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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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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柒觉得自家少爷是当真有点点不对劲,可说不上哪里不对了。

他站在屋外守着,远远瞧见那清溪园的丫头又来了。

“做什么?”他行下几步,“少爷睡了,你小声些。”

“这是小姐亲手做的芡实糕,少爷有伤在身,饭菜怕是用不方便,这芡实糕可以平补。”露华说着将食盒递过去,“不甜。”

最后两个字是小姐特意嘱咐她的,说是少爷不爱吃甜的。

裴柒收了,原本想说少爷啥糕点也不大吃啊,可闻着这不甜二字,还是没多嘴:“行。”

露华没走,她又探头往内看了一眼,才压低声音问:“柒护卫,少爷伤得很重么?”

“你说呢!”裴柒没好气地答,他拎着食盒岿然不动,“回去吧,莫要打搅少爷睡觉。”

看他一脸的正气,倒是显得她多鬼祟一般,于是只得扭头而去。

裴柒望着手里的食盒,先摆在了院中石桌上,耳朵一动,人已经掠上了墙。

抱朴偏身一避,这才堪堪躲过攻势。

两个人落在了院中。

裴柒:“呦,这是谁呀,怎么还爬墙头?”

抱朴面色青白一瞬,站好往后边的屋子望去。

“是真伤,怎么了?”裴柒道。

抱朴这才定身:“这是你家少爷要的,不好找,回头要好好谢我家公子。”

裴柒伸手接住他飞来的册子,瞧见上头的“倚望楼”三个字。

“对了,”打算撤出之前,抱朴又问,“公子若是问起你家少爷的伤,我怎么说?”

裴柒怒目一瞪,刚要叉腰回话,就听屋里头道:“就说爷是为了拒婚你家公子心仪之人触怒了龙颜,回来好好谢我!”

抱朴:“……”

裴柒嘿嘿一笑,指了指墙头:“请吧?”

抱朴脸色更灰了,转身提了气一跃而上。

“啧,老大不说老二,有本事下次走正门啊!”裴柒补刀,就是没人搭理便是了。

裴成远翻着裴柒拿进来的册子,一页页翻过去。

边上裴柒放下食盒,临走交待:“少爷,小姐又送了什么芡实糕来,要不要用点?”

床上人抬起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是不甜。”裴柒又道。

“摆着吧。”

“哎!”裴柒喜恻恻端过去,摆在了床边,少爷一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

白白的糕点整整齐齐摆在了碟子里,一打开就带着淡淡的香气。

别说,小姐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之前实在没有投其所好罢了。

裴成远伸手,想起什么,抬眼看向巴巴盯着自己的人:“不走?”

裴柒一愣,不是,吃点心还要背着人怎么的?

想着就见他家主子分毫不动地还在看自己,赶紧就明白过来:“走!这就走!”

见了鬼了,少爷莫不是害羞了吧?

裴成远这才捏了一块出来咬了口。

还是有点点甜的,但不排斥,不确定,又尝了一块。

尝着尝着,他又停下来。

看了一眼身下的垫枕,又望着手里的点心。

这殷勤献得,他忽然来气,丢了点心重新趴下。

昨日韶华宫内,帝王震怒。

不仅是帝王,还有边上的胡大人,一度想要与他动手。

若非是太子拦着,怕是他已经先挨了拳头。

最后,陛下三十板将他打发了出去,期间皇姑母来瞧过,却也不过是瞧了一眼离去。

倒是太子过来与他道:“此番赐婚作罢,为安抚胡大人,陛下已经提做刑部侍郎。倒是你,你阿姊的婚事不会改变,不仅不会改变,今日之后,还会众人皆知。”

“微臣知道了。”

邵廷启起身:“今日的事,你受委屈了,本宫记得。”

裴成远兀自趴了一会。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严之瑶为他做这些,不过是想要讨好他,不想他插手她与寒邃的婚事。

而他,他也确实没有插手。

甚至,他还亲手让这门婚事板上钉钉。

若非是被皇帝的人截住,他是要去寻皇姑母的,如今只有皇姑母的话,或许严之瑶会听一听。

可最后,他到底是放弃了。

陛下要的不是他答应赐婚,而是要他裴家孤立于朝堂,拒婚,自然是他所乐见。

他于旁人面前放言非严之瑶不娶,裴家毕竟皇亲国戚,陛下不会放任不管。

再者说,解除严之瑶与裴家的关系,也正合帝王心意。

太子苦刑部无人许久,这次他也配合甚好。

只是闭目养神之际,裴成远突然嗤出一声。

“微臣原来是心悦于她。”

说出这句的时候,他竟是没有半分犹豫。

像是一直郁结心口的事情突然有了发泄。

伸手,他重新打开手里的册子。

裴家小将军因为公然顶撞陛下,拒婚胡家小姐因而被杖责养伤在府的事情这几日传遍了全城。

连远在南州的左修齐都听说了,加上抱朴带回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公子,裴柒说伤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真怎么留在京中?”左修齐不以为意,“不过,若说单单因为拒婚被杖责三十大板,说不过去。”

“既然是抗旨,三十大板算是清的。”

左修齐合上面前的卷宗:“既然抗旨,三十大板怎么没要去他的命?”

“因为身体底子好?”

“你当宫里的板子那么好吃的?”

“那公子的意思?”

“我们也来了南州不少时候了,该回京复命了。”

“复命?这么快?”灾后兴建的事情还没结束呢。

左修齐看他,扬了扬手里的折子:“等京中有了回音,咱们就该回去了。”

严之瑶原本是担心裴成远会为了搅坏她与寒邃的婚事做出什么出格的来,没想到最后竟是为了拒婚。

这几日,凤太医日日都来给少爷复诊,不知道他伤势恢复得如何了,那岚院里也传不出什么消息来。

倒是他与寒邃的婚期,到底定下。

下月初十。

甚至消息一经传出,连宫中都赐了东西。

太后娘娘会备礼,她并不意外,没想到连陛下都赐了玉如意。

大桓习俗,婚前半月不见面,所以寒邃只入府过了最后一趟礼便就没再约她。

严之瑶将玉佩贴身戴好,理好了裙裾起身。

距离婚期不过十日,婚后便就要跟着寒邃去岑州,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也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踏入严宅了。

“你们在门口等我便是。”

留下丫头,严之瑶走了进去。

与侯府里近日的喜气洋洋不同,严宅一如既往的僻静。

也只有在这儿,她才能安静地想嫁人这件事情。

或许这辈子,她都不可能明白如何做个真正的新嫁娘,一如戚清婷看见三殿下的满心欢喜,她也不会知晓。

前途未卜,后路迷茫。

人生于世,有关于心悦,最是渺小。

父亲心念母亲,从未提过续弦。

无数个夜晚的对月独饮,她与兄长只作未见。

那是一身孤勇的父亲唯一的曲转柔肠。

也曾是见过有人往将军府里说亲的,原本她还以为是为了严琤来的,扒着窗户瞧。

而后就见那媒人被父亲赶了出去。

“我严晗章此生绝不会再娶,休要再提!”

她愣在墙角半晌,直到被父亲一手提起。

他什么也没说,她也什么都没问。

待啃完手里的糖葫芦,她才抬头:“爹,人为什么要成婚?”

“不知道,大概就是永远不想这个人离开自己吧。”

她没听懂。

最后,父亲拍拍她:“往后,爹定给你寻个最好的人家。”

她偷偷给兄长提过这一茬。

严琤那家伙糙了吧唧的,却也酸不溜秋地与她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父兄倒是都做到。

她却是难继这严家传统了。

某人问过她许多次喜欢,可喜欢——

终究奢侈。

脚下落了一朵花,她顿住步子弯身捡起。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严之瑶就这么躬身抬头,不远处,一身锦衣的人立在那儿,笼在阳光下。

随着那人近前,她才忽得反应过来,起身要走。

接着,又觉不妥,这儿是严宅,再者说,她又何必躲着。

定住身形,严之瑶看着眼前人:“你伤好了?”

原本,裴成远看她要逃便就紧走了几步,没想到她又回心转意般停住了。

听得这一问,他皱了眉:“没好。”

面前人似乎是噎住,不再开口。

他便又道:“方才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严之瑶别过头,看着院中落了满地的叶:“伤既然没有好,就赶紧歇着吧。”

她不看他,他就站着没动。

片刻之后才听他哼了一声:“寒家也曾是显赫之门,直到前朝时因主家落了大狱才渐渐衰败,至于旁支更是无法为继,甚至南下入赘的也不在少数,是以本朝寒姓并不多见。

“南州曾有一青楼,名曰倚望楼,后来这倚望楼夜半突然走水,楼里无一人生还,唯有一个因为楼中姑娘心善收留过夜的小姑娘在柴房逃过一劫。

“这小姑娘运气不错,后来被神医瞧中,成了药谷传人。你说巧不巧,多年后,这药谷传人竟是瞧见一人,与当年倚望楼的故人形容无差。”

严之瑶转身看他:“你想说什么?”

“寒邃原不叫寒邃,叫唐余生,更非出生北方。成为书生之前,他曾居于倚望楼,楼中姑娘皆唤他小公子,只因他唤这倚望楼的老鸨阿娘。”

“你是怀疑那场火是寒邃所放?”

“我是来提醒你,心狠之人不会突然转性。你以为自己能从他手里过几招?”

短暂的沉默之后,裴成远瞧见眼前人转身往内。

“严之瑶!”

“我听见了,也听懂了。”

“可你不信?!”

“我若不信,你可是要拿出证据来?”

严之瑶问完,接着道:“不必了,你裴成远这般确定的事情,定是已经拿到了证据的,可我不需要。”

“……”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想要什么,就不该以为,我会为了这些琐事半途而废。”

“你若是嫁了,倘若有一天他获罪,你可知自己会面临什么?!”

“……”

“我如若现在拿着证据去告发他,你便不必嫁。”

终于,裴成远等到她转身,只是这一转身却是满脸的愤怒。

“裴成远,你在我即将嫁人之际,要告发我的夫君?”

夫君两个字叫他咬牙:“如何不能?既然你偏要嫁,我又为何不能告?”

“然后叫他入狱,一死了之,打草惊蛇,埋下所有的因果?”面前人提声。

“……”

“裴成远,那我会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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