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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中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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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绍不着痕迹地往谢书安身上瞥了一眼。

此时的谢书安正朝着杨淑离开的方向俯身作揖,双手拢于袖中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眼睫静静地在他脸上撒落一小节阴影,温顺得看不见一点异样。

就在杨淑那头上步摇的碰撞声远得再也听不到时,他才缓缓直起腰,转头看向朱绍。

原只是在他身上落下一点视线的朱绍被他这一眼惊扰,亦是掀起眼皮定定地看着他,两人无声半晌,直至谢书安率先开了口道:“太后娘娘的话,陛下可是听清楚了?”

他这一句话问的,面上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反倒是平顺的眉头显得好像真的就是这么一问。

朱绍可是听得出他其中的意思。

方才她还在御池里,说能助他,说自己当的不是真傀儡。

前一脚信誓旦旦,后一脚就被杨淑甩了个脏活。

江澄瑞江太傅,虽不得先帝的重用,但其品行和才华众人皆知。现如今,杨淑要她除了他,可谓是明着面要除了与自己道不同路的人。

可谓,敌人的敌人就是同伙。

这一计若是不能破,那朱绍往后自己的立场便也不好做了。

他这是来探她的能耐来了。

朱绍在心中盘算了一节,也没答他,径自转身再次落于座上,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碗,握在掌心把玩了起来,“你呢?我的话,谢总管可是听清楚了?”

那她也要探探他的诚意。

闻言,谢书安立刻收起了脸上那副乖顺的伪装,转而眉头一拧,露出了原来充满了警惕的眼色。

两人面面相觑,他吐了口气,说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见谢书安开了口,朱绍知晓他已自行做好了决定,便微微勾起了嘴角,带着笑意说道:“谢总管答应了便好说。”

她提起压在身下的衣袍,长袍拖在绣了金丝龙凤的地毯上,在夜晚的灯光下闪着星光。

她起身转头向内殿的方向走去,又朝身后的谢书安说道:“跟上来。”

谢书安四下扫了一眼,未有多余的迟疑,便跟了上去。

内殿是朱绍平日起居入寝的地方,如果把她当作女子来说的话,也就是她的闺房。

碧娟在听到朱绍叫谢书安跟上来的那一刻,她感觉她的脑子都要转得打个死结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进到主子的内殿。

虽然这个男人,是个阉人。

先且不说他阉不阉的事,关键是这个阉人还毫无自知之明地进来了!

虽然她完全听不懂主子和这个男人在讲什么,但她听出来,大概是一起在谋划什么事情。

此时此刻,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朱绍和图谋不轨的阉人谢书安面对面坐在了一堆椅上,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碧娟怪异的眼神,正自顾自地继续着方才的话题。

“江太傅江澄瑞,效忠于三代帝王,属于开国之臣。虽在先帝当朝时,志不得愿,但其为人正派,秉持律法,也获得众多重臣的敬重。”朱绍双手拢着袖子架在扶手上,对着谢书安说道,“只是,这一开国之臣,能不能易其志为杨淑所愿,就不得而知了。”

谢书安听着朱绍这顾左右而言他的说话作风,不免擅自做了个总结:“太后觉得江太傅在这一代不会顺她的意,所以准备借机除了他。”

朱绍没料到谢书安会如此直接,又想起他本就是与那些直来直往的边关将人是同一伙,心道有趣地扬了一下眉,颔首认同道:“没错。北部大寒的救济粮本就是她所断,既然她想让江太傅查,那必定是要令他查不出东西,又或者查出一些不该查到的东西,借此陷害他。”

“但她又要你在早朝上当众逼迫他受计。”谢书安冷哼了一声。

朱绍松开了拢在手里的袖子,随意捋了捋,“江太傅既觉察得出此事不对,想必也知道可能会被设计至此。我想做的,只是完成杨淑交给我的任何,让他入计。”

谢书安眉头一皱,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了朱绍的下半句话:“以及,我想做的,是罪嫁他人。”

-

次日一早,朱绍便穿着便服坐在了龙椅上。

冬日的朝阳出来得晚,清晨的霜露还未来得及结上,众臣便照例摸着黑迎着寒风进殿上早朝。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日朱绍的身边多了个身丈极高的掌事太监,一身红色的飞鱼服佩戴着红穗玉牌。

众臣只是见到那玉牌,便知这必定是那太后安置的眼线。

朱绍登基已有一段时日,表面上是个堂堂威风的皇帝,但众臣皆知,这个皇帝不过是那女人的傀儡。

就像那皮影戏里的小纸人,而太后便是那操控纸人的主子。

但戏曲会结束,主子也要休息。

一些清明的文臣本想着倘若皇帝英明有志,即便是只有每日这短短的早朝时刻,能给他灌输一些治国之要也是好的。

现下看来,那坐于清安殿的女人是打算死死攥着不透出一点缝隙了。

想到这,众臣皆是暗自叹息。

候在一旁的江澄瑞更是如此。

那日得皇帝批奏,往北部放粮救济。

君王以恤民力为德,以固邦本只为计。

多年来重文轻武的朝堂,总归是惦记上了北部边关的百姓。

他本是以为新国将有救世之主,怎知中途却获得堂堂运粮军队被饿疯的良民打劫的消息。

这简直荒唐至极!

怎奈现今那太后挟持傀儡皇帝独断转政,百官为自保而视而不见,叫他尤为寒心。

作为开国将臣,他实在无法继续忍让。想起先帝时自己留下的种种遗憾,有愧于祖宗。

是以,他就在众臣沉默的叹息中径直上前,屈身上奏道:“陛下,北部大寒救济之事,臣以为,应当再议。”

此话一提,听得众官均是目瞪口呆。

江太傅不愧是开国功臣,竟是如此大胆行事。

以江澄瑞的为人,朱绍早便料到他会在早朝一开始便提及此事,面色从容地说道:“北部的救济粮,于前些日子被路过的难民抢夺。于理而言,也算是归于救济之用了。江太傅所说的再议,是以何为?”

这一招谬论,朱绍自己都觉得当真恶心。倘若不是杨淑在谈话间暗示了她一二,她是万万扯不出这种结论。

显然,从江澄瑞那气得发青的脸就可以看出,他也是这么认为,“陛下!饱受饥寒的难民何以有能耐敌过中央的运粮军?!求大理寺再查!”

“然,朕的少卿,确实是如此评判的。”朱绍冷冷地回答道。

大理寺少卿,那个太后的亲侄子所生的儿子。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公正,只是对太后公正,至于其他人,均得看着点主子的脸色。

可见此番论据,也依旧是胡扯至极。

然而,话落,朱绍却又抬了抬声量,故意夸大其词继续问道:“还是说,江太傅是意思是,朕查案不周,治国不当?”

这一问,竟问得江澄瑞仿佛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人,吓得众臣冷汗连连。

江澄瑞立刻跪地俯揖,“求皇上明鉴!臣,不敢妄自尊大,目无尊上。”

朱绍见朝堂气氛已降至冰点,是时候继续一次进攻,遂开口道:“今岁寒气来得早,各地均有欠收,已无多余的粮食可供救济。既然江太傅认为此事还需再多探查,那么朕便将此事交由你来处理。十日内,朕希望你能给个交代。”

十日?!

听到这话,一旁的谢书安那捏着拂尘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抽动了一下。

审理此案的卷宗,江澄瑞自始至终都未曾看过一眼,再加上若是要去到运粮的路上走一趟,那这十日怕只是管中窥豹罢了。

江澄瑞一时无言,他已料想过会委任于他深查此案,但没想过还会再设此阻挠。

朱绍动了动身子,倾身倚靠在龙椅的一侧,抬手托腮,伴着旒帘轻摇碰出的清脆响声,悠悠说道:“如若真同江太傅所言,劫粮之徒另有其人,那么想必届时靠着江太傅架海擎天的本事,定能追回这部分救济粮,施恩于民。至于朕之有愧,也定尽数偿还于江太傅。”

此话一落,江澄瑞是彻底下不来台了。

这话听上去,是委以重任,信之有佳,实则重点却在最后一句。

这一口恩罚并重的追讨,江澄瑞怎可能听不出来。

不仅仅是江澄瑞听出来了,就是其他众臣也一清二楚。

新帝登基,太后倾权朝野,本就惹得百官人心惶惶。

自先帝以来,群臣派别分化;而到如今,又一部分倒向太后。

那些心系太平的老臣们尚不识新帝的心气,本盼着未来新帝能带来新的气象,然而对江澄瑞的这一重压,属实是摆明了新帝甘愿与太后同党的立场,由以杀鸡儆猴。

在一旁与江澄瑞交好的官臣本就几欲追奏,替江澄瑞说上那么一两句,现在是再也看不下去,正欲上前为江澄瑞开脱,却没想到江澄瑞抢先了一步。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沉重而颤抖的气息,好似是痛心入骨,宛如壮士断腕一般,决心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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