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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造假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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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我的马车,我的马车比较大。”沈西山嘲讽完李德忠之后,看见自己气急败坏的侄子正拽着程立,“程立,跟我来吧。”

窦寻坐上马车,跟着沈西山叔侄俩又回到了沈际中在长乐坊的宅院。

进到内堂时,窦寻瞧见这元信书坊的掌柜的还没走,静静地坐在内堂里,见到沈家叔侄俩,立刻站起来。

窦寻细细观察这内堂,两把花梨木椅子放置主位,递上铺得是从佛郎机海上贸易运来的地毯,房间门窗也不像窦寻等贫穷人家用黄纸糊的,而是用琉璃,至于架子上所摆所设,不算奇珍异宝,也算市井人家里的少见之物。

这沈际中做县丞这么些年,可真是没少赚。

沈际中坐上主位,捞起一杯茶水,痛饮一大口,说道:“程立,今日我可帮你解了一个大难题,也为你丢尽了脸面。”

沈西山坐到另一旁的主位上,挥手示意下面的人为窦寻看茶,听到侄子说这话,有些不乐意了,嘲讽说:“丢你什么脸了?是觉得有我这么一个做太监的叔叔丢脸,还是百姓说你是个软蛋丢脸?”

“叔叔,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误解我了,”沈际中为自己辩解,“我想不明白,您为何一定要帮这小子,半点好处没有,今日您还把缙绅一流得罪了,我真不知日后该在县里如何自处。”

“今日感念两位大人相助,结草衔环,必定相报。”得了好处的窦寻嘴自然很甜,说点好听的话,又不掉两斤肉,为何不说呢?

“报答?”沈际中笑了,他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问:“你能报答什么?逢年过节给我送点地里长的大萝卜?又或是感恩戴德日日歌颂我,让全县城的人都知道你身后有一县丞为你撑腰?好日后惹出大麻烦的时候把我搬出来。程立啊程立,你这个小崽子可精得很。”

这话听得沈西山很不顺耳,他用拐杖轻轻叩击地面:“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像是街边耍酒疯的混混,哪里有县丞的样子?”

被叔叔这样一骂,沈际中更加不高兴,嘟囔道:“县丞,县丞,一辈子我也只能做到县丞了。”

他将气撒到了窦寻头上,问道:“你不是说,要帮我收税吗?来,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收法?”

窦寻就猜到沈际中要问他收税的事,早在坐马车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对策,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些问题要问:“大人现在收多少了?”

沈际中幽幽叹了一口气,不耐烦说道:“不足三成,这让我怎么向知县大人交代?”

窦寻挑挑眉,三成,确实不多。一般来说,地方县乡,能按照既定要求,收上来八成税,就已经是很不错的政绩了,收五成,就可以向上级交代了。

万平县临近顺天府,京官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的政绩,确实相较于偏远的县乡,要求会高一些。沈际中如此着急也是有道理的。

沈际中这个叔叔从司礼监退下来的,尚余一点人脉,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万一沈西山以后说话不中用了,沈际中再无甚么政绩,现在举人“就业”压力这么大,再把他挤下去该怎么办?

“现在大人收税收的这三成,都是底层百姓的钱,他们安分守己,不敢不交。”窦寻分析说道,“可是,大人你收不到李德忠的钱,他们养着逋赋者众多,县里胥吏也多与他们交好。你若是与李老爷之流交恶,万一手下胥吏与您离心,您就成了佛龛里的菩萨,被架在高台,却一动不能动。”

“你说得很对,”沈际中翻了一个白眼,用嘲讽的语气问道:“所以程小郎君有何高见?”

“在说我的方法之前,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问。”窦寻的眼睛扫向在一旁坐着毫无存在感的元信书坊掌柜,“我想问,元信书坊除了伪造前人书画,还做别的生意吗?”

此话一出,房间内的空气仿佛滞了一瞬,沈西山泰然自若看着窦寻,并不说话。被牵连到的掌柜也只是莞尔一笑,坐正身子,等着窦寻的下一句话。这些人里,反倒是沈际中乱了阵脚,他的手微微颤抖,直到灌下一大口茶水才渐渐平息内心波澜。

沈际中说道:“元信书坊不卖书,还能干什么?如果你要问为何元信书坊的掌柜会在此,是因为我有想买的字画,才请他来我私宅挑选。”

窦寻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这更加佐证他的猜想,他挑起眉毛,平地扔下一颗大雷:“我是说伪造公章,私造田契,假办手续之类的?”

“啪”的一声,几乎是与窦寻的话音同时落下,沈际中将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到窦寻面前,猛地站起来,指着窦寻的鼻子大骂:“你污蔑本官,好你个程立,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茶杯中滚烫的开水溅到窦寻的裤脚,将名贵的地毯染湿,碎片渣子散射一地。

看来,真让他猜中了。

窦寻扭头看向沈西山,他知道,沈西山一定会帮他说话,因为如果老太监不想让他知道元信书坊背后的事情,那就根本不会给他那个私印,更不会告诉他沈际中家里住址——这老太监从一开始,就没想瞒着他。

果不其然,下一刻沈西山对掌柜的吩咐道:“去门外叫个小厮来,把这里打扫了。然后你就在外面候着吧,不必进来。”

沈西山站起来,将自家侄子,按到座位上说:“动不动就大喊大叫,读的书都进狗肚子里了。”

沈际中眼睛瞪的圆圆的,像是一只发怒的吉娃娃狗,下一刻就要上来撕咬窦寻。

“叔叔,他污蔑我。”

“住嘴,他说的不对吗?”

等到屋内打扫的奴仆从内堂退出后,沈西山才回到座位上坐下,说道:“这件事,我本来就没有打算瞒着程立,他猜到很正常,我们不妨听他讲讲?”

见沈际中被顺毛安抚好了,窦寻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坐下。“多谢两位大人的信任,那小子我也不兜圈子了。县丞大人,我问您,县里这些大户之流知不知道您是元信书坊背后的人?”

“不知道,”沈际中被自家叔叔安抚之后,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卸了气,他没好气的回答道:“元信书坊这件事,之前是叔叔在管,所以一直藏的很好,除了你还有一部分写手,没人知晓我在元信书坊其中。”

“这些大户们知不知道元信书坊就是造假的总部?”窦寻接着问道。

沈际中回答:“不知道,我怕把事情泄露出去,从来都是派人主动联络这些大户。”

“那,这就好办了。”

这沈际中真够贼啊,这么胆小,他不该在这里做个县丞,他应该去锦衣卫,做特务。

谁能想到,县里的县丞,竟然成了造假集团的头头。

沈际中一方面在私刻官印赚钱,另一方面却又担心税收不上来怎么办,从来没想过,若是有一天,底层百姓交不起税了,会怎么办?

“大人可知,既然这些大户他们手上的田契都是假的,我们可以以此为要挟,令他们交出税款。”窦寻说道。

元信书坊伪造公章干的这阴损事,对沈际中有利,对大户人家更有利。

大雍土地买卖时也有合同这种东西,一种谓之私契,也就是买卖双方私下签订的,一种谓之官契,到县衙里签署,颇似窦寻第一世的“过户”一说。

签官契是要收手续费的,但是现在沈际中搞了一个假官契,手续费只需要正规的一半,而且公章和真正官府里的几乎一模一样,没人能查出来,大户人家自然都选择假官契。本该交给官府的手续费,让沈际中一个人赚了。

再说这些大户人家,办了假官契之后,新买的田的税不用他交,而还算在卖田人的头上。他们得了田,又不用交税,这是一种常用的逃税手段。

“你疯了?我这么做,不就把我自己暴露了吗?届时,知县大人怎么看我?这些大户们怎么看我?我这不是里外不是人了吗?”沈际中骂道,“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沈际中担忧的没错,是他开了造假集团,若是他又要利用假地契再收割富户一波,那真就是一茬韭菜割两遍,钓鱼执法都不能这么过分。

窦寻早就想到,所以他赶忙接着说:“问题就在于此,只要大人您不能让这些大户知道,是您在背后捣鬼不就结了吗?您要以一种被动的姿态,来面对这件事。”

“这些李老爷之类的大户相互都熟悉,必定都知道有县里有一家店专门造假,那么如果是李德忠把这件事捅出去,您只是调查出有人造假,不就把您从元信书坊里撇清了。”窦寻说道。

沈际中问:“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是个人就没有那么傻。李德忠怎么可能主动投案,主动检举?你这一番,简直是胡说八道。”

“大人您可以不用担心李德忠,我有办法让他主动挑出元信书坊,只要您愿意把鱼饵撒下便好。”

因为,窦寻在帮李康年造假,这件事如果让李德忠知道,那还得了。李康年是李德忠的眼珠子般的存在,是李德忠的逆鳞。

沈际中脑子快要转不过来,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自己即将要踩个大坑,他问:“就算你说的这一切都能实现,税是收上来了,可是我那么大一个元信书坊没了,我的银子不就打水漂了吗?”

窦寻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靠着椅子把,抬起头望着沈际中,说道:“那就要看大人的取舍了。”

“大人一直想在仕途上再进一步,须知举人做知县是有先例的,”窦寻娓娓道来,“若大人立功了,在万平县志上留下重重一笔,大人的叔叔在司礼监还有些许人脉,还愁做不了一个知县吗?”

“再说,我不知道现在万平知县年岁几何,要是知县大人致仕了,再换一个新知县来,届时,再把元信书坊这件事查出来,您该怎么办?”

窦寻小嘴一张,开始胡说。他故意模糊了沈际中舍弃元信书坊的所有坏处,又把好处说的天花乱坠。

“大人,想做知县,就不能舍不得银子。”

沈际中大脑已经过载,脑子里只剩下那个三个字“做知县”。

窦寻早就看出来,沈际中肯定瞧不起万平知县也就是他的上司,沈际中定是想着,知县不过是比他多了一个进士的名号,就能居于他的位置上。

做二把手哪有做一把手来的自在?

所以沈际中立马说道:“如果我真能成为知县,那一个小小的元信书坊,区区几万两白银又算得了什么?”

“大人如果下定决心的话,我需要准备两日。”窦寻见沈际中被自己忽悠动了,心中满意。

原本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两人对话的沈西山忽然发话:“程立,我记得我还欠你二十两银子,去我马车上拿吧。取完后,我会派人送你回家。”

窦寻睫毛翕动,心中暗忖老太监这是有话对自己说。

“谨遵君命。”

一袭月光如水,院中花木扶疏,竹影斑驳。四周静谧,只有知了叫着,将近立秋,雨后苔痕满阶,一老一少慢慢走着。

窦寻跟着老太监到了他的马车上,抛下了沉浸在升官发财美梦中的沈际中。

窦寻问道:“大人,您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沈西山坐定之后,长叹一口气,说道:“我这个侄子,是个蠢人,他一心想着做大官、流芳百世。我对这个侄子,现在只有一个期望。”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病无灾到寿寝。”老太监说道。

“我没有自己的孩子,连个干儿子也懒得认,大哥留下的一双儿女,都是我心尖尖上的。侄女让我使了一些手段,嫁进顺天府里的书香门第,前些天差人问了,日子过得不错。”

“我这个侄子可就蠢了,干不了大事。他还整日埋怨我,为何不帮他谋个好职位。你说说,我把他放到万平县,此去距离京师骑马不过半个时辰,他有什么事我立马就能知道,我还不算顾着他吗?”老太监一字一句说的情深意切。

“你很聪明,程立,有的时候我都怀疑,在你这样一个小小的身体里是不是装了什么精怪,你根本不像一个八岁的孩子。”

“你不过是希望借我和际中的手报复李德忠,我可以接受。但是我只要求一件事,那就是收完税后,让我的侄子引退。”

作者有话要说:1.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出自苏轼《洗儿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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