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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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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文苑了然,遂摒退左右,然后直接问道:“你昨日提起的黎昭文,是何人?”

她问得直接,顾知庭亦坦然直言:“她……是我的一位故人,你和她长得很像,我昨日错把你认成了她。”

黎文苑含笑道:“她现今在何处?”

顾知庭说:“她已经故世。”

“那你又怎会将我错认成他?”黎文苑愕然,不动声色地说:“顾将军难道信奉鬼神之说?”

顾知庭脸上仍旧略无表情,淡淡道:“你信吗?”

从前她不会相信,而现在自己就身处其中,她不得不信。

黎文苑告诉他:“万事万物,皆有可能。”

顾知庭的手指轻敲案沿,一双眼眸紧紧盯着黎文苑。黎文苑直视他双目,两人在一片沉默中剑拔弩张。

“那夜顾将军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林府门口?”黎文苑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向彼此牵涉的起点。她和顾知庭身份悬殊,与其受他牵制,还不如主动言及此事。

“你呢?你又是什么目的。”顾知庭不置可否。

黎文苑不由冷笑:“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替陛下,替天下,调查一个逆贼罢了。”

顾知庭的眼眸掠过一丝警觉,皱眉道:“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给自己惹多少麻烦?”

这是在担心她,他是怕受她牵连?黎文苑不明所以,“顾将军难道就不怕被人抓住把柄?你放心,若是你我目的相同,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即便他日我暴露了,我也不会给你惹麻烦。”

她坦然说着假话,不露半分怯意。

顾知庭继续问:“你怎么会知道他?你入京不过数月,如何知道他的图谋?”

林珣行事谨慎,绝不会教一个刚入京的举人抓住错处。更何况她之前派侍从在林府前蹲守,不可谓明智之举,这样的心计,还不足以知道林珣的意图。

“我不想告诉你。”黎文苑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顾将军,你们顾家世代护卫我朝疆土,在行军打仗这事上,应是比我这个外行人知道的多。若是在大战前,你们发现军中有将领是叛徒,你们会如何处置他?一个叛徒,是不是该能论罪处死?”

她明里暗里嘲讽顾知庭,知晓他不会明白自己的话中之意,于是心底泛起一丝隐秘快意。

几番言语下来,顾知庭对她又生了几分好奇之心。她的言语隐含刻意隐蔽实情的意味,她处变不惊的态度让这些言语更为圆满,从而更为隐秘。这是一场旗鼓相当的较量,他不在意输赢,只想窥伺她的背后,有没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不像是有问题求教于我,倒像是意有所指。”顾知庭唇角衔笑,语气异常温柔。

黎文苑故作轻松状,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想听听我那位故人的故事吗?”顾知庭问。

黎文苑颔首:“愿闻其详。”

这世上已经没有长宁公主黎昭文,那么其他名为“黎昭文”的人会过着怎样的人生,她很好奇。

“她与我的一个梦境有关。”顾知庭徐徐讲述:“在梦里,她是国朝的公主,我们的初遇是在禁中家宴上,那时候陛下意属我做驸马都尉,而她,便是我未来的妻子。在宴席上我们没有交流过,不过是点头之交。大概是我们之间缘分浅薄吧,这桩婚事陛下未曾传诏宣布过,极少人知道,后来婚事不了了之,我与她也便再无交集。”

他神情寥落,似乎对此感到惋惜,令黎文苑忍不住讥笑:“怎么,你觉得很可惜是么?难道只要成婚,东平一战你就不会投降?”

“你怎么知道?”顾知庭凛然一惊,“难道你也……”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眼前之人虽束以男子发髻,但不论是五官还是神态,都与已经在这世间消失的长宁公主肖似。她昨夜靠近他时,他便已心生疑惑,他扶着她远离时,察觉到她的腰肢只须盈盈一握便可揽住。即便是再清瘦的男子,也不至于会像她如此。

她的身形颀长,比寻常女子要高许多,在男子间则算是寻常的身量,不易教人发现异常。

黎文苑的双眸掠过一丝不快,随即质问他:“说吧,你和你父亲当年为什么要主动投降。”

顾知庭慢慢攥紧在膝上的双手,这是他不愿提及的过去,在她的询问下,他不得不面对,因为他的投降,加速了她的死亡。

往事如风,在两人之间戚然呼啸,铿然有声。

抵达东平的那天下午,暴雨骤临,午后的日光被阴云雾雨遮蔽,一如在城军民一双双焦灼不安的眼睛,黯然无光。

淮王攻城的速度太快,他们谁都没有把握取胜,即便浩浩荡荡的京卫受命前来护卫这座城池,恐怕此战也是凶多吉少。

顾知庭和顾文忠一行人抵达总督署,东平总督梁铭含笑上前迎接:“二位大人,辛苦了。”

顾文忠没有与他过多客套,道:“陈大人先带我们去看看城防部署罢。”

大雨还在侵袭着东平城,梁铭面露难色,道:“大人,这雨势实在太大,不如稍作休息,等雨停了我们再去巡城。”为保妥当,他又补充,“我先把城防图拿给您看,如何?”

来东平守城是皇帝的旨意。淮王的军队在步步紧逼京师,他们所在的东平,是扼住淮王前往京师的要地,守住了东平,就还有一线机会扭转战势。雨会停,但淮王的铁骑不会,若是东平守不住,京师的处境或许会比现在更加艰难。

顾文忠不顾梁铭的劝说,坚持巡城:“情况紧急,陛下连夜派我们前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我在此客套的。我来时已经大概了解了东平的地形,你现在直接与我一起去重新设防便好。”

顾文忠是位居正二品的大都督,他执意要巡城,梁铭也不好再反驳什么。况且朝廷十分重视东平一役,他和顾文忠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求同甘共苦后,能挽回这几月以来朝廷屡屡战败的局面。

梁铭毅然答应了一声“好”,命下人备上车马后开始巡城。

到底是常年征战沙场的人,顾文忠只需一眼就定好了人员守卫的位置,巡城就这样在雨势趋小的情况下顺利进行着。

“那里是什么地方?”顾知庭指着一条暗道问。

这条暗道凿就在一个小坡下,是一个极为显眼的地方,可见来往百姓都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

梁铭解释道;“这是暗道,可以通往后面的山,平时大家为行路方便,都会从这里出城。”

出城不走城门,却走这条捷径,顾知庭不解道:“这条暗道是什么时候打通的?你们就这么随便让人在这里进出?”

不怪顾知庭责难,梁铭自己也知这条暗道不安全,于是老实交代起暗道的事情:“这是前朝留下来的,何时打通的下官也不知。平日里百姓都从这条暗道出入上山狩猎,这么多年来也未出现过什么差错,所以我就一直没有封锁这条暗道。”

暗道于民有利,于有心者便更有利了 ,谁都能在暗道中通行,意味着淮王的军队亦可以,顾知庭不与梁铭过多计较他的失误,直接下令:“封锁这条暗道,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都不许从这条暗道出入。”

天色变暗,巡城才结束。

一切准备妥当,顾文忠没有其余要吩咐的事情,众人才得空各自安置。

顾知庭回想白日里见到的暗道,隐隐的不安告诉他似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突然一道黑影从窗边闪过,顾知庭吹灭了身侧的烛火,屋内瞬间漆黑一片,唯有月光透过窗格铺洒银地。顾知庭握紧腰间匕首,缓缓行至窗前,一阵窸窣声响起,黑影跳入屋内,落在了他的面前。

来者拿下面罩,整张脸庞暴露于月光之下。顾知庭看清了来者的面孔,不由大惊:“哥?”

沈则卿笑道:“承明,好久不见。”

离沈则卿前往云州驻守,已经近七年之久。与多年不见的好友重逢,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现在他们的立场不同,阵营不同,再深厚的友情也还是要排在家国大义之后。

顾知庭警惕地看了眼外面的守卫,低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不是应该在淮王的军营吗?如果他此时已经在此地,那就说明淮王就在东平的不远处,他们随时都会开战。

故友之间没有久别重逢的寒暄,而是彼此清明的敌意,他们都知他们迟早会面对这样的场面,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沈则卿敛起笑意,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来这,是为了劝你放弃守城,不要迎战淮王的军队。”

顾知庭猜测到他冒险前来是有所图谋,却不想竟是这样的答案,他蹙眉问道:“你凭什么让我放弃守城?”

沈则卿深知,身为将领主动投降是大耻,他的语气因此缓和了几分:“这是殿下的命令,我前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他的意思。”其间来龙去脉,他难以述说明白,只说出来最关键的一点,“这几个月来,朝廷应也知淮王军队的实力,你们迎战有几成胜算,你们自己清楚。”

云州的兵士有四万,如今一路征战而来,他们收入营中的降军已达十七万。对战当然不是人数多就能取胜,战略也是取胜的关键,但现在淮王军队的强处就是——他们不仅人多,更擅长攻城的策略。

东平的将士,显然处在弱势。

敌人的强大不是自己退缩的借口,顾知庭决绝回应他:“我奉陛下之命守城,绝不会违命,你说再多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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