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还打算好好和它的宿主讲讲道理，让他不要对两位主角下手，特别是不要对可怜的主角受下手，采取和缓一点的方式完成任务。

……但看着表面矜持，其实内心狂喜的纪潇，默默闭了嘴，它似乎不用操这个心。

纪潇最为重度狗控，最爱小狗，那种有着真诚的眼睛、粉嫩嫩耳朵和湿湿的鼻子，全身毛茸茸，抱起来软乎乎又暖和的东西，吸一口、摸一下就能让他的心原地融化。

该怎么形容，林宛真的长得好可爱、好治愈！

昏暗的环境中，他目光追随着林宛，专注地观察剧情发展。

林宛已经踏入了群魔乱舞的包厢，有些怯怯地站在门边，怀里护着一个长形的木盒，衣服都湿了，往下滴着水。

一个穿着露背裙的女生随着节奏舞动，感觉到湿意，惊叫一声，发现是碰到了林宛的衣服，就抱怨了一句。

林宛说：“对不起。”

纪潇“嘶”了一声，他知道主角受性格软糯，看小说时也已经习惯，可此刻却想为林宛打抱不平。

纪潇：“明明是别人碰到了他，他说什么对不起呢？”

011：“他很有礼貌。”

纪潇：“这时候礼貌有个屁用？一会儿不更得被顾亦寒训得委屈巴巴的？”

纪潇：“我等下能插嘴吗？能不能怼那个渣男？”

011：“请牢记您的人设，您是主角攻的至交好友，向来和主角攻同一立场。”

它特意强调了“至交”两个字，证明两人的关系有多铁。

纪潇挑眉：“也就是说，我不仅不能怼，还得帮他落井下石咯？”

011：“……是的吧。”

刚才复习的时候，纪潇特意看了下他穿的这位原主的戏份。

原主和他同名同姓，是纪氏的现任总裁，下一任掌权人，和顾亦寒可以说是志同道合、臭味相投。

两人不仅家世相当，成长环境相似，在上流圈子中势均力敌，而且都习惯用鼻孔看人。

如果说小说里顾亦寒是读者讨伐的头号公敌、第一顺位唾弃对象，那么原主的所作所为足以荣登第二。

他是渣攻迫害林宛的最大推手，冷嘲热讽永远的第一阵线，在推林宛进火坑的道路上功不可没。

但两人关系也不全然像外人看到的那样其乐融融。

顾亦寒自私而高傲，朋友在他心中，只是登上高位的垫脚石罢了。

原主鞍前马后当了整本书的炮灰，结果临近结尾被渣攻倒打一耙，不仅事业上被他坑害，而且还被泼脏水。

纪潇想到这里，不禁啧啧感叹一句——

虽然原主和顾亦寒讨厌程度不相上下，但还是顾亦寒更不要脸一点。

不管如何，他要想想办法，第一时间将林宛从火坑里捞出来。

这时，顾亦寒显然已经看到了林宛，但他依旧和身旁女伴说说笑笑，对林宛视若无睹。

林宛只能主动向顾亦寒走去，他往前了几步，但又不敢靠得太近，将包着酒的木盒递给对方：“喏，你要的酒。”

顾亦寒施舍似的分给他一个眼神，但他首先对林宛的衣服皱起了眉头，嫌弃道：“真寒酸。”

他完全没意识到林宛的这身狼狈全是他造成的，还趾高气昂地指指点点。

林宛咬咬嘴唇，将怀里的东西又往前送了送，示意他赶紧拿走，然后自己好回家睡觉。

顾亦寒扯开盒盖，将红酒从里面拿了出来，但看都没看瓶身上的标签就说：“你简直蠢得像猪一样。”

“我刚才看到盒子就知道你买的不对，我不是特意叮嘱过要82年产的，为什么买一瓶90年的来糊弄我？”

林宛瞪大了眼睛，他明明和酒庄说要82年的，怎么会变成90年？难道是给他拿错了？

都怪他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打车，才能不淋雨，反而忘了检查酒的年份。

哪怕现在去换，在上班前也来不及了，顾亦寒肯定会不高兴，但是林宛心中生起一丝希冀，如果顾亦寒不要了，他还可以拿去退掉，还能还给同事一部分钱。

林宛银行卡里钱不多，买酒的钱还是问好心的同事借的。

顾亦寒总是发狠剥削他，让他屈服，所以最近没少在金钱方面刁难。

他知道林宛手头紧，母亲还生病，但从来不开口提这事儿，他要等林宛主动说。

可林宛才不。顾亦寒折腾人的手段他已经见识过，经历过了，他要死死地守住这条底线，努力让两人的交集止步于此。

“对不起，”林宛道歉，“如果你不要，能还给我吗？”

“还给你？”顾亦寒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的手虚虚地握住瓶颈，借力让酒瓶在桌面上打了几个圈玩儿。看起来不是很想要，但也没有还给林宛的意思。

“还给我吧。”林宛重复了一遍。

顾亦寒嘴角一勾，脸上慢慢露出戏谑的神色，然后手一松——

“啪。”

脆弱的酒瓶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深红色酒液蔓延，散发出浓浓的果香。

包厢里霎时安静，大家默不作声地望过来。

有人调小音乐的声音，K都不唱了，准备看好戏。

“哪怕我把它给摔了，倒进厕所，都不会还给你。”

顾亦寒笑得很恶劣，而林宛的神经被狠狠刺痛。

看到这里，纪潇咬牙道：“嚣张吧，你就继续嚣张，看你能狠多久。”

011：“宿主，你打算怎么办？”

纪潇：“还能怎么办，凉拌！你都不让我插话。”

011：“……”这人真记仇啊。

它明明是勤勤恳恳为了宿主人设分着想的好系统。

说归说，纪潇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看到林宛挨欺负简直想替他揍顾渣渣一顿，当下想了想，找到原主秘书的号码，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然后发送。

阿弥陀佛，长城筑成非一日之功，扳倒渣攻不能一时冲动，他要忍。

在众目睽睽之下，林宛觉得难堪，委屈的情绪从心中蔓延上来，他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去，试图跟顾亦寒好商好量：“你能不能别故意针对我了。”

顾亦寒嗤笑：“你以为你是谁？别自作多情，你还没有资格让我针对，我只是单纯看蠢蛋烦而已。”

羞辱的话一出，一众衣衫光鲜的公子小姐们都开始哄笑。

他们和顾亦寒一样，性子里有难掩的恶劣，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

林宛不觉得难过，也不想挣扎辩解，甚至有点欣喜自己在对方心里无足轻重。

他说出嘴边徘徊已久的真心话：“那你能放过我吗？我想辞职。”

因为太迫切，所以说的时候都有点着急。

他现在是顾亦寒公司的员工，可没签劳动合同，工资不高，更时不时要倒贴。

辞职随便去别的地方找工作，都能挣得更多，还不用忍受一位脾气喜怒无常，总让他垫钱不报销的老板。

“哈，你要辞职？”顾亦寒嘲笑意味更甚，他不紧不慢伸出手臂，往后划了半圈，将房间里大半人都囊括进去，“不如先问问，这里的人有哪个会要你？”

在大半人加在一起，几乎垄断了A市的所有行业。

他抬手在林宛脸上拍了拍，不轻不重地说：“你应该感谢我，还愿意收留你。”

林宛的脸色惨白。

顾亦寒感觉兴味有点尽了，他拎起外套穿好，拽了拽袖口，恢复了衣冠楚楚的禽兽模样，然后抬腿，从包厢离开，全程没给林宛一个眼神。

林宛看表，凌晨四点了，他疲惫不堪，也想要回去休息。

顾亦寒却又折返，淡淡地说了一句：“林宛留下来，把这里收拾完再离开。”

说完，背影才消失在门口。

林宛僵住了，环视三四百平的大房间，满地的垃圾和酒瓶，还有随处是纸牌、骰子和吃剩水果的桌面，他花上大半天才能收拾完。

明明服务生会清扫，但顾亦寒偏偏要他做，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为难。

有人在经过林宛时故意重重地碰了下他的肩膀，发出“啧啧”的声音。

主角之一的离开是派对散场的信号。

眼看着即将天亮，其他人也伸了个懒腰，懒散地走出包厢，回去补觉。

纪潇：“011，帮我盯一下林宛的动向。”

011：“好的，已开启跟踪模式。”

纪潇也走出了包厢，不过他没去别的地方，专门奔着顾亦寒。

顾亦寒无论何时身边都有一堆人赶着阿谀奉承，当然如果纪潇本人没喝醉的话，也会有人赶着来巴结他，但是纪潇喝醉了什么都不会记得，他们就懒得做无用功。

少爷和千金们身躯娇贵，聚在一起聊天，等司机来接。

有人故意说给顾亦寒听：“那小子真是不会看眼色，居然傻里傻气说出那种话，拂顾总的面子。”

另一个女人打趣：“说什么呢？顾总才不会在意一只小蚂蚁，只会觉得烦。”

女人一说完，其他人捧场大笑。

顾亦寒的脸色在奉承中恢复了几分，随口说道：“无足轻重的人罢了。”

他低头按亮打火机，准备点燃一支烟。

一个懒散清亮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是啊，无足轻重又干不好活儿的人，不如开了吧？”

纪潇拨开人群走到顾亦寒跟前，跟他面对面，笑着说话。

“什么？”顾亦寒点烟的动作停住。

“开了吧，我给你介绍更好的助理，”纪潇一只手按在他的肩头，跟他好哥们儿似的，“保证脑袋灵光，干活勤快——”

“而且长得又正。”他挤挤眼道。

有人“噗嗤”笑出声：“纪总，您又不正经。”

“我很正经。”纪潇哈哈笑了几声，看着顾亦寒有些沉下去的脸色，心中暗爽。

顾亦寒不答话，只是说：“你喝醉了就滚远点，别来碍我的眼。”

纪潇却说：“怎么转移话题，难道是不舍得？”

纪潇继续说：“话说那个小助理看着有点眼熟，好像长得挺像时舒然？难道你——”

顾亦寒打断他：“不是。”

众所周知，时舒然是顾亦寒的白月光，而白月光是唯一的，无人可代替。

纪潇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那就是喜欢小助理……”

顾亦寒脸黑了一半：“没有。”

“那怎么能让这种人留在身边耽误我们顾总的事业？！”纪潇拍拍他的肩膀。

“听兄弟的，赶紧开了。”

顾亦寒向来高傲又目中无人，断然不可能承认对身份卑微又愚蠢的林宛有点在意。

纪潇就是要利用顾亦寒这种爱面子能逞强的心理。

果然顾亦寒的脸色像吃了屎似的，他想让纪潇滚，但一圈人都听过他前面讲的话。

如果拒绝，不仅相当于打自己的脸，还会成为其他人的笑柄。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重重地吐出去。

在人和面子之间，选择了更值钱的面子。

“记得给我介绍新助理。”

顾亦寒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纪潇目送着他离开。

顾亦寒脸上的不情愿太过明显。

按照对方的偏执性格，还远远没有死心，更不会轻易放过林宛。

纪潇清楚这样做只是权宜之计。

他必须抓紧想办法，让林宛先脱离他的视线。

011：“怎么脱离呢？”

纪潇高深莫测道：“当然是继续扮演我的人设——一个恶毒又充满诱惑的反派角色！让林宛欲罢不能，无法拒绝！！”

011：“哈？”

恶毒它完全可以理解，但诱惑又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纪潇：就在哥的身上，看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