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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九州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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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物,三百年一岁,一千年及冠,万年归西……酆都北铎,覃都尧浚、昭都朝桦、曜都戚赫、殇都鬼臼、冢都君冢,邯都堇晗。七都之首,当北铎魔君也

——《七都通鉴.魔君传》

邯都有井,无水旱地,盖阴阳井也。鬼从井出,可入阳间。

——《七都志.择物》鬼儿撰

传六百年前,人神魔妖四族混战,天地决裂,生灵涂炭。后燧焱神族灭魔物遣心石,除魔人陈子瑞,天下方可安宁。然,其真真假假,年代久远不可考究

——《古.九州杂记》

阿七醒来时,只觉身上凉飕飕的,粗粗一看,自己竟不找半缕,顿时慌了神情。他想起劫走他的那名男子,只觉自己怕是已经失了贞洁。

真是不巧,那名男子正赤身裸体扑在他身上。阿七顿时起了杀心。

他推开压在身上的男子,找了些蔽体的芭蕉叶,捡起地上的石块,就狠狠地砸了过去。但阿七中途便收了手,他有些错愕地盯着地上的男子,恍惚中似曾相识。

靳胥就躺在那里,脸朝下扑着,□□的皮肤上是一条条深可见骨的伤痕,密密麻麻,狰狞可怖。阿七觉得像极了烧红的铁鞭子抽的,他常常用这种歹毒的手段对付那些反对他的朝臣。

阿七踢了踢靳胥的小腿,靳胥没有反应。

到底发生了什么?阿七只晓得,这个男人是酆都魔君唯一的儿子,与其一同前来的婢女要杀他。这男人唤他昭陵。

昭陵?阿七听着有些耳熟。

“喂,公子?”

他又踢了一下,地上的人儿毫无生气,像是死了很久。阿七起身,想找些吃的,猛然间一抹熟悉的碧色引入眼帘。那是一个梭形湖泊,夏荷艳艳,波光旖旎,弯弯曲曲的石子路,曾有许多妙龄宫女嬉闹着走过。

阿七闭上眼,悉数湖中一百四十四株金荷花,这湖的中央必定有个亭子,亭子里有石桌,石桌上有一棋局——他未曾下完的棋局。

黑色墨玉的棋子,与白色玛瑙的棋子扣在六合盘上的声音,是不同的,黑棋更沉稳,白棋更清脆。

黑与白从来就是分明的。

他似乎听到了扣棋的声音,他看到自己与自己那场博弈的棋局,也感受到了头颅从身体离开时的剧痛。

阿七记得,他死在那个亭子,那场棋局,他的头落在六合盘上,血顺着盘面的纹路畅快地,流动,凝固,又流动。死亡也不过如此,那时他想,这样可以快点见到太傅,好听他罗里吧嗦地讲那些大道理了。

他确实死了,可没见到太傅。他就这样四处晃荡着,碰到一个曾今他宫里的游魂。游魂告诉他,没人替他收尸,没人为他哭泣,所有人在为他的死拍手叫好。

阿七想,他们高兴,理应如此。

后来,他又与一群孤魂野鬼为伍,去吓唬那些刚出生的婴儿,可他吓唬的那个小孩儿并不怕他。小屁孩儿告诉阿七,他前世是鬼儿,可等到他长大了,就会忘掉前世。

阿七问他,前世都还记得什么,鬼儿说他送过一个满身伤横的人过河。

那人为什么会受伤。阿七又问。

鬼儿说,她的伤来自她爱的人。

什么是爱?阿七再问。

鬼儿摇摇头,只说,爱是天地间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蠢物。

既是蠢物,为何世人孜孜不倦,前赴后继?

你且去问问三生石主,她掌管天地姻缘,兴许知晓。

姻缘真是天定的宿命?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阿七最后问道,那什么是宿命?

鬼儿意味深长地答道,你我的相遇。

阿七不再与这小孩儿唠嗑,他随一阵风飘远了。不知飘了多久,他被地府的差役网住了,收进了生死门。差役告诉他,他无名可查,注定灰飞烟灭。

他问差役,就没有人记得他?

差役摇头,记得你的,已经死了,不记得你的,还活着。

他又问,为何他这一世这般坎坷。

差役说,都是权利闹的。

可世人皆是如此,为何他们有人记得?

定是你前世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儿。

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些个贵人就不能网开一面?

若是将你释放,怎能够显现他们位高权重,财大气粗。

差役拍拍他肩膀,劝解着让他死心。

阿七坚持去见三生石主,也就是那该死的秦殿,如此这般,也就闹得个现在的下场。他环顾四周,皆是他熟悉的景色。

他回来了,在死后一百多天,又回到了他生前的府邸。

天空中炸开一片红光,转瞬即逝。秦香男瞅着天际,眼睛眯成了缝儿。她躺在太师椅上,晒着太阳,端起一旁的茶碗,不待细细品尝,一枚竹叶飞来,打碎了瓷碗。

“秦香男!你他娘的还有闲心喝茶!你还我儿子!”

八面回音,震耳欲聋,秦香男不赖烦地掏了掏耳朵,“北铎小儿,你能不能说话小声点?”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让雪月当着靳胥的面破了昭陵的魂魄,以为这样就能破解天兆之咒?真他娘的扯淡!”

秦香男看着一袭白衣走近的北铎,眼睛眯得更细了,她扬扬手,说道:“哎哎……这不能怪我,谁会想到萝芙殿下会半路杀出来。”

北铎拔出佩剑挑起秦香男的下颚,凑近身子,低声威胁:“秦淼,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拉我儿子趟这趟浑水,我北铎跟你没完。”

“北铎啊,有话好好说。”秦香男笑嘻嘻地推开剑尖,“再说了,你儿子又不是第一次了,再多一次也无所谓啦。”

“秦香男,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你还想怎样?”

“我答应你的,也一一照办啦。北铎,我们谁也不欠谁。”

秦香男眼神深邃,重新泡了两碗茶,递了一碗给北铎,“你让我篡改姻缘,我可二话不说就改了。改了足足一百多个肤白貌美的女子给你儿子,个个是能生的主儿,是你儿子不珍惜,可不能怪我。”

“那,那我也把鬼榭给你不是?”

“所以,我们两不相欠。”秦香男抬头看天,“欠我们的,是这九九八十一重天上的燧焱氏神族。”

她回头盯着北铎,“天现红光,九州塔已启动,红莲业火再燃,北靳胥还有活头?”

“你归西之日将近,若真放心不下你儿子,就该去摧毁九州塔。”

秦香男戏谑地瞅着北铎,不紧不慢地说:“也该让燧焱氏尝点苦头了……咱们北铎魔君可不是好惹的。”

北铎推开一脸谄媚的秦香男,鄙夷道:“秦淼你那些歪心思,我北铎早就领教过了。现在还想怂恿我与上古之神为敌?”

“借我之手,毁掉九州塔,好叫你通过阴阳井去往乌托?”北铎重新执剑,直至秦香男咽喉,厉声说道:“秦淼你已然为鬼,再无执掌天地之力,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北铎决绝,“我是不会再帮你了。陈子瑞已死,长门已亡,遣心石也不知下落,你就当过去一切洗白,好好做你的来生殿主,岂不更好?”

“那天兆之咒,何解?”

北铎哑然。

秦香男轻轻点了点剑尖,哗啦一声,这把青龙尾骨做的利剑就碎成了雪花儿,北铎看得傻了眼。

她莞尔一笑,堪比丑哭,盯着北铎一字一句咬得清楚,“你听好了北铎,天兆之咒不解,我们谁也活不成。”

“靳胥也好,萝芙也罢,我们都不过是宿命的棋子,天兆的祭品。”

秦香男凑近北铎,压低声音:“与天地的博弈,要么苟且偷生,要么鱼死网破。”

“北铎,你选。”

北铎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粗布麻衣、不男不女的人,那双坚毅的眼睛,令他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六百年前那个夜晚。

那一晚,他亟待出征。

是夜,无风,苍穹很高,星河闪耀,芦苇浪荡,那一袭红衣、魔气凌然的女子回头看着一身戎装的他。

她说,北铎,你选。

一切都是那么惊人的相似,似乎预示着一切终会重演。

这,或许就是所谓地宿命吧。

北铎摇摇头,有些苦笑地看着秦香男,心生后怕。

“秦淼,收手吧,我不想再躺这趟混水了。”他垂下头,“我,认命。”

秦香男面无表情,也不看退出门外的北铎,“北靳胥已经去了乌托!北铎小儿,这浑水,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淌定了!”

北铎猛然惊恐,红着眼睛,回头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方才天现红光,九州塔开启,正是拜你的儿子北靳胥所赐。”

秦香男走向北铎,讽刺地说道:“当年,你是怎么答应燧焱氏的?绝不踏进人界半步,绝不与妖族通婚,绝不……与共淼氏勾结……若有违背,愿遭红莲业火灼骨焚肉之痛。”

红莲业火,摧枯拉朽,九死一生。

“北铎,靳胥现在恐怕……”秦香男说着,轻蔑地哼哼,“我真该高兴,北铎。”

“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

北铎闻言,久久不语,忽地狂笑不止,“秦淼,靳胥可真是你下的一步好棋啊!”

“你利用靳胥对昭陵的执念,将他引入人界,触动九州塔,启动第一次红莲业火……而第二次业火燃烧会在三个月后,这段时间足够你在乌托找到藏身之处了。”

“然后,你再步步为营,便可逼宫九重天!”

北铎叹气,“想必,那面镜子你早就得手了?”

秦香男点头。

真是可怕的布局。

北铎觉得自己就像秦香男手中的傀儡,任由其操纵着,完全逃不出被她玩弄于鼓掌的怪圈。

他盯住秦香男,咬牙切齿:“天下竟有你这般无耻之徒,连朋友也算计。”

“朋友?”秦香男打了个哈哈,慵懒地瞅着北铎,“当年多亏你这个老朋友,我才可以死无全尸,遗臭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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