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许夏阿姨，你们在聊什么，表情这么严肃？”

咩咩擦着头发从房间里出来。

“没什么。”我下意识地摸了下眼角，还好没落泪，虽然刚刚我确实感到了酸涩。

“怎么还洗头了，要吹风机吗？”许夏看着咩咩问。

“不用了，没洗，就是洗澡没夹好头发，掉下来湿了一点，擦一擦就好。”咩咩说。

“前面山脚那还可以捉鸡，要去看看吗？苹果林也在哪边。”许夏说。

我以为捉鸡是在停车场那的鸡棚里，觉得没什么好玩的，结果等许夏带我们到了现场，才知道捉鸡场地是一片很大的山林，整个山坡都用很高的纱网围了起来。

我们过去的时候，网里面有两家人正在捉，那场面比捉鱼更疯狂，鸡毛乱飞，人和鸡都在上窜下跳。

我看里面的鸡和我们平时见过的不太一样，旁边一家同样在观战的告诉我们，说那是土鸡和山鸡的混种，能飞上天的，这些已经剪过部分羽翼了，不然根本捉不到。

这不也捉不到吗？我看着里面折腾老半天都没收获的几个大大小小，心里直乐。

我们仨和隔壁仨趴在网上看了快二十分钟，终于看到里面有个男人捉到一只，网里网外都发出一阵欢呼声。

里面的人好像才注意到网外有人看，另一家还没捉到鸡的爸爸头上还插着根鸡毛，看到我们笑着说要收表演费，让我们乐到不行。

发现看人捉鸡比自己捉还有趣，我们两家都没进去。

那个头顶鸡毛的爸爸捉到气喘吁吁也没收获，边上一个六七岁小男孩都要哭了。最后许夏从不远的树底下捡了个长柄捞网递给鸡毛爸爸，他直呼怎么早没看到，三下五除二捞了只给儿子，总算是交了差。

捉鸡表演结束，我们仨便去了边上的苹果林。可能因为在路上拍过苹果，已经过了那新鲜劲，也没在那玩多久，只是摘了几个回来吃，苹果都不大，不知是因为刚摘够新鲜，或者单纯是心理作用，总觉得特别香甜。

晚饭是在院子里吃烧烤。一日游的客人都回家了，留下的都是住宿的，有四家，大家一看都是熟人，两家捉鸡的，两家看捉鸡的。

老板把四个烤炉一架，听我们说起鸡场那一幕，哈哈大笑。老板娘笑着说不是有捞网吗，怎么不用。

那个鸡毛爸爸苦着脸，说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网丢那么远，害他硬是在里面上上下下追鸡半小时，可累死人了。

边上他儿子笑他，说爸爸好笨，又惹我们一顿笑。

“叔叔，后来你网到的那只鸡呢？”咩咩笑着问。

那个爸爸笑着说，“你马上就能见着了。”

咩咩没听懂，这时从厨房出来一个戴着口罩、像是厨师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两只刷了酱料的脱毛鸡，走到烧烤炉前上烤叉。咩咩这才明白，忍不住哈哈大笑。

各家要烤烧的食材都是老板早就置备好的，除了客人捉的鱼和鸡，还有牛羊肉、鸡翅、蔬菜等各种串。

我们的烤鱼是老板先烤好的，大大小小装了两个大长铁盘，在厨房烹饪好后端出来，特别香，另外三家人都看了过来。

“哇，这是下午捉的吗？你们怎么捉这么多。”

我看大家的烧烤都还刚开始，没什么能吃的，干脆让大家先吃烤鱼。

于是四家人，加起来十多个，转着两大盆烤鱼吃得津津有味。没多久老板帮烤的第一批串也好了，我们干脆把桌子拼成了长条，四家人都合在一起吃。

许夏没点酒，但另有两家有人喝，给我们分了几罐。我以为咩咩会吵着要试试，以前没满十八岁时天天喊着要喝啤酒，结果一问，她连忙摆手，说毕业聚会的时候试过，太难喝了。

我喝不了多少，两瓶啤酒的量，陪许夏喝了一罐。她倒是能喝，最后一数，喝了五罐还面不改色。

晚上睡觉的时候，咩咩可能因为平时作息稳定，11点多就睡了，我靠着许夏这边玩起了手机，许夏问我怎么不睡，我说没这么早。

“不是说咩咩睡觉不老实吗，看着还行啊。”许夏看着咩咩，笑着问。

“等下你就知道了，最爱滚了，高中住宿我还不放心她，还好三年都是下铺。“我笑着说。

“她那所学校好像是985，挺优秀的，性格也很好。”许夏看着咩咩那边称赞道。

一听到许夏夸咩咩，我就来劲了“也不看是谁养的！”

许夏认真地点点头，“张老师培养孩子确实不错的。”

我瞪了她一眼 “喂！你故意的吧？”

听到她笑出声，我心里真是无奈又好笑。

想了想，我又说“不是因为是我孩子就夸她，从小到大，读书这块真没让我们操过心。成绩好这件事，和我、和我妈关系都不大，全靠她自己。刚上高中时，她目标是北大，全力冲刺了两年，有一天回来哭着和我说她觉得难度太大、决定放弃了。现在这所学校也是她自己选的，我感觉她比我这个妈妈还要独立而坚强。”

说着说着，我又笑了起来“不过除了学习，其它方面还是个小孩子，喜欢看动画片，喜欢毛公仔，喜欢吃零食，什么家务也不会，每星期的臭袜子都是用袋子装好，拿回家来洗。”

许夏也笑了起来，说“这不和你小时候一样吗？”

我一顿，想想还真是，小时候我也不爱做家务，更不喜欢洗袜子，是后来做了妈妈才勉强学会了这些。

一个没注意，咩咩就往我们这边滚过来，被我挡下后，手脚缠住我。

“还真能滚啊。”“许夏笑着说。

我拍了拍咩咩的背，“别装了，一点都不像，你睡着时不是这么滚的。”

“哈哈哈，”咩咩笑着睁开眼睛，把头搁在我腰上，看着发愣的许夏得意道“许夏阿姨被我骗了。”

“你还没睡啊，还以为你睡着了。”许夏笑。

“刚刚有点困，躺床上又不想睡了，听到你们说起我，就想偷听看我妈会不会说我坏话。”

“那你听到啦，都是夸你的，她宠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说你坏话。”许夏说。

咩咩挺得意，从我身上翻了过去，挤在了我和许夏之间，“许夏阿姨，你和我妈怎么认识的啊？”

我和许夏都枕了枕头，视线略高于咩咩，两人正好能看到对方，她看了我一眼。

我确实没和咩咩说起过和许夏的事，只说她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我们几岁就认识了，一起读的小学初中，你妈和你外婆外公那时都很照顾我。”许夏说。

“我今天才知道她会捉鱼，她小时候是不是很调皮？”咩咩又问。

许夏一听，脸上笑得特灿烂，说“是很调皮，村里小孩都怕她。”

“你可别乱说，那不是怕我，那是怕我妈。”我不服气地说。

这次许夏没给我面子，继续笑着翻我黑历史，“村里那帮小孩里，就她最矮，每次都要争着做我们老大，还说带我们玩，结果翻学校围墙时，就她翻不过去，卡在墙上哇哇叫。”

我瞪了她一眼，“许夏，差不多就行了啊！”

“哈哈，原来妈妈你小时候这么英勇啊，看不出来啊。”咩咩笑道。

许夏继续说，“还有一次，你妈拉着我去偷别人家桃子，她爬到树上没抱好，差点摔下来，还好裤子挂住了树杈。但她又解不开裤子，只能卡在树上，上不去又下不来。”

我一听，三十年前的画面就像近在眼前，怒道“你还敢说！你一个放风的，跑得比免子还快！”

许夏连忙说，“冤枉啊，我那不是跑路，我是去叫人，我怕你掉下来，我又不会爬树，帮不了你。”

“结果呢？结果呢？”咩咩一脸好奇，催促问。

我没好气的说“结果许夏还没回来，桃园的主人回来了，架梯子把我放下来，还给我摘了几个桃子，送我回家。路上遇到了许夏和你外婆，你外婆在路边摘了根树枝，一路抽我。你这个许夏阿姨在旁边，边啃桃子边笑，没良心的家伙。”

许夏笑“除了那次你躲草堆里，张老师是真揍你外，其它哪一次她下过重手？轻轻抽你几下，你哭得像天塌了一样。”

“呵呵，你不懂，这叫策略，我妈吃软不吃硬，哭声越大我妈结束越快。”我得意道。

咩咩睡在中间，一会儿扭头看我，一会儿又看许夏，感叹道“妈妈，你和许夏阿姨在一起的时候都不像平时的你，像极了她口中小时候的那个你。”

我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看着咩咩说“和你许夏阿姨一起时我可以是个孩子，和你一起时我是一个母亲。”

“可我更喜欢现在的你，你眼里都有光。”咩咩眨了眨眼，看着我很认真地说。

我看了眼许夏，发现她也在看我，她眼里好像也有光。我感觉自己被小丫头传染了。

“你快点给我睡，就你话多。”我冲着咩咩怒道。

“遵命，那我就.....先滚为敬了。“咩咩说完一个翻身从我身上滚回她自己的地盘。

我把咩咩踢到一边的小被子给她搭上，回头和许夏说，“睡吧，我们不睡，她是不会睡的。”

许夏点点头，合上了眼。

这一觉睡到九点多，炕上只有我一个。

出到院子，才看到她俩，竟然坐在一起在玩王者荣耀？

看我出来，咩咩边按键边说“许夏阿姨，我妈也玩王者，但你千万别和她组，超菜的，扶都扶不起。”

许夏看了我一眼，低头闷笑。

经过昨天，我也已经习惯了，这两人损我都不带停顿的。

本来以为我是最晚起床的，结果去吃早饭时，发现有一家人也是刚起来。那家的年轻妈妈还笑着告诉我，昨天另一家窝里斗，夫妻拼酒，应该是喝多了，还没起。

吃完早餐，我们仨在农庄周边走了走，本来计划是去钓鱼的，但昨天都捉鱼了，总觉得钓鱼就失去趣味。

午饭后，许夏说附近有一段野长城，不能爬，但是可以去看看、拍拍照，咩咩很有兴趣，我们就收拾东西退了房，临时走，老板娘还送了我们几只自己晒的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