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淡蓝色的窗帘照进摸黑的屋子，一道不知什么东西掉了的声音，突兀又尖锐地透过门的缝隙传来，想来又是吵架了。
深蓝和白色相间的被子下的人动了动，接着坐起来。
池灏觉得有些头疼，昨晚依旧是没怎么睡好，时不时惊醒，好不容易到了早上终于睡着了就被这一道声音吵醒了。
他拿起放在旁边柜子上的手表。
7：21
还有九分钟他该起床了。
池灏躺倒在床上准备再休息一下，像是知道他醒来了一样，外面传来保姆的声音：“小灏，该起床了。早饭已经在桌子上了。”
“知道了，付阿姨，已经在起来了。”
……
付秋云把碗筷摆上桌子的时候，池灏已经下楼了，她扫了一眼憔悴的池灏：“小灏，老爷和夫人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吃完要不要睡一下？”
池灏摇头：“没事，付阿姨。”
付秋云看着看起来有些瘦弱的池灏有些心疼的摇摇头：“昨晚又没睡好吗？眼底的黑眼圈有点重。”
池灏笑笑：“习惯了。”他将碗里剩下的白粥喝完，抽张纸巾擦嘴道：“付阿姨，您干完活了就回去休息吧，我回去学习去了。”
付秋云点头，看着池灏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明明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却跟他大哥一样性子沉闷，没有丝毫生气。
但即便付秋云想的再多，对这池家两兄弟再心疼也没用，她只是一个外人，自己也是寄人篱下，即便对这主人家的教育方式觉得有些不妥也无法说什么。
……
坐到桌子前，池灏打开书本，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和一段一段的题目就觉得有些恶心。
就在他要全心投入在题目上的时候，透过窗外的小花园和围墙一阵小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匆匆从他家楼下经过。
原本流畅迅速的字迹停止，笔尖停在空中，持笔者的视线由书本转向窗外随着风摇曳的黄色树叶。
真好。
池灏这般想着，伸手将打开通风的窗户关上，落目于桌上解到一半的题目上，在书页上写着高三习题册。
……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又过得很慢。
在池灏又度过了两个惊醒无眠坐到天亮的夜晚后，周一来了。
吃早饭的时候，周五回来的池父将没收的手机还给池灏：“手机只是生活用品，你现在的心思应该全部放在学习上。别怪爸爸不让你周末玩手机，你哥也是这么过来的，你看看你哥哥现在的成绩。”
池灏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接过，随便吃了几口就出门了。
关门前，他听到何清莲说：“这孩子现在不理解我们，等他坐到他哥那个位置了，也就知道我们现在的苦心了。”
苦心？
池灏冷笑。
他是不知道他哥之前怎么过的，但单看现在他哥长年不回家的样子，怕是当初的日子也没比现在的自己好过。
已经把大儿子养得离家远远的了，怎么还能说等到二儿子长大就能理解苦心了？
池灏摇头骑上自行车，随着脚踏板转动，早上的风吹起他的头发和没有拉上的校服外套，让他有一种万事落于身后的轻松感，连带着没睡好的疲惫好像都在这一刻一扫而空了。
吉峰小区里基本没什么人，道路也很宽，池灏骑着松了手，张开双臂，看着前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在风中穿过让他有一种自由感。
门口的保安大爷看着一大早就精神满满的池灏举着手里的保温杯和馒头：“小灏，去上学啊，吃了吗？”
池灏笑道：“是啊，大爷，您吃着就好，我吃过了。”
“慢点骑，路上注意安全。”
“好嘞，大爷。”
……
季熠没想到他和池灏两人居然住在同一个小区，而且这位学霸和上周周末放学见到的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再一看那大爷。
嘿，这不是熟人吗？
和这位大爷在刚刚搬来的时候见过一面，大爷还帮他看妹妹来着，不过是转身的功夫也不知道这大爷从哪里搞来一对糖果和小玩具哄得他那个妹妹开心极了。
要搬的东西都搬完了，大爷就像是看自己孙女要离家一样不舍。
他双手撑在窗户上看着保安大爷：“大爷，刚刚那个是谁啊？”
正在收拾的保安大爷闻声抬头，见是季熠笑着道：“他啊。”
说着凑近了点：“我跟你说，这孩子老惨了，听他家里保姆说，这孩子的父母经常不在家留这孩子一个人，在家了也只关心成绩。你说惨不惨。”
季熠看着眉飞色舞，一脸心疼的大爷：“确实惨。”
见季熠赞同自己，保安大爷像是找到了唠嗑的人：“你说说，要是一个成绩不好了关心还行，可人家说这孩子回回都考第一。哪怕两个大人，人不在家，还要逼着这孩子天天学习，哪有这样做人父母的。”
季熠：“……”这话他没法接，毕竟他也只是个小辈，更何况他也不了解那户人家。
见季熠没说话，保安大爷也知道他不好回答，摆摆手道：“我就是心疼一下那孩子，你也要去上课吧？找到新学校了？你妹妹怎么办？”
季熠笑着道：“前两天她跑出去多亏了您及时发现，现在刚搬过来家里还有些东西没收拾，我妈说，等过阵子收拾好了到时候请您来我们家里吃个饭。”
保安大爷摆摆手：“没事，我身为这里的保安，自然要看好这里。不过你这一出去，你妹妹跑了你不是还得回来。”
季熠笑着道：“大爷放心，现在我爸妈都在家里，她跑不了。”
听到家里有大人在，保安大爷也放心了，点头道：“那你去上学吧，耽误你这么久，等下迟到了。”
季熠摆手：“明明是我来找的您，怎么能说是您耽误我呢。不说了，我先走了，大爷。”
保安大爷点头：“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大爷放心吧。”
……
池灏到的时候，班上的同学还不算多，在这还算是松散的清晨时间里，补觉的补觉，吃早饭的吃早饭，看书的看书。
“池灏，飞云市第一学霸今天就要来我们班上了，你紧不紧张？”一大早，同桌方翔就贱兮兮的凑到池灏旁边，一脸不怀好意的问道。
池灏：“……”人家转学就转学，他有什么可紧张的？
见池灏无动于衷的样子，方翔有些捉急：“你就不担心你这第一的宝座被他抢了？我可是只认你做我们瀚海市第一名，这要是被半道转来小子夺了这让我们的脸往哪里去？”
对于同桌一大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对转学生的敌意，早饭没吃饱的池灏只知道自己现在急需吃的，不然他分分钟能饿趴下：“有吃的吗？我早饭没吃饱。”
方翔：“……？？？”他以为自己这位同桌终于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没想到是来问他要吃的？
看着池灏一大早就跟八百年没吃饭的样子，方翔从兜里掏出一个又大又香又软还带着热气的肉包子：“出去楼道吃，肉包子在教室不容易散味。”
有了吃的，方翔简直是他的再造恩人，池灏连连道谢后将肉包子装在兜里出了教室。
……
吃饱早饭，池灏也有精神了，他看着讲台上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欻欻欻的老师，手里的笔一直没停。
这节课是英语课，方翔最不擅长的一门，他看着黑板上面的英文字母，感觉那些白色线条就像是一条条在黑板上爬行的虫子，搅得他脑袋里面的神经都快蜷成一团了。
余光瞥了眼同桌，只见人跟个抄写机械一样，看着黑板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写出一个又一个的单词，甚至嘴巴里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整个人看上去就跟个被设定好的学习机器人一样，不知疲倦，看久了还会觉得有点恐怖。
就在他准备收回视线间，方翔注意到窗外走过一个人，虽然他只看到了侧面，但是莫名眼熟。
还不等他思索那是谁的时候，一个毫无征兆的粉笔头精准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方翔，上课你不好好上看你同桌干嘛？等下影响你同桌了。”
方翔大喊冤枉，他看了一眼还在写的池灏，这人哪里有被影响到？
讲课老师还准备再讲的时候，下课铃声响了起来，她瞪了一眼方翔：“你下次再敢在我的课上开小差，就把那节课的课件抄十遍给我。”
方翔惊呼：“老师，太残忍了。”
然，老师已经抱着教案出去了。
池灏从脑海的知识塔里抽离，旁边的方翔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老师的警告上了，他兴冲冲的拉着看起来不再像个假人的池灏神秘兮兮：“池灏，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池灏把下节课的书抽出来，间隙打了个哈欠：“谁啊？”
方翔看着他一点都不着急甚至还有点困倦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同桌根本没把那个即将转学过来的飞云市学霸放在眼里，一把抓住池灏的衣服像摇不倒翁一样晃荡：“就是那个啊，季熠！季熠！你不知道？”
池灏不解：“我该知道他什么？”
方翔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知道他会不会抢走你的第一名啊。”
池灏看着书本上的图案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