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收到康纳发来的消息时，我还在波士顿的一家靠海且有情调的餐馆进行烛光晚餐——别误会，这可不是什么浪漫的约会，毕竟坐在我对面可是情调破坏者米拉，最开始她还以为过于潦草的打扮被服务员以衣冠不整的理由拒绝入内，我费了好大劲才从这个没有服装店铺的地方给她整了件还算体面的衣服。

“有没有搞错？”进到店里已经累到喘气的我恨不得把米拉的脑袋摘下来看看里面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记得这是你订的餐厅！”

“咳咳。”米拉边撸袖子边为自己找着借口“谁知道这家店说的着装要求是要正装！我是出来吃饭的，又不是商业应酬，干嘛要把自己打扮地板板正正！”

“……”我觉得拳头有点痒“但凡你穿出门的衣服正常一点，我想服务员也不至于把你拒之门外。”

看看她穿的是什么吧！

海绵宝宝的短袖上衣套黑色羽绒服，然后下面还套着一条粉红色的毛绒睡裤和绿色运动鞋！

到底是哪个天才教她的穿法？我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外星人！

“你不懂，这样穿真的很舒服！我觉得人不能太在意自己的服装，舒适才是第一位！”

“……”我实在懒得理她，点开不断弹出消息的手机转移注意。

是一长串的照片，什么内容都有。

我把聊天框往上翻，点开前几张图：是住宅的环境图，拍的很详细，一个房间有分别好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从照片中可以看出来，安德鲁是一个不得了的强迫症，家里的格局过分有序整洁，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甚至会让人产生满足的舒适感。

在和朋友吃饭的时候专注手机不太礼貌，于是我只是大致看了眼这些关于环境的照片，然后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后面的文字内容。

是安德鲁·科尔曼书房抽屉里的一叠报纸，日期并不相近，但却被以整理好的形式整整齐齐地放在没完全合上的抽屉里。

拍这张的时候，康纳有配文，大抵是说他觉得这个抽屉里的东西可能有问题，但他暂时没想到关键点，所以先发过来让我帮忙一起想想。

……嗯，好像是有点别扭。

为什么我们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我放下手机反复思考，正好这时点的几道菜上上来了，对面的米拉瞬间露出兴奋的表情，毫无形象地大块朵姬了起来。

……好吧，虽然我不是个很讲究的人，但米拉这样犹如野兽进食的模样实在让我大开眼界。

“说实话，你几天没吃饭了？”尽管米拉平常也十分的不拘小节，但也没有到达这种程度。

“呃，不太清楚，你知道的，在地下室很难意识到时间流逝。”米拉吸溜完盘子上最后一根面条，又猛喝了一口泰式奶茶，慢慢悠悠地回答了我的疑问。

“我就知道。”我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帮她把新上来的炸春卷挪了过来“你还是在实验室放一个提醒三餐的闹钟好了，真担心你哪天需要我去地下室收尸。”

“那么多年我的身体都已经习惯了，如果突然变得规律才要出问题。”

“都是歪理，正确做法是从现在开始把时间调整回——”我话说到一半，突然想明白了图片中的怪异之处：

已知安德鲁是一个有极度强迫症的人，那么他又多大的可能在整体环境整洁有序的情况下忘记光上书房抽屉？

而且抽屉里的报纸也很可疑：整齐，却没有规律。

两处疏忽的可能性似乎有点太小了，或许我们要考虑到另一个可能性——安德鲁是故意留下这样的疑点的。

他想要传达什么信息吗？

想到这个可能，我立马拿起手机，走到厕所的隔间里反锁上门，然后迅速给康纳拨打了视频通话。

“你有灵感了？”几乎是在看到我的瞬间，康纳就明白了我打这通电话的用意。

“你现在回到书房，把那叠报纸重新给我看看。要快一点，我怕我的思路会很快断掉。”

康纳于是瞬间回到书房，拿出了那叠整齐的报纸，开始一张张翻给我看。

翻了一会儿，康纳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又重新把报纸翻回到第一张，开始核对自己的想法，而在第二遍梳理过程中，一个单词开始完整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道“Quixote（堂吉诃德）！”

“这就是他想传达的讯息？”康纳反复咀嚼着这个单词，开始拓宽思路“他想说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狂热的追求者？迷失自我的人？”

“或许没那么复杂？”我没看过这本书，没法从更深的含义进行思考，不过——“这里可是书房，我想你可以找找看那些书架上存不存在一本叫做《堂·吉诃德》的书。”

“好主意。”

康纳扫视了一眼书架，最后以一种不得了的速度锁定了书架最上层的一本书。于是他挥了挥手，利用心灵遥感让书自己往下面飞了过来。

“先抖一抖，看看有没有东西。”

果不其然，一张字条轻飘飘地从书里落了出来。

37482111528，是一串数字。

“这是什么意思？”康纳坐到了书桌前的转椅上，有些无奈地抖了抖纸条“安德森也太喜欢让人猜谜了。”

“或许他的偶像是谜语人。”我开了个玩笑，然后又正经了起来“我其实之前就有猜想，关于死者们的献祭行为：或许我们一开始就被误导了，她们并不一定是出于愧疚自愿去死的，而是被操控了的。

我猜安德森预判到了自己的死亡，但他没办法反抗这一切，同时也不想就这样结束，于是尽可能给身边的人留下线索——他想要隐晦传递消息，于是留下疑点，在报纸上做出手脚，这样熟悉他的人就能从中发现矛盾，从而收获到他的信息。但传递消息的过程不能太复杂，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出色的解迷能力，所以，数字的答案应该也能在书房找到……”

“我没看到任何有密码锁的东西，而且这串数字对于密码锁来说又有点太长——太长，或许是电脑密码！”

康纳瞬间把椅子挪回书桌前，按下电脑的启动开关，接着尝试输入了纸条上的密码。

在清脆的电脑提示音后，一个整洁的电脑桌面出现在我俩眼前。

“有个叫堂吉诃德的文件夹。”我把手机凑近到眼前说道。

康纳于是很快打开它。

文件夹里的是一篇PDF格式的遗书，开头第一句就是——我被选中了，轮到我了。

看到这份遗书的人，你好，在叙述我的遗言之前，我想送给你一句告诫——在从最开始就应该知道，根本不存在免费的午餐。

或许你会因为这句话感到困惑，但原谅我没法述说太多。我的死亡时间是十月里的任何和9有关的日期，这是个特别的数字。不过别误会，我不是自杀，不是疾病，更不是意外，我是被谋杀的。

有关凶手的内容我同样无法说出口，但我发现一些漏洞。如果你对我的死亡感到好奇，就请往这个符号调查，但如果你不想引火烧身，那么记得远离携带这个符号的人，不论她们帮助了你多少。

[附图]

接下来，是有关遗产的分配……

涉及到更私人的内容，我和康纳都默契地略过了它们。

“这个符号我有印象。”康纳把它放大，一边端详一边说道“是正义教会，但我一直以为这是正义联盟的粉丝团体之一？”

“我想这或许就是灯下黑。就是不知道取这个名字的人是故意的还是单纯的巧合。”正义教会……有够狡猾的名字。

写的卡卡的……

不过好歹是进入一点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