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转身回了KTV。

在路上，他接到了秘书姗姗来迟的电话。

纪潇不久前给他发过消息，但秘书半夜没看到，电话一接就开始连连道歉，诚惶诚恐，一副生怕纪潇把他开了的模样。

纪潇觉得他未免反应过大，十分善解人意地说：“没事，大晚上的，谁不睡觉啊。”

“啊？”秘书从未见过如此好说话的纪总，一时间心里反而像吊了七八个水桶。

【系统提示：人物OOC，人设分-1】

纪潇一激灵。

他在心里对秘书说声抱歉。

然后语气一变，开始学原主发癫。

“知道晚了还不快过来！带上我要的东西！二十分钟不到你就等着被开吧！”

秘书立刻精神抖擞：“是，纪总！”

秘书说完想起什么，小心翼翼问道：“对了，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能问问您吩咐的……使用对象是谁吗？”

这还分使用对象的？

纪潇思索片刻：“男的，大学刚毕业的。”

秘书点点头，郑重地说：“我知道了，纪总等我！”

纪潇挂掉电话，问011林宛现在定位显示在哪儿。

011告诉他：“林宛仍包厢范围内移动，最近一分钟不动了，可能是收拾累了在休息。”

纪潇叹气：“真是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啊，就这性子怪不得总是被欺负。”

他心里担心着，便加快步子往回赶。

“叮——”

等的电梯到了，纪潇径直进去。

一个美女迎面走出，带着一阵香风，经过时看了他一眼，忽然停住脚步。

“帅哥，单身吗？给个联系方式？”

“哈？”纪潇上下打量她一遍，心情毫无波动，“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十八个包养对象了。”

美女听了脸色剧变，逃也似的奔出去，临走前看他的眼神宛如看某种可怕的疾病携带者。

011不解：“你明明没有十八个包养对象。”

纪潇：“我胡诌的啦。”

011更不解：“她很漂亮，你为什么拒绝？”

纪潇心如止水：“没有小狗可爱啦。”

011：“……”它真是服了，这个重度狗控。

无意间瞥见电梯里的倒影，他像发现了新大陆：“我居然还和现实世界一个模样？”

011：“是的，这就是宿主您原本的身体，而且您形象评级为S+++，已经很好，无需优化。”

纪潇谦虚地接受夸赞：“谢谢，S+++不好说，但肯定比顾亦寒帅一点点。”

毕竟他是一路所向披靡，秒杀无数竞争对手，从小学到大学蝉联十六年校草称号的男人。

011今天已经无语太多次，它决定不予置评。

纪潇紧赶慢赶回去，还是过了将近十五分钟。

房间里空无一人，很安静，开着几盏应急灯。

隐隐约约传来低声的抽泣。

纪潇看到角落里缩着的身影，心一下就融化了。

“天——委屈的小狗勾！”

011察觉到宿主的心理变化，提醒道：“人设！人设！你没几分可扣了，分扣光就会强制登出世界，林宛就没得救了！”

纪潇骤然变得严肃，他伸手，“啪”地一声打开白色的大灯。

正哭着的林宛吓了一跳，从膝盖里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还挂着泪珠。

他抹了抹眼泪，匆忙起身：“对不起，我这就收拾。”

林宛不轻易在别人面前掉眼泪，突然被看到，有种做贼被捉的羞窘感。

纪潇寻了个干净地方，将自己扔进沙发，吊儿郎当地翘起腿，敲了敲桌面。

“坐过来。”

林宛身体一颤：“我还要把这里收拾完。”

纪潇不耐烦：“我说坐过来，听不到吗？”

林宛不敢得罪，只能慢腾腾过去，挑了个离他有点远的位置。

他跟在顾亦寒身边有一段时间，自然是认识纪潇的。

纪潇是上层圈子中的顶级贵公子，背靠纪氏，和顾亦寒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虽然圈子里地位高，但性格差劲，狂妄而刻薄，对林宛尤其看不起。

每回见到都少不了奚落他两句，还乐于在顾亦寒那里挑拨离间，火上浇油。

每撺掇一回，都够他喝几壶的。

于是林宛总结出了一个事实——纪潇讨厌他，很讨厌。

纪潇今天很安静，全程没有找他的麻烦，但现在派对结束后又单独找他，还气势汹汹的，林宛有点害怕。

林宛见他半天不说话：“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纪潇倚着沙发玩手机：“别废话，等着。”

他看了看时间，距离和秘书约定的DDL大概还有五分钟，要在二十分钟内收拾好，从家里赶过来，还得把他交代的事情办完，是挺不容易的。

他还得想想万一秘书真的迟到，要怎么把之前放的狠话糊弄过去。

纪潇问系统：“011，秘书大概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011回答：“宿主，你的秘书已经到门口了。”

纪潇：“……好吧。”

这个秘书是有点牛逼的，不愧是小说中才能存在的人类。

不出几秒，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赶到，他左手拿着文件夹，右手推开门，声音中气十足：“纪总，我来了！”

然后走到纪潇面前，将他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纪潇接过他手中的文件，里面是一份打印好的雇佣合同，他随意浏览了几页，感觉看起来还行，就没再往后看。

反手在桌上一转，将它摆到林宛面前：“签了它。”

林宛瞪大了眼睛。

签什么？

他有点懵，接过后打开，发现是一份雇佣合同，而且甲方写的是纪氏。

……可他现在不是在为顾亦寒打工吗？

林宛脑内CPU全速转动，没想出个所以然，纪潇又沉着一张脸，他不敢问。

于是又往后翻了几页，想看出个名堂来。

纪潇给了秘书一个眼神，向他无声询问：“合同，合法？靠谱？”

秘书狠狠点头，拍拍胸脯，无声表决心：“是的纪总，我已经努力写得很合法了！绝无纰漏！”

纪潇比了个OK，继续装他的轻狂刻薄大少爷，等待林宛看完合同。

可林宛看得太慢，他按捺不住就开始神游了，思维飘到现实世界，想起他收集的小狗玩偶，一想到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它们，就感到痛心疾首。

他看向林宛，试图睹人思物。

林宛正像个努力的小学生，一字一句地读着晦涩的条款。

他眼睛不时疑惑地眨眨，黑色的瞳仁占据了绝大部分，又长又浓的睫毛覆盖下来，显得眼睛更黑了，看人时非常单纯真挚。

这也是纪潇觉得他有点像小狗的原因。

林宛鼻梁不算高，但鼻尖微微上翘，显得很秀气，红嘟嘟的嘴唇像是含苞欲放的玫瑰花瓣，让人忍不住想要捏扁揉圆，连带着他那张肉乎乎的小脸一起。

纪潇走神渐入佳境，一道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维。

011看不下去了：“收一下你变态的想法好吗？”

纪潇：“……拜托你，不要随地大小读。”

虽然他知道011能随时读到他心里的想法，并且没有过多挣扎就接受这一事实，但希望011别总拆穿，至少给孩子留条裤衩。

011咳咳：“也不是我想读，你的心声就像3D立体音，会自动环绕播放。”

纪潇不说话。

011见他脸色不妙：“我会为你保密，毕竟只有你能看到我。”

纪潇还不说话。

喵的，气氛好尴尬。

011扯开话题：“哎呀，宿主喜欢这种类型的容貌吗？主角攻的白月光和主角受也是很相似的哦，要不要看一看？”

纪潇决定给它一个台阶：“可以。”

011调出白月光的人物档案。

人物姓名一栏写着【时舒然】，右上方贴着一张照片。

一眼望去五官精致，组合在一张脸上完美且挑不出瑕疵，眉目间带着一种清纯感，是个美人。

纪潇看完后，觉得能用来描述的词汇比面对林宛时少了很多，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干巴巴憋出来一个形容词：“清纯小白花系。”

还是在这篇文的评论区跟其他读者学的，他记得当时那个读者骂得也挺难听来着，因为时舒然在小说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011也是第一次看白月光的模样：“呃，但是作者在设定时更偏向纯欲系。”

纪潇想起林宛的嘴唇，不赞同：“明明林宛更纯欲。”

011诚实道：“我也觉得。”

一人一统终于在某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

他们在这边聊得挺嗨，完全没注意到林宛的嘴角已经瘪了下来。

他的手攥得紧紧的，放在一侧膝盖上，文件越往后看，面色越是灰败，最终惨着一张脸问：“我必须要签吗？”

纪潇回神。

他模仿原主的语气：“当然，不然我给你干嘛？让你看着玩儿的？”

林宛的脸色还是很差。

纪潇觉得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又解释一句：“顾亦寒那边你不用管了，从今以后只给我打工。”

林宛抿着嘴不说话，看来是拒绝的意思。

他不知道顾亦寒为什么突然甩开他，但也知道眼前这人不是善茬，整人手段层出不穷，折磨方法应有尽有，落进对方手里，大概只能说一句后果难料。

为什么非要在这两个人之间选来选去的，他就不能当个自由人吗？

纪潇阴森森的话语打破了他的幻想。

“在犹豫什么呢，你今天在那么多人面前把顾亦寒得罪了，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你？别说A市，以后你在全国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都难，除非去端盘子，可端盘子又能挣几个钱？”

“而且你妈妈的病情又恶化了吧，再不治就晚了，听说医疗费用是天价，你打零工能付得起？”

林宛的痛处接二连三被戳中。

纪潇继续抛出鱼饵：“你看，现在只要你为我打工，一切都能解决。我会给你开顾氏三倍的薪资，会负责你妈妈后续所有的治疗费用，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纪潇很笃定林宛会答应，因为这些都是顾亦寒做不到的。

他看过原文，那个贼抠的家伙，只有在林宛跪下来求他的时候才会帮忙付一点钱，但是很快就会用完。

于是林宛不断地求他，而顾亦寒享受这种乞求，甚至不要脸地让林宛用身体来换。

林宛走投无路，只能答应，被他压在身下折磨蹂躏，毫无怜惜。

当然，那都是后话，他会在不可逆转的伤害发生前，改变林宛的命运。

林宛在他对面端坐，头垂得低低的，看不清神情：“所以你要我卖身？”

卖身？

是说卖给纪氏打工的意思吧？

当然了，打工人可不得卖身嘛！

纪潇觉得有戏，准备努力再冲一把，签成这个单。

但他想不出更狠的词儿了，于是请教系统。

“011，告诉我这时候怎么说才能保住人设！”

011快速翻阅霸总扮演宝典。

“宿主，要狠！要语带嘲讽！要一针见血！学习顾亦寒的说话方式！”

纪潇认真体会一番，然后好整以暇端起架子，翘着二郎腿，嘴角挂上嘲讽的笑容，用37度的嘴努力吐出两句冰冷的话。

“是卖身，又怎样？”

“你清高。清高能救你妈的命？”

011海豹鼓掌：“对！就是这种感觉！”

它的宿主演技简直一百分！

作者有话要说：纪潇：用力过猛，跪搓衣板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