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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东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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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言铮一家选在礼拜一的清晨去扫墓祭祖。

柏燃的父母葬在了景陵公园。这处墓地在西京的知名度应该和北京的八宝山有异曲同工之妙,能够埋进景陵公园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因为柏老爷子生前做到了河东省比较高的职位、妻子又是手握丰厚嫁妆的大学老师,所以他们去世之后很容易就拿到了风水相对不错的地方。

一路上还算是通畅,基本周六日来扫墓的人很多、到了周一就陡然冷清下来。

四口人在停车场遇到了柏欢和宋景扬。今天的宋景扬完全不想平日里那么乐观积极,起了个大早的他依然神清气爽、一脸认真,柏言铮下车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碍于长辈和柏言澄在不敢开口问,直到景扬走过来捏了捏他的手心并使了个眼色,他才松了口气。

柏燃和妻子妹妹边聊边往前走,三个孩子拎着祭祀用品跟在后面。

柏泰荣夫妇的墓在景陵公园的角落,这里非常安静,很少有人来打扰。墓碑和周围都是十分干净的,看出来应该是工作人员有定期打扫,柏欢和闵宁蹲下来用抹布擦拭着墓碑,晚辈们则拿出各种用品摆好。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闵宁把带来的水果和糖摆正位置,由柏言澄献了一束花,然后柏燃站在最前面给父母上香,大家随即默哀。

大概过了两分钟,柏燃叹了口气:“爸妈,我和妹妹过得都很好、孩子们还在上学,他们都很有出息;小宁辛勤操持这个家、老宋今年一直在北京主持大手术所以不能来,大家都不用你们担心,你们保佑孩子们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就行了。”

话音刚落,天空就飘起了毛毛雨。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柏燃抬头看了一眼这雨,笑着道:“还真是应景啊,希望是爸妈在天有灵。”

闵宁也微笑着点头:“是挺巧,清明落雨不算坏事,未来一年都会顺利的。”

大家在墓前简单聊了几句,就启程回去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崔嘉圳已经离开了。

柏言铮喊了两声没人应答,隋少岩打开房门小声道:“他回家了。”

“什么?”言铮有些诧异,竟然敢不打招呼就走。他拿出手机想要发微信给崔嘉圳,却发现不知道何时他已经发了几条消息给自己,上面写着因为秦淑华回来的很匆忙,所以他也没有准备好、就没打招呼先回去了,因为知道这样有点不礼貌、已经跟闵宁通过电话表示了歉意,另外还和柏言铮再次道谢,说住在柏家这段时间很安心,希望以后有机会再来做客云云。

什么东西啊?柏言铮把手机扔在床上,有些语塞。

晚上,柏言澄按着之前的计划从西京飞回伦敦。

柏言铮跟着爸妈一起去送她。柏燃和闵宁都是很开朗的性格,对于女儿出去闯留学这种事是非常支持的,所以他们没有任何不舍得情绪,反而是柏言铮,他送柏言澄进候机大厅之后轻声问道:“姐,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一定,想回就回了,现在这么方便。”柏言澄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轻一笑:“你也高二了,虽然还没成年但这次姐回来感觉你一下就长大了,不仅变帅了、还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她看弟弟一脸错愕的神情,就叹了口气:“学习成绩那么好,千万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未来这一年半很快就会过去的!有什么不方便跟爸妈说的就给我打电话,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知道了吗?”

柏言铮很茫然,他似乎听懂了姐姐的意思、又似乎没有听懂。

柏言澄看着他,无奈的摇头:“小铮,你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跟姐姐说的,任何事,明白吗?”

“我知道了...”柏言铮假装听明白,然后抱了抱她。

柏言澄笑着跟家人挥挥手,然后提着行李箱潇洒地走了进去。

家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人,似乎也突然就冷清很多。

清明假期结束后,柏言铮照旧去上学。可他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崔嘉圳时,却始终都有些不高兴并表现的非常明显。崔嘉圳和他说话,他不是发呆愣神听不见、就是嗯嗯哈哈假敷衍;要是和他讨论课本和题目呢,倒是能认真起来,说话的字数却还是比以前少,追求一个简单有效直接;要是崔嘉圳试图逗他,柏言铮只会看他一眼,然后低着头继续看书。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四天,崔嘉圳终于忍不住了。

他在晚饭休息的时候把柏言铮堵在了里面。

因为串组的关系,柏言铮现在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的里侧,所以崔嘉圳这么一堵,他直接问路无门,干脆坐下来盯着崔嘉圳:“怎么了?”崔嘉圳只是把凳子往外一抽,把身体对着柏言铮、将手搭在书桌上,眼睛微微眯起来打量他:

“你问我怎么了?”

“是啊,有事说事、没事放我出去吃饭。”

“你生气了?”崔嘉圳抿着嘴看他,有点疑惑。

柏言铮怪异地看着他:“哪里看出来的?”

崔嘉圳把自己近几日的观察非常详细地告诉了柏言铮,然后认真地道:“柏言铮,我不喜欢这样。”

“什么?”言铮有些云里雾里:“你不喜欢什么?”

“咱们不是好朋友吗?如果我让你不开心了,你就应该直接了当地告诉我,让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而不是不理人、甚至敷衍人。”崔嘉圳轻声说道:“所以你不高兴了吗?为什么。”

“没有,你想多了。”柏言铮扒拉他的胳膊试图过去:“我就是有点累。”崔嘉圳偏就不让他过,用胳膊卡住他的腿抬头看着他:“我没和你打招呼就直接回家了,所以你生气了。”

柏言铮看着他没说话。发现自己找到了节点,崔嘉圳先是无奈地笑了、然后用一种很柔和的语气解释:“我妈她回西京也没告诉我、直接到家了才给我打电话,说是给我惊喜;我本来想拖一天再回去,但你也知道我很久没见她了不知道她是什么精神状况,所以就直接回去了,很多东西我都放在你家没有带走、你回去可以看看。”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哄孩子一样:“我给你妈打了电话,她说可以理解还要约我妈吃个饭;我也发微信给你了...哎,其实你没立刻回复,我就应该意识到的,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做得不妥当,和你说对不起。”

这段话似乎起到了作用,四天都面无表情的柏言铮终于笑了一下:“好,我现在要去吃饭了。”

崔嘉圳没再拦,而是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他俩走了之后,正在轻断食的宋景扬回头往后门看了一眼。

“这是破冰了?”叶子从超市回来,好奇地问景扬。

宋景扬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

“我只能说,很微妙啊、很微妙...”宋景扬沉思了一会儿,没再说话。

两个人再进班的时候,那种别扭的感觉就不见了。

杨乃真则是晚自习的时候回来的。他拎着训练的大包本想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进来,谁知道从门把手那里就开始碰壁:先是背带挂在把手上引发了门的响动、紧接着把门后的扫除工具噼里啪啦掀了一地;随后他为了稳住重心试图把着孙静仪的椅子,却力度失控直接拍飞了人家的发卡,最终他整个人扑在戚诚翰怀里,闹得满脸通红。

当所有人听到一系列声音回头观望的时候,就只看到门上的包、地上的扫把、披头散发的孙静仪和坐在戚诚翰腿上的杨乃真。

不知道是谁开始笑,整个班级瞬间就爆发了惊人的笑声。

宋景扬摘下耳机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要升天。

宋延东这个时候刚好听见22班的动静,赶紧走过来巡查,发现这一幕之后严肃地道:“你们班想干什么?不好好上晚自习在这演小品,是不是疯了!”见所有人都噤声,等杨乃真捡了书包坐回去之后,他又跨着脸批评:“男生吊儿郎当、女生披头散发,趁着办主任不在要上天?”

柏言铮很不喜欢这个学年主任。

谁知道他下一句就是:“宋景扬,你出来。”

这好像是一击雄厚的钟声敲在人心上,无辜受难的景扬站起来、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往外走。

杨乃真则偷偷打量他,为自己惹下的祸感到愚蠢。

“宋景扬,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宋延东的声音隐隐传到班级,每个人都在竖起耳朵听:“平时班长开例会你就不好好听,别的班级晚自习都好好的、怎么就22班出动静?我看真是被薛明奎惯坏了,你作为班长得有威势、有管理风范,不然班级怎么办......”

五分钟之后,宋景扬生无可恋地走进来。

大家纷纷抬头看他。

“看什么?”景扬咳嗽一声:“反正骂我挨了,无事发生都学习吧。”

他坐在座位上,郁闷地叹了口气。

杨乃真立刻传纸条过来:“臣有罪。”

宋景扬把纸团起来,精准地砸在了杨乃真的脑袋上。

第二天是周五,大多数人都开始活跃起来,毕竟紧接着就是周末、心情肯定不能跟周一、周三同日而语。于是乎到了下课的时候,班里开始来回串动,或是打闹或是聊天,总是十分热闹。

后面两排的少男少女更是习惯性地俱在书架附近以各种姿势聊八卦。

崔嘉圳就隐藏在这些人后面看小说。

柏言铮从语文办公室回来,还没等进班级就听见有人喊他:“同学。”他转过去看,熟悉的声音、漂亮的脸蛋,不是范楚融又是谁?柏言铮微微一愣,上次见面的情景还不断在脑海中盘旋,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学姐你好。”

似乎是因为之前柏言铮试图给自己解围,所以范楚融对他还是有好感的,笑着道:“我们见过的,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崔嘉圳?”

“啊...”柏言铮顿时觉得很棘手,因为他知道崔嘉圳不想见她。

他往自己的座位看了一眼,发现被叶子、丸子几个人挡住了,就进了班级瞄了瞄,发现崔嘉圳坐在位置上安静地看书,就走出来面露难色:“那个学姐,他在学习呢。”

“这样啊...”范楚融并不意外,试探性地道:“我,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说,你告诉他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行吗?”

柏言铮简直觉得自己是倒霉娃,找谁传话不好偏偏碰上自己!见他确实有点为难,范楚融把手里的盒子塞在他手上:“你把这个给他,他就会出来的。”

知道躲不过去这一遭,柏言铮就快速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东西交给崔嘉圳,小声道:“范楚融找你,说你看了就会出去的...”

崔嘉圳本以为他要进去,谁知道看见了那个盒子之后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很大、还带着明显的不高兴,班里所有人都几乎安静下来看着他,因为崔嘉圳很高,所以他站起来的那一刻范楚融就已经看到了,当然也把后面的一幕看在眼里,脸色也忍不住微微一沉。

“你小点声...她就在外面呢!”柏言铮只觉得社死,闭着眼睛:“你快去吧。”

“我说没说过你不要和她接触了?”崔嘉圳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连杨霭都不喜欢她,你怎么不明白?”

“你跟我喊什么呀,那我正巧走进来碰上有什么办法?”柏言铮非常无奈,用余光扫了一眼门口的范楚融,再三降低声音:“去不去见她是你的事儿,别搞得全班都看你...”

崔嘉圳的脸阴沉得可怕,直接拿着东西冲了出去。

柏言铮坐在位子上低头叹气。

方梓越几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范楚融见他走出来,微笑着打量他:“我就说你会出来的。”

“跟我过来!”崔嘉圳粗暴地拽着她往大廊厅走,见周围人不多就把东西摔在玻璃展柜上,直接冷声嘲讽:“你什么意思,阴魂不散?”

“阴魂不散?”范楚融细细品味这四个字,忽然笑了:“挺准确的。”

“范楚融,你想干什么?”崔嘉圳很快冷静下来:“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们已经分手一年了,有什么事情应该都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为什么还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人不放,有意思吗?”

范楚融也很平静:“你说分手,有问过我同意吗?事情说明白了吗?”她有些委屈,却看起来楚楚动人:“嘉圳,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回来上学也没来联系我...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为什么感觉你和去年不一样了,至于这么狠心?”

崔嘉圳对她的样子已经免疫,他看着范楚融冷笑:“你这是在干什么?演习给谁看?分手还需要经过你同意?咱们之间的事情哪一点没有说明白?我回来上学和你有什么关系一定要告诉你?”

“你现在很激动,说出口的话也没经过思考。”范楚融有种四两拨千斤的感觉,她指着盒子轻声问:“你看到这个东西,都不会有任何的摇摆吗?咱们好歹在一起一年,我希望你能听我把话说完。”

见崔嘉圳不说话,她就赶紧解释:“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你分手,当时的情况你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我真没想到后来你会一年都不来学校...我跟罗帆不是你认为的那样,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住口!”崔嘉圳忽然低声怒喝,吓住了范楚融。

刚溜达上楼的宋景扬和杨乃真恰好听见这句话,忍不住站在原地。

“你还想解释什么?啊?”崔嘉圳少有的失去冷静,掷地有声:“你跟罗帆躲在体育场激吻的时候咱们两个名义上还在一起呢吧?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脚踩两条船?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玩弄男人特别有魅力、别人同学不管男女知道了都会羡慕你啊?范楚融你拿人当傻子,女朋友跟人混一块儿了我不分手还等着给他接盘?”他的话句句都非常难听、精准地打在范楚融的七寸:“是,我当时碍着情面没给你们俩留个合影,导致现在没有证据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但是你要明白,夜路走多了总会见鬼的,你做了就一定会被人知道!”

范楚融一度哽咽:“嘉圳,我真的不喜欢罗帆...”

“人家不要你了吧?”崔嘉圳只是笑:“没想到校花级别的范楚融同学也会被男生连续甩,这种感觉是什么滋味?很不好受吧。你和他玩够了就想着吃回头草,可天下间没有只等一个人的买卖,老子早就不玩了。”他淡定地看着范楚融:“我不在乎你跟高三那帮人怎么说的我以及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因为他们现在对我来说连同学都不算,所以他们的看法一点都不重要;我最后告诉你一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跟我在一年前就已经分手、我劝你正视自己,放下过去,高三的紧要关头搞好你的学习成绩,我可不为你的将来负任何责任。”

他点了点盒子,似乎有些感怀:“至于送出去的东西,我没也收回来的道理,就当是给老同学的高考祝福了。”

见崔嘉圳要走,范楚融忽然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这不是个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崔嘉圳转过来疑惑地看着她,却因为她的笃定笑了:“我不在的这一年,你还搞了算命的副业?”

范楚融看着他,眼圈是红的、连呼吸也十分急促。

“还有一点,我现在非常讨厌你,希望你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相忘于江湖,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不然我不介意把你的事情分享给喜欢听的人。”崔嘉圳忽然靠近他,小声在她耳边说:“以后离我身边的人都远点,尤其是柏言铮,你不配让他屡次三番地同情你。”

说完,他礼貌性地点点头,潇洒地离开。

范楚融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迟迟没有离开。

崔嘉圳回到班级的时候,依然是脸色铁青。大家都识趣地和他保持了一定距离,柏言铮坐在里面看向窗外的柳树,目光盯着那随风飘摇的柳枝发呆,然后就听见几声很大的动静,他一回头崔嘉圳已经坐下来。

柏言铮见他不高兴,就没打算说话。

“你是不是同情心泛滥?”

崔嘉圳忽然开口问柏言铮,不但柏言铮愣住,前排的宋景扬和方梓越也忍不住交换了眼神。

“你什么意思?”柏言铮微微皱眉:“有气没地方撒?”

“我和你说过范楚融是个很阴险的人,不要和她多接触,你为什么不听?”崔嘉圳冷着脸看他:“就你这样的还同情人家?被人卖了还得数了钱送到人手里,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柏言铮本来不想在他生气的时候和他争辩,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窜起来一股无名邪火,说话也不客气:“你有病就治、别在班里发癫!她阴险不阴险和我有什么关系?人家托我叫你说有事,我怎么拒绝?你大不了不去就完了啊!”他冷笑:“结果你倒是出去了,回来把气撒在我头上,敢情道理都是你讲、规矩都是你定,你知道她阴险还和她谈了一年的恋爱,那你是什么?嗯?”

宋景扬吓得闭眼不敢听。

“柏言铮!”果然,身后传来崔嘉圳带着明显怒气的低吼:“别太过分。”

“我懒得和你多说一个字。”柏言铮收拾东西站起来,冷冷看着他:“滚开。”

崔嘉圳脸色阴沉地盯着他,不肯让。

柏言铮一脚蹬在他的小腿上,趁着崔嘉圳吃痛低头的间隙,他跨出去坐在了吴庚泽旁边的空位上。

后面的人都默默关注着事态的发生,没人敢开口劝架。

见柏言铮跟吴庚泽开始说悄悄话,崔嘉圳一边揉腿一边咬牙。

不过这个插曲并没有吸引大家多久,因为西京很快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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