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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方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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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仪说完“李羡意死”这几个字,赶忙环顾四周,捂住了嘴,生怕被枭卫们听到。

却忽而见那黑屋外房粮上,掉下来一个暗影,“周大人,这是圣人给你和三公主的密信,你记得转交给三公主。”

周思仪被他此举吓得心惊肉跳,圣人莫不还真是有千里眼顺风耳,自己才说上半句,竟被这枭卫逮了个正着。

她颤抖着手拆开那信封,一封信薄如蝉翼,上书“吾妹亲启”,另一封信厚得都能当砖头砸人,上书“周卿亲启”。

周思仪疑惑地往房梁上瞥了几眼,“这两封信是不是装错信封了。”

她还是哆嗦着撕开属于她的那封,与李羡意汪洋恣肆的字迹不同,这信上字迹隽逸工整,又用词规范板正,能看得出写信人与她一般长期从事文书工作。

周思仪已然读了两页,越读眉头皱得越紧,方听白忙出口询问道,“圣人下了什么命令。”

“他以最诚挚的心情,最崇高的礼仪,问候了治水功臣,”周思仪撇了撇嘴,“顺便问候我的父亲,我死去的娘,我的堂兄堂弟、叔叔婶婶,还有我远在信州的表妹。”

“没了?”

“就是他很想我,没了我他睡不着觉这种客套话,”周思仪一目十行道,“朕不见卿表,辗转难眠,朕忆卿卿欲死。”

“你不觉得这信上的措辞很怪?”

周思仪根据字迹辨认出这应该是李羡意亲笔所书,她笑道,“这不过是圣人笼络臣下的手段罢了,他说不定给裴与求也这样写。”

那房梁上枭卫不置可否,“裴大人他没有信,倒是有一句口信。”

“是何口信,可要我代为转达?”

“哦,圣人说,裴大人若是在这一路上搞断袖,他就将裴大人大卸九块。”

周思仪出声问道,“为何是九块不是八块?”

“圣人说,根部是单独一块。”

周思仪沉默半晌,将账本连带着盛子的口供一齐往房梁上抛去,“那还是劳烦枭卫大人去往兰溪城中寻裴大人吧,除了给他带口信外,更要让他先将这些官员控制住,我们好对马宏远下手。”

“周大人,我是你的枭卫,我有死令,不能离你半步,不能将你置于危险之中。”说罢周思仪便觉那摞账本又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她的怀中。

“这次我们来洛县,亦带了不少人马,裴大人也在兰溪城中与信州官周旋,”周思仪一字一句道,“拔舌,你去送,我才放心啊。”

周思仪“放心”二字话音刚落,却听一阵黑影袭来,手中账本已然不见,“我会嘱咐公主的枭卫刀山,不负周大人所托。”

周思仪探起头在房梁上瞅了许久,见果真是空无一人,她才手舞足蹈道,“太好了,他终于走了!”

方听白抱着陌刀问道,“为何这么开心,你很厌恶他吗?”

“那倒也不是,”周思仪撇了撇嘴,“他若是不在,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可以穿少些了。”

方听白扑哧一笑,“怎么你晚上喜欢光着屁股睡觉吗?”

“是啊,我最喜欢光着屁股睡了,我还喜欢抵着别人睡,”周思仪吐了吐舌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来看看啊!”

方听白当真攀上周思仪的肩头道,“好啊,我很乐意和我的好兄弟一起睡。”

“滚呐,两个男人这样多恶心!”

——

方听白带着周思仪趁月而归,月光透着碎叶洒下一地斑驳的银白,春夜被消磨在寂静的月色之下,草色越发深绿阴郁,杏花满地如香雪满庭。

“五月初五是李羡羽的及笄礼,那时候长安玄都花初谢,水芙蓉始开,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方听白的语气中带了些许尖酸,“怎么记得这样清楚,我的冠礼是何日你可记得清楚?”

“方听白,你都二十三了,你的冠礼都是三年前了,”周思仪挫了搓手道,“你阿爷不催你成亲,为你相看人家吗?”

“我阿爷说了,就算我呢,想娶一个男人回来,也要等我过了崇文馆考较再说。”

方听白倚靠在他那银马鞍前,月光倾泄而下宛如织金绫罗浮荡在方听白的面上,“文致,你当真想我相看人家吗?”

“不然呢,”周思仪歪着脑袋道,“难不成你想和我一起当一辈子的单身汉?”

“这样不好吗,白日我们悠游走马,等关河之外起风烟;夜晚我们吟诗弄文,看西厢园中梅色浅,”方听白诚挚地拉住周思仪的手,“文致,我们可以回你的祖籍扬州,也可以去看一看诗中的楼兰,文致,跟我走吧!”

“方听白,你知不知道,楼兰古国早就消弭在了尘沙之中,如今只剩下诗中的一个韵脚。”周思仪轻轻嗤笑两声,这竟然还是李羡意曾经告诉她的。

方听白的眼眶中蕴了一层薄雾,他眼眶泛红地看向周思仪,“那时我们还在崇文馆中念学时,你替李羡羽下太液池抓鱼,湿得跟落汤鸡一般,我想替你换衣服,你知道那天我拉开你的衣襟看到了什么吗?”

周思仪浑身一颤,她自然知道方听白看到了什么,那是她最不能言之于口的秘密,是能置她于死地的把柄。

“文致,你知不知道,欺君之罪,要处大辟之刑,更有甚者,殃及九族家人?”方听白轻手轻脚地将周思仪拦入怀中,“文致,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俩的地方去。”

周思仪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将泪水咽下,“我自然知道,可我已然做男人做了二十年,我的家人在长安、我的朋友在长安,……我的君王在长安,我走不掉的。”

周思仪哭着道,“仲玉,我答应你,若我能保全我的家人,尚有一副骸骨留存,我定然和你一同远走高飞,将这名山大川都看一遭。”

“好,那我就等着文致这一天。”方听白轻轻抚了抚在他衣襟上哭得泪流满面的周思仪。

——

自从听闻那日周思仪在房中与独占春呆了小半日,马宏远便对周思仪亲热得晃若儿女亲家一般,更是干脆将主房腾了出来与他们二人居住,又奉了些金银珠玉,房中助兴之物给她,她也全都一一笑纳。

独占春向着正在房中打地铺的周思仪轻踹了几脚,“我从前还以为周大人是装得正人君子,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独占春又重新躺到那张坠了红纱的壶门榻上躺好,敲了敲床边的被褥,“周大人上来睡吧,我知道你是天残之人,就算上了床也不能对我干什么!”

周思仪被那床头的龙凤红烛晃得眼晕,她起身将烛火吹熄后,又轻声道,“我可不是正人君子,只是这张床马宏远定在上面翻云覆雨过,我嫌弃啊!”

独占春娇俏的声音从床头传来,“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过的,可不马宏远。”

周思仪不愿听她的云雨心得,忙将耳朵塞住,独占春却干脆跨坐在她身上,“死太监,我问你,你说让我后半辈子不再受皮肉之苦,等你将我带回长安后,要怎么安置我?”

“我……”周思仪还未开口便被独占春堵住口鼻,“我告诉你,我一不做穿针引线的绣女,二不嫁给马夫小厮草草一生,三不嫁与你这个死太监作妾。”

周思仪揪着自己胸前的被子,将自己死死得遮住,她还真未想到将独占春带回到长安后能将她送到何处,只嗫嚅着争辩道,“我有哪里不好?为什么不嫁给我?”

独占春掰着手指向周思仪算道,“你这个人虽说长得不错,也是公侯之家,可惜啊,到底是个没根的,我嫁给你,肯定会因为和别人偷情而被乱棍打死的。”

周思仪被她这番说辞逗乐了,她扑哧一笑道,“那你可会什么手艺,我又能将你放在哪里呢?”

独占春从周思仪身上起来,和她一同躺在地上黯然神伤道,“我只会弹琵琶,其余的一律不会,剩下我会的,你估计这辈子也用不上。”

“圣人宫中乐坊倒是每年都会招上许多善弄弦乐的姬人,你可想去试试?”

“若是被哪一个达官贵人看上了,那我岂不是又进了魔窟?”

周思仪替她解释道,“圣人他的后宫比洛县的水还干,你若是不愿意,他不会强迫你的。”

“小周大人,看在你也算半个女人的份上,我就跟你说一下,这真正的男人啊,”独占春不忘强调道,“不是想你这种半男不女的,都是比倔驴还要再倔上几分的物种,圣人呢,他就是天字第一号倔驴。”

“你对他稍微好一点呢,他就觉得你痴心于他,他明明喜欢你呢,却不肯言明,等你真的不理他了,他却来劲了,要跟你讲什么情啊爱啊,”在黑夜中,周思仪可以依稀听到独占春的几声啜泣,“地位越是高的男人,越喜欢不得。”

周思仪拿出绢帕,刚想宽慰她两句,却听忽而独占春在周思仪的脸上一亲,“说到底还是周大人这种死太监好!”

亲完周思仪后,独占春便卷了被褥往壶门榻上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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