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我们打开了第二扇门，夺目的光芒猛地撞进了我们的视线。

胖子眯着眼，语气难掩激动：“这是什么地方？百宝屋？”

我慢慢适应了光线的变化，向四周看去。

原来这些跃动的，灿烂的光芒不是来自百宝屋中的钻石珠宝，而是来自满屋子的时钟。视线所及之处都是大小不一的表盘，各式各样的钟表堆在地上，悬挂在书柜和墙上，发出了和谐的滴答声。

一个秒针的走声是微弱的，但是成千上万个秒针放在一起，细碎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让我想起涨潮时的潮汐，充满规律而永无止境的。

时间的流逝变得具象化，在这些急促的滴答声中，人会升起一种想要抵挡时间的本能。

黎簇惊呼道：“看那里！”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房间尽头有一个巨型的玻璃罩。

那个玻璃罩流光溢彩，散发出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房间内的表盘，反射出不同方向波光粼粼的光。

“我还以为是宝石，”胖子说，“没想到是这玩意在发光。”

“重点不是这个，”我说道，“你看罩子里的东西。”

罩内的中央，漂浮着一颗蛋，它会随着气流上下漂浮。当上升的时候，会从一颗蛋变成一只蜂鸟；当蜂鸟下落，又会重新变成一颗蛋。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胖子奇道，“难道英国人也喜欢研究这个。”

“这不用研究，”黎簇说，“先有鸡。”

胖子说：“错了，先有蛋。”

黎簇反驳：“先有禽类，进化成鸡，下的蛋才叫鸡蛋，懂不懂？”

“不对不对，鸟都是下蛋的，有蛋才有进化成鸡的祖宗，所以先有蛋。”

“你学过神奇动物没有？而且苏万也说先有鸡。”

“苏万说咋了，蛋是苏万下的？”

他们在我身后臭来臭去，我的注意力则被另一个柜子吸引了。

这是一整面玻璃柜子，柜子内没有放时钟，而是放着一排排圆形的小型装置。我拿起其中一个仔细端详，发现它异常精致，像一个金色的项链，项链上是一个可以转动的圆盘，中间镶嵌着一个小小的沙漏。

在玻璃柜子下面，有行小子写着：

“时间转换器

未经过神秘事物司批准

不得被任何人使用”

这时他们结束了口舌之争，也纷纷凑了过来。黎簇看着我手中的时间转换器，咦了一声：“苏万好像戴过。”

胖子问：“这是什么？”

“时间转换器，”黎簇说：“可以回溯时间的。他是为了准备期末考试，一般人不能用的，要写一堆申报书，还有安全说明，好像签完之后还要专门进行培训......”

在他絮絮叨叨的时候，胖子已经拿起好几个时间转换器往他的乾坤袋里塞了。

黎簇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道：“你们——！？”

胖子把乾坤袋收好，装作没有听见似的，煞有介事地指了指房间一侧的小门：“咱们时间紧，赶紧去下一间看看。”

这时我们都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相貌，依次穿过了那扇门。

这是另一间大厅。

天花板很高，与之可以匹敌的是一排排高耸的柜子。柜子上排列着灰扑扑的小球，蓝色的火炬依次悬挂在柜子之间，散发出幽幽的蓝光。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我总觉得这里阴气森森。

在架子中间穿梭了一会儿，胖子提出：“要不原路返回，我们走？”

“行。”我应道，视线忽然一瞥，落到我手边的那一排球上。

那里放着一个崭新的小球，和旁边灰尘扑扑的那些截然不同。它里面仿佛流动着银色的，闪闪发光的液体，在蓝色烛火的映射下，发出类似于细闪一般的光芒。

我蹲下来去看，发现玻璃球下面还有个标签。

我本想看一眼就站起来，却怔住了。

那标签上赫然写着：“吴邪张起灵”

什么情况？

我和小哥的名字？在这个玻璃球的下面？

短暂的怔愕后，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了上来。我立刻直起身，喊道：“胖子？......胖子！”

他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来了来了！”

“你快点儿，”我连忙催他，“快过来看这个。”

我指了指面前那个小球。他蹲下来看了看标签，也是一愣，下意识就想伸手把球拿下来。

“先别碰，”我止住他的动作，“我觉得这东西有点邪。”

黎簇也凑了过来，问道：“这小球到底是干嘛的？”

“我不知道——你们觉得呢？”

“会不会和三生石差不多？”胖子略加思索，“你看，这每个球下面的标签都写着人名。”

“去你妈的三生石，”我一下子被他逗乐了，“他娘的不是你名字写在上面，你就瞎贫。”

胖子不以为然：“有又怎么样？如果我和云彩的名字出现在上面，我肯定不会像你一样有这么大反应。”

“你就一点儿都不觉得吓人吗？”

“这有啥吓人的，”胖子靠近了那个球，又看了看我，“我觉得你应该把它拿下来——我认真的，天真。”

“我不拿，”我本能地有些抗拒，“就当咱没看过它，我没喊你过来行不行？我不想在这儿待了，咱们走吧。”

我抬脚想走，胖子杵着没动。黎簇左右看了看我们，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胖子道：“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天真，你知道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就以你的性格，不拿能睡得着觉？这上面写着你和小哥的名字呢。就算你不想了解它和你的联系，我不信你不想知道它和小哥的。”

胖子对我的性格简直洞察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黎簇急得直跳脚：“到底能不能走了？”

我心说确实不能再耗下去了，于是上前伸出指尖握住了球身。与我想象中的冰冷不同，它竟然很温暖，连同我触碰它的掌心，都有种发烫的感觉。

胖子和我屏息凝神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结果它什么反应都没有。

“得了，”我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球。”

胖子道：“我就说没事儿吧。”

我把小球揣进兜里，刚向外走了几步，外面忽然传来了玻璃破碎的闷响声。

几人抬头对视了一眼。

那个动静是从装满时钟的屋子里传过来的。有人堵在了我们回到旋转大厅的路上。

如果我们还呆在这里，无异于瓮中捉鳖。

109.

我们慢慢挪到了门口，将耳朵贴到门上。

胖子对我轻声说：“你猜，外面是什么人？”

“缄默人？”我随口猜道，专心听门外的动静。奇怪，外面好像变安静了。

“不可能吧，”黎簇看了一眼怀表，“没到两个小时呢。”

“管他是什么人，”我说，“一会儿我咳嗽一声，咱们就立刻冲出——”

我话还没说完，门被轰得一声撞开，胖子像箭一般冲了出去，黎簇紧随其后。

我立刻抓着魔杖跟在他们后面。

施咒和物体滑落倾倒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眼花缭乱的光芒在我眼前交错，我和他们灵活地左右躲闪，同时给予一波又一波的回击。

一边因为全神贯注而神经紧绷，另一边又因为这样的战斗而不自觉地变得热血沸腾。

也是，三个格兰芬多凑在一起还讲什么战术，干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