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平安夜，蒙面舞会。

“帮我拿一杯蛋酒。”

“什么？”胖子竭力吼道，“我听不清！”

“蛋酒！蛋——”我用尽平生力气喊出声，他却还是一副疑惑的表情，于是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算了，我自己拿。”

摆放饮品和食物的圆台在不远处，可这十米远的距离却令人举步维艰。

逼仄的空间内，打扮各异的巫师们挤在一起；另一侧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有将头发染成亮红色的巫师演奏着聒噪的音乐，竭尽全力地发出啸叫和嘶吼的喊声。咚咚的鼓点声有节奏地拍打着，空气喧闹而燥热，鬼魂兴奋地在人群中穿梭。

我屏息凝神，好不容易走到了餐桌面前。

按照计划，我要将三天前调好的药剂放在蛋酒里，再趁乱喂闷油瓶喝下去。用余光望了望，我看到后者正坐在另一头的角落，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好像如果不是教授硬性要求全员出席，他就随时准备离场似的。

我收回了视线，随手拿起一杯蛋酒，将药剂一股脑地倒了进去。

室内很暗，当我打开药剂瓶的时候，我好像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没多想，我拿着酒杯径直走到了闷油瓶的面前。

他并不是一个人坐在那儿。在他的周围，至少有数十位斯莱特林的学生，看上去都很面生。我猜他们大概是在魁地奇比赛中被闷油瓶球技征服的粉丝。

我找了一个沙发坐下，闷油瓶抬眼看我。

他穿了一身吸血鬼的打扮，黑色长斗篷蔓延到地面，里面红色的内衬如同血液在闪烁的灯光下缓缓流动着。银色的面具被他摘下搁在一边，而他的头发因为戴面具的原因，显得有些凌乱。

我将酒杯搁下，默默观察着他的动作。

看来先前的想法并不可行，我放弃了趁乱下药的计划，开始寻找一个可以和他独处的机会。

今天我的装扮是福尔摩斯，面具将我的脸挡得严严实实。加上临行前我特地在喉咙里塞了一团变声符，单从声音和面孔上判断，都应该不会有问题。

这样想着，我有了一些信心。等他起身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跟在他身后。

房间外，月光是唯一的光源。走廊里有种惨淡的明亮。他走到阳台上透气，我就特地在阴影里站了一会儿，等他走出阳台时拦住了他。

我摆出一副很激动的神情，颤声喊道：“张起灵！”

他瞥了我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想直接越过我回去。

？这是直接把我忽略了？

我立刻向前一步：“等下——”

他一顿，停住脚。

我靠，我心想，没想到喊一声，闷油瓶就真的停下了。

他问我：“你是？”

别慌。

我深吸一口气，佯装镇定道：“齐羽，赫奇帕奇三年级，”在几秒内我给自己捏造了一个新身份，“魁地奇比赛之后，我一直都想和你认识。”

他依旧没反应，我鼓起勇气继续道：“听说你是第一次来英国，要不要尝尝这儿的蛋酒？”我一本正经地递上酒杯，心里在直打鼓，“圣诞节喝蛋酒是我们的习俗。”

闷油瓶怔了怔，视线从我的脸移到酒杯上。

幸好这里月光暗淡，不然我手抖得太厉害，一定会被发现的。

他从黑色斗篷下伸出手，接过酒杯。月光映得他侧脸晦暗不明，我紧张地盯着他，他盯着酒杯，忽然一怔，抬眼紧紧盯着我。

我被他眼神蜇了一下，吓了一大跳，心说妈的，这就被他发现了？

他将酒杯搁下，刹那间，我的耳边响起布料快速挥动的声音，下一秒就发觉自己的喉咙被他死死箍住。

我惊得冷汗直冒，心跳得快要裂开，惊魂未定地看着他的动作。

他的力度控制得极其巧妙，在不会让我窒息的程度上，让我的嗓子里不断涌上一阵阵强烈的恶心，让我十分想吐。

“你——！？”他的声音罕见地染上一丝怒火，却被我的干呕给打断了。

我将变声咒的符吐了出来，他手一松我便倒在地上，面具也掉了一边。

“吴邪？”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我脑袋里嗡嗡作响，趴在地上咳嗽得眼冒金星天昏地暗，他蹲在我身后不说话，像受到了某种冲击，始终保持着沉默。

我终于缓过来，从地上爬起来，他扶了我一把。

我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你说好端端的，掐人干什么？”

没有人回复，我扭头看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闷油瓶一直在盯着我。

他的眼神看上去非常矛盾，既惊愕又有几分不知所措，像要把我钉在墙上看穿一样。

我缩了缩脖子，心说既然露馅了，得趁着他善心大发，没把我掐死的时候赶紧道歉才行。

于是我诚恳道：“对不起。”

他重新拾起了酒杯，看了看里面的蛋酒，又看向我：“你下的药？”

我闭了闭眼：“对。”

他陷入了沉默，半响后，却又确认了一遍：“是你想给我喝的？”

我一怔，心说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刚想这么说，忽然对上他的视线，我一下就愣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光变了颜色，我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

他的目光在闪烁。

我脑袋宕机了半响，才道：“......是我。”

闷油瓶突然垂眸，露出一个很无奈的表情。

我惊愕地盯着他——不是，这他娘都不发火？这个表情是为毛啊？

他望着酒杯里滟滟的蛋酒，开口道：“这种药对我的体质没.......”又突然戛然而止，抬眼看了看我表情，然后做出了一个令我目瞪口呆的动作——

闷油瓶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他妈的什么情况？

他将空酒杯塞回了我的手里，我脑子已经完全不转了，盯着手中的空酒杯，心中只剩一个大写的“操！”在不断的翻腾。

事态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这一切都荒谬了。

84.

等到舞会结束，我的脑袋一直都昏昏沉沉的。

回宿舍的路上正好路过楼下那棵圣诞树，我看着它身上缤纷的灯光装饰，忽然有了一种实感。

真的要过圣诞节了。

我向宿舍走去，时间走过零点。

钟声响起，塔中传来一阵阵欢呼。

圣诞节到了——圣诞快乐。

85.

等回到宿舍，胖子忽然火急火燎冲上来：“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我想起刚刚的事，脸上有点挂不住：“有点事耽误了。”

“亏我刚刚找你找半天，”胖子扶额，“你不是说要去下药么？没下成？”

“啥？”我脑子一下没转过来，“我下成了啊？”虽然最后是闷油瓶自己吞下去的。

“你下个几把，”胖子往桌上一指，“那不是你熬的药？你药都没拿，你喂的什么？喝多了啊天真？”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猛地看到装着追踪符的药瓶完好无损地放在原处。

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我脑子里“轰”了一声，心说什么情况，闹鬼了？

嘴上就道：“怎么可能，我明明拿了——”手就顺着斗篷摸了进去，一下就愣住了。

胖子疑道：“拿了？你拿成什么了？”

拿成什么了？拿成爱情魔药了，我操/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