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远处的大组又有动静起来，估计那个女生是打算找准了机会好好反击一次。

柒语对那边瞪了一眼，她还是有威慑力的，那人马上就怂得不敢抬头。

“那我们出去吧。”

柒语幸好是没有问为什么想聊天。

唐向晚松了口气，点点脑袋。

“只是出去好吗？”

话音刚落，柒语就从同桌身后钻了出去。

她的同桌被吵醒，竟然没有人骂人反倒是很贴心地往前挪。

唐向晚在左右两边选择叫醒宁之，宁之也没有骂她，只是让了位置。

门口的柒语早就拿着本子神神秘秘地在门口等了。

唐向晚走出班外，女孩关上门拉着她在走廊跑起来。

午休不睡午觉在校园里跑，除了上次闹休学时只有这一次了，唐向晚的左腕被柒语紧紧地握着，女孩带着她跑到三楼，和她一起坐在了楼梯上。

手被放开了，柒语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把台阶擦干净，拉着她坐下。

唐向晚抿了抿唇，在和她离远坐与贴着坐中，选择了后者。

“向晚，你看。”

这是今天的第三声向晚，唐向晚笑起来，探头望向她带的本子。

原来，这是一个速写本。

而这一页上面画着的，就是早上她说“普普通通”的那个设计稿，柒语原来一直在画这个？

唐向晚知道后有些安心，她不是故意不理自己就好。

“你说普通，我在想该怎么设计，这样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很想帮柒语设计，可是以前她总是负责穿，设计什么的真的不会。

满不情愿地开口，她希望柒语如果要问，可以问些她会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问我？”

“因为你上次你来我家，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没有吧。”

“反正，做出来也是给你穿，你看看吧。”

她继续塞进来，这还是一份裙子的设计稿，看得出来她是想设计成很清纯的那种，如果要用色，她觉得应该用纯白。

只是，她可没有说一定会穿。

“我可没说要穿。”

“一定会设计得要你求我穿！”

女孩爽朗地傻笑起来，唐向晚躲开视线，看回摆在膝上的设计。

现在和早上相比，肩上的设计多了许多，可总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唐向晚还回柒语手中，满意是满意了，可说出来还是，“还好吧。”

“诶...好吧。那我再想想。”

柒语说完就认认真真地低着脑袋去了。

唐向晚嘴巴嘟起来，她是不是忘记出来是为了聊天？

只是看着柒语真的认认真真，她也只好继续盯着角尖撅着嘴吧。

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唐向晚掏出手机想玩，肩上却忽然一沉。

毛茸茸的头发挠在了右耳上，柒语的呼吸温热。

“向晚，我睡一会。”

她几乎就要无法呼吸了。

柒语的脑袋枕在肩上，并不是很沉，但是呼吸靠上来时很温暖。

耳边简直只剩下心跳，唐向晚不敢动，把自己变成雕像。

“有点...重。”

“那我起来。”

她赶忙伸出左手按住女孩的脑袋，“没事，你睡。”

“好的晚晚，午安。”

柒语的右手拽住了她的衣袖，呼吸逐渐平稳起来。

唐向晚舔湿嘴唇，脑袋往右靠靠，倚着柒语的脑袋闭上眼睛。

*

日暮的时候，唐向晚第一次和柒语一起走出校园。

刚出校门，看见一辆黑色车边的女人，她不由得愣了一秒，女人见到她，好像很高兴一样挥着手。

“宝贝！”

“向晚，你妈妈吗？”柒语小心翼翼地问。

唐向晚躲开视线，下意识就想反驳，因为怎么可能呢，妈妈怎么可能会来。

更重要的是，这声听起来太平常了，就像是没喝酒一样。

“不......”

“宝贝，在这边！”

等到那边的人再次呼唤一声，唐向晚不得不看过去了。

女人靠在一辆黑色的奔驰上，已经换掉了早上的制服，现在上身是一件白色的针织外套，下身是一条九分直筒牛仔裤，脑袋上还戴着一个草帽。

唐向晚知道柒语为什么用疑问句，因为妈妈看起来很年轻。

她记得苏阿姨和唐阿姨一起领养她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就连现在也看起来不像是过了三十岁的样子，以至于柒语在她身边问：“你妈妈吗？好年轻，身材也好......你们一家都好适合当模特。”

她虽然不至于吃妈妈的醋，但听见柒语这样说，还是有些小小的不高兴。

唐巧不喝酒的时候真的蛮有气质的，而且她还是名牌大学毕业。

毕业后进了一家500强公司，可以说是年少有为。

只不过近几年完全荒废，工作也是早就被人辞退。

女人向校门口的她们走了过来，一只手摸向她的脑袋，唐向晚伸手拍开，妈妈盯着她笑：“怎么啦宝贝，不回家吗？你们有人带吗？没人带阿姨送你们回去。”

“不用！”

唐向晚赶忙打断，柒语的家就在她们家后面，这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的事。

转头看向柒语，又觉得这样直接拒绝太生分，所幸柒语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很大方地扬了一下钥匙，“确实不用，我骑车来的。那我先走了，向晚。”

柒语随后就往校门口人行道上停着的一排车子走。

唐巧似乎很失落一样，对着她说：“那上车吧。”

这辆车是她初二那年买的，她们家也只买了这一辆车。

后来苏琴离开没有带走，她几乎什么都没带走，除了那份爱她们的感情。

唐巧在苏琴走后几乎就没碰过这辆车，当然也就更别提接送上学。

妈妈走到副驾帮她拉开车门，唐向晚生分地顿了一下，随后才坐进去系上安全带。

唐巧坐上驾驶座，车子往下坠了一下，她摩擦着双手，自言自语道：“让我想想该怎么启动哈。啊，对了，先挂空档，然后踩离合......!”

车子呼啸一声，熄火了。

“不对不对，再来一次。怎么启动来着，苏...我再试试。”

唐向晚抿紧嘴唇，装作没有听见。

自从买过车后，苏琴和唐巧每晚放学都会接她回家。

那时也像今天一样，唐巧为了向她炫耀车技，往往会霸占驾驶座的位置，而苏琴就会坐在副驾上，无奈又怜爱地盯着唐巧，教她该怎么开。

现在，那个人不在了。

唐巧说完那句话，盯着方向盘看了好长时间，然后才反应过来要开车。

唐向晚害怕出事，用手制住她，“你......”

“我没事宝贝。晚上要吃什么？我还是会做一些菜的。”

唐巧确实会做。

并且是她负责做饭，自己和苏琴负责洗碗。

饭后洗碗池前欢声笑语，唐巧喜欢恶作剧，洗洁精的白沫往往会飞得到处都是。

“随便。”

“唉，你是不是不信，宝贝，妈妈会做的可多了。”

话音落后，唐巧发动了引擎，然后像是要讨奖励一样盯着副驾驶看过来，只不过眼睛不是盯着她的，妈妈的视线要比唐向晚更高一点，像是某个成年人......像是，在看苏琴。

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唐巧摇了摇脑袋，她强行挤着笑看向正前方，过了一会，唐向晚觉得唐巧的眼睛有些红，只见女人赶忙在眼眶上擦了一把，挂上档驶离车位。

“宝贝，要陪妈妈去买些菜吗？”

“去。”

唐向晚发现面对这样正常的妈妈，说不出口不去。

“那就去超市吧，再给宝贝你买些零食，走吧！”

唐巧在路上很正常地开着车，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她学校的事。

唐向晚很在意唐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她问不出口，害怕一问唐巧就变回去了。

车很快就停到了一家超市旁边，唐巧走下车拿上挎包等她，唐向晚放下书包出来，妈妈盯着她上下打量。

“宝贝穿的是校服呢。”

“还能穿什么？”

“那件裙子啊。”唐巧忽然笑起来，然后拉着她往超市走，“真的蛮好看的，对了宝贝，等会带你去买衣服。”

在超市门口借了辆手推车，唐巧不要她推，非要两个人一起。

她们一起站在车把前，唐向晚站在左边，唐巧站在右边，扶杆上多出四只手，临近晚饭时间，超市里的人不少。

这样的地方唐向晚其实很少来，因为她总觉得一个人出没在这个地方很奇怪，就连现在也是，到处都是爸爸妈妈带着孩子，甚至还有小朋友坐在手推车里，要爸爸妈妈一起推。

唐向晚的视线跟着一辆这样的车好久，忽然唐巧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唐向晚聚焦视线看向手推车的右边，女人笑着问：“宝贝，你也想坐在车里？坐吧坐吧，我还没这样推过你呢，苏苏和我接你的时候，你都那么大啦。”

她笑着说完，似乎没意识到提到了那个人。

“我和苏苏以前就在想到底该怎么办，我们都没有养过小孩，都害怕你生气和福利院报告，要回去。好不容易来几趟超市也不敢跟你要求。”

印象里她们一起来超市的日子真的很少，不过即便很忙，她们还是做了一个规定，那就是一个月一定要抽一天时间，大家一起来一趟超市。

唐向晚听着这话有些忍俊不禁，因为她也是一样啊，最开始害怕表现不好，被她们送回去。

其实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唐向晚早就已经认定一件事了，无论现在怎么样了，苏琴和唐巧，一直都是她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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