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夜猫子，也就是猫头鹰，在西方是智慧和聪明的象征，在东方却是神秘，黑暗和死亡的象征。

而“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这句俗语，虽有封建迷信的嫌疑，但也有一定的道理。传说猫头鹰由于嗅觉灵敏，能够闻到病入膏肓的人身上的气味，并且会发出笑声。其实也不一定是“笑声”，只是某些种类猫头鹰的叫声会与笑声相像，听上去非常阴森凄凉。因此猫头鹰在古书记载中，还有怪鸱，魑魂和报丧鸟等称呼。

那人把我的猫头鹰扯成那副鬼样子，也无非想暗示我，有人要死了。

操，我立刻咬牙骂了几声。

这时我忽然想到，猫头鹰是很久之前就送去蜀山的，现在才被杀害，这说明那人很早就把猫头鹰拦下来了，一直都没杀，直到我进入禁林才将它杀掉。

他怎么知道我会进禁林？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走这条路，到这棵树前？

我打了一个冷颤，冒出一个令我心惊的念头：

那个人绝对对我了如指掌。

说不定他现在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躲在某棵树后面，默默观察我。

59.

我默不作声地把信纸收好，尽量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其他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询问，他们只知道我的猫头鹰被人搞死了，只有胖子知道信件的内容。

埋好猫头鹰后，胖子的表情也变得很凝重，我们一直处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向前走。闷油瓶找到了第一株曼德拉草，瞎子紧接着又找到了两株。因为我有心事，就逐渐落在了队伍后面。那时我心里打算偷偷把大队伍甩开，说不定等我一个人落单的时候，能勾阴影里的人出来。

走过一棵苍天大树，就在我要猫进一条小道里的时候，忽然有人一把拽住我的袖子，我下意识挣了一下，惊讶回头，发现居然是小花。

“那只猫头鹰到底怎么回事？”他皱眉问我，看了看我面前的小道，“你这是要去哪？”

我探头望了望不远处的队伍，此时是深夜，又有树叶遮挡，正是良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于是我顺势扯了他一下：“跟我来。”

他看上去很疑惑，但还是跟在我后面。我们弓着腰走了一段，路上窸窸窣窣的枝叶勾着我们的衣角，不停有断枝擦过我的手背，我猜应该已经被刮破了。

终于来到一块空地，我席地而坐，小花似乎嫌脏，就站在我旁边。

我暗自权衡了一下，解家和吴家交好，并且都是老九门的人，也没什么可瞒着他的，就道：“之前我让那只猫头鹰帮我送信，送到蜀山。信的内容是我问师父关于诅咒的事。”

说完我就用余光偷偷观察了一下四周——我和小花是一路人，要针对也该针对我们两个，那人怎么还不出来？

他皱了一下眉：“我猜到了，但没想到真的发生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来这儿？”

我心说我哪知道，我也是瞎走的。

这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那人的存在，想到这儿我刚想开口，他瞥了我一眼：“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他不在这附近。”

我一怔，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问道：“不在附近？你怎么知道的？”

他没有回答，冲我眨了眨眼睛，轻念了一声“荧光闪烁”，魔杖尖瞬间亮起一簇明亮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一片区域。

他挑了下眉毛：“走吧。”

60.

我们一路走到一处湖边。这是一片很小的湖，可以一眼望到对岸，月光倒映在粼粼的水光中。我走到湖边，忽然听到呼吸和喝水的声音，可四下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又环顾了一圈，确定不是自己眼睛的问题，不禁生出一些恐惧。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我问小花。

他反问我：“你看不到？”

我懵了：“什么？”

他朝我身后的位置扬了扬下巴，我回头看，只看到一片光秃秃的草地。

什么鬼？我立刻跳起来，往后退了几步：“你别吓我啊，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看了小花两眼，他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他朝我很淡的笑了一下，走到那片空地前，接着伸出手，好像在摸什么东西，在我眼里就像在摸空气一样。这个场景荒谬至极。

与此同时，我耳边响起了马类呼哧呼哧和翅膀扇动的声音。

“是夜骐，”他对我说道，“很温顺的生物。只有亲眼见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到。”

我一愣，心说我确实没亲眼见过死亡。

“吴家真的把你保护的很好。”他说。

什么意思？我看了他一眼，难道解家把他保护得不好？

那一刻我很好奇，他是什么时候见证死亡的。但最终我还是没有问出这个问题。

61.

“曾经我也想搜寻关于诅咒的东西，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小花叹了口气，“我觉得你身边倒是有挺多可以探探。”说罢他看向我，像是在提示我什么似的。

我懵了，眼前浮现出胖子那张大脸，他该不会在说胖子吧？接着又忽然想起闷油瓶那张脸，神情淡淡的，一双没有任何喜怒的眼睛盯着我瞧。

为什么会想起他呢？我皱了一下眉，小花耸了耸肩：“张起灵，他是张家人。”

“张家人？”

“是个古老的家族，传说他们的守护神是麒麟，”小花话还未说完，“越古老的家族秘密就越多，说不定就与我们的诅——”

忽地一声嘶鸣，接着是天上地下轰隆隆的马蹄声，似乎在黑漆漆的森林深处，有成群的马类在四下溃逃。小花敛去了魔杖尖的光芒，轻声道：“来了。”

几十米外响起极细的“嘶嘶”声，又像是数人轻声呓语，地上的枯叶沙沙作响。

刹那间所有杂音都消散，落得一片寂静。

有人开口说话，那嗓音极为嘶哑难听，语调古怪至极，像是从喉咙深处憋出来的气音。

但我听懂了。

它说：“有趣。”

是谁？我往后撤了一步，手心立刻燃起道符，火光瞬间将前方小范围照亮。

没有任何人，只有一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