”

已经被凌霄确认为有异常的江云章为了掩饰，是最快佩戴好手环的。他作为同样拥有前往墨水五区经历的同伴，对江云光的描述表现出了肯定态度：“进墨水五区感觉就像被沉进光河了。”

凌霄将淡蓝色的海晶石手环固定在自己的左手腕上，随后灵活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她能感觉到互斥现象没有对自己造成任何不适的影响，自己不携带海晶石说不定也能全身而退。但她完全没有冒险研究的必要。因为周围全部是沉默不语的眼睛。

她没有忽视席雪时有些苍白的脸，帮着对方固定好手环后递了一杯水过去。得到了新朋友话音微弱的谢谢。唯一没有参加过刀赤城调墨仪式的席雪时理论上而言是他们一行人中体质最糟糕的一个，出现较为严重的不适反应也很正常。

冯舞清是最后一个带好手环的，她甩了甩手腕：“也许这便是探究知识与真实需要付出的代价吧。雪时，你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席雪时摇了摇头：“我现在好多了。我们直接出发吧。”

她的脸色看上去确实恢复了些许。江云光在嘱咐冯舞清这位副队长关照好她之后重新上了车。于是大家再次启程，向着更深的地方前行。

在可能产生互斥反应后他们就停止了从附近取材食用的举动，且限制了食用午餐的地方。因为差距过大的环境可能导致食用进体内的能量与外部能量一起产生更加强烈的互斥反应。

布满了灵墨的空气开始升起若有若无的金丝，以及折射出晃眼的虹光。恍惚间使得眼前好像已经产生了奇妙的错觉。植物的影子们全部融为一体，高悬的空中的太阳也好似摇摇欲坠。

一些曾经无法被肉眼所察觉到的事物开始在能量中被具现化。笼罩住车内所有人的深海晶石散发出淡蓝色的球形保护罩，将大家护在了自己的领域内。手腕处的海晶石也同样散发出淡淡的光芒，隔着车窗与外部的能量罩相呼应。

冯舞清在此刻终于收起了自己碍事的墨镜，睁着红绿的眼瞳兴致勃勃观察着周遭的一切。空气中的能量伴随着车辆的前行泛起波澜，深海晶石在金色的海洋中推开了一条属于自己的淡蓝色通道。

他们后备箱里储存起来的海水区食物也总算到了能够派上用场的时候。这些大部分都是易于储存的海兽干货以及海水植物，放入能量液体中炖煮十分钟左右就能够食用。补充海水区的能量有助于让他们摆脱墨水区能量的干扰，在海晶石产生故障之时也能够为他们争取到喘息的时间。

凌霄坐在车后排等待着汤锅沸腾。她不太喜欢海鲜，导致海水区食物对她而言比几乎没有味道的墨水汤更加令人忧伤。鱼头在锅中以一种死不瞑目的诡异目光注视着凌霄，让她不得不转移视线看向了车外。

席雪时他们的任务已经变成了看似较为简单的信标更新与检查。代表他们所到达的位置十分安全，近两个月内没有大型墨兽来访。

但在能量充盈的地方连接地上光河反而变成了一件有些危险的事情。江云光和江云章严阵以待护在两人身旁，等待着他们更新地面上的装置，并警惕震动使得地上光河喷发，对几人造成能量袭击。严重情况下地上光河可能会冲破海晶石的屏障直接与魂书族的人形接触，导致侵蚀掉魂书族身体的一部分。

更新完成，能量管道安全地连接上了车辆。灵墨的运输使得管道周围荡起了金色的光波。江云光松了口气，与甄令满一起上车，狠狠地带上了车门。

凌霄此刻已经关掉了加热系统，等待锅中的汤水重新回到常温状态。高浓度中部地区同样不能饮用温度较高的能量食品，但海水区的食物需要加热后才能发挥最完美的功效，使得他们在吃饭时多了一个等待的步骤。

甄令满拿起毛巾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显露出几分能量耗尽的疲惫感。好像他暴躁的情绪都已经在具有一定危险性的检查中被消磨殆尽了。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凌霄向他确认道。

他有气无力抬眼看了凌霄一眼，随后又闭上了眼睛：“……是的。我的工作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