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用凉水帮唐巧冲了把脸，清理完马桶后，唐向晚把烂醉的女人丢回房间，冲个澡回了卧室。

躺到床上，还是很在意柒语，拉开一点窗帘，对面的房间亮着灯。

那是柒语的房间......离她，没有20米。

手机里柒语不知不觉留了很多言，粗略地扫了一眼，唐向晚回了消息。

-到家了。

-好慢，怎么了？路上遇到了什么吗？真的没事吗？

她抱着手机抿住弯起来的嘴角，在床上滚了一圈。

-没有。要是遇到了什么你怎么办？

-怎么了？怎么了？别怕！你家在哪？我马上到！

唐向晚咬着嘴唇，继续试探。

-很晚了。

-才9点而已。你放心，快告诉我。

有那么一瞬间唐向晚真的打算把地址给柒语，然后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会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在很多人面前歇斯底里，也可以只穿着外套走在街上，羞耻心什么的她好像早就没有了，但是面对柒语，她就格外不想这个人知道她家的情况。

-没事。真没事。没有骗你。

-真的吗？

-真的。

-真的真的?

-真的！

-那好。明天还要上课，有什么记得和我说，直接打电话，我听到会醒的。先睡了，晚安。

唐向晚看着消息望向窗外，在她说完那句话后灯就暗了下来——并不是全暗，还可以透过窗帘看见些细微的光，她记得柒语房间有台电脑，这个光大概率是电脑屏幕的。

可是柒语说是睡了。

-嗯。

发了一个字，盯着屏幕看，对面没有回。

像是真睡了。

可是......灯开着，怎么可能都不是在睡觉吧。

柒语在撒谎。

脑袋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唐向晚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因为她完全有可能是开着夜灯睡，虽然她的房间没有夜灯，只有一盏台灯。

强行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唐向晚拉上窗帘，把手机放在床头。

柒语不睡觉的话，在干什么呢？

唐向晚记得以前朋友和她说过，和对象打电话时很烦别人发短信，所以就会和别人说睡了。

柒语那么活泼开朗又可爱，其实就是有对象也不奇怪吧。

唐向晚一直没问过就以为没有，现在看来可能是自作多情。

柒语有对象，柒语在和对象打电话。

她们会说什么呢？

在柒语口中，她是什么样的呢?

又或者柒语真的会提她吗？在她高高兴兴的时候，还记得有一个叫做唐向晚的人吗？

在床上默数着羊，雨早就已经小了很多，现在正噼里啪啦的响。

不提也不奇怪，想不起来也不奇怪。

因为她们只是朋友而已，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

都说听着雨声更容易入睡，可是唐向晚现在只觉得很烦。

拿起手机，看下午刚拍的视频，反应过来时，不知不觉就已经剪好了。

只不过这个视频没有地方可以发，柒语说想和她一起运营一个穿搭账号，或许用这件事可以叫醒装睡的柒语，但是柒语是有喜欢的博主的。

唐向晚觉得胃在抽搐，柒语有对象也不是她，喜欢的博主也不是她。

她觉得自己是在空中乱晃的风筝，明明是柒语拉着她才稳定，可是转眼一看，她的手腕上还有很多风筝线，最突出最漂亮的那个风筝也不是她。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她和柒语一起运营一个账号，那她就会突出许多。

点进软件，两个星期很快就要过去，还有最后一天左右就要注销成功了，她现在忽然有些不舍。

确实像是柒语说的那样没错，擦边确实赚钱很快，但是她不擦边也可以。

看向最顶端那个视频，其实自从拍好以后她一直没有点开看过，因为不敢，因为羞耻。

更别说还有那些评论，这次也没有七月帮她骂人。

从床上起身，拉开窗帘再往对面看一眼，灯还是在亮。

点进柒语的聊天，唐向晚咬了咬唇。

-衣服什么时候还你？

默数着自己的心跳......两分钟过去了，并没有人发来消息。

深吸一口气，唐向晚越来越觉得不爽，甚至想干脆打电话给她，把她叫来家里。

而且，确实不能让那一个擦边视频毁了自己的努力了，明明就像柒语说的那样，既然努力了那么久，怎么可以就因为这点小事功亏一篑?

取消注销后，见时间已经过了约定的一个星期，唐向晚删除视频，拉黑商家，然后把和商家的聊天记录发了动态。

至少她是有理的。

做完这些事，心情轻松了不少。

再次望了一眼窗外，最不想看见的状况发生了，那盏夜灯灭上，手机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柒语明明就没有睡，可是她却骗自己睡了。

唐向晚闭上眼睛，晚上做了一个噩梦。

*

因为并不是双休，第二早还要上学。

早上起来的时候，令人惊讶的是妈妈已经起来了。

她没有喝醉，没有说胡话，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穿着一身制服，就像正常人一样......

唐巧像个正常人。

出房间的时候甚至还和她打了声招呼，虽然话不多，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宝贝？上学吗？我送你？”

“不，不用。”

唐向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应了一声就出了家门。

到了班里时刚过七点，她经常在这个时间上学。

早去是因为要学习，在福利院的那段时间她就知道一个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

写着堆积了一个星期的试卷，手机在位洞里震了两下。

拿起来看，是柒语发来的消息。

-衣服当然送你了啊，对了，吃什么馅的包子？

唐向晚喜欢早上不吃饭，心里也在为昨天晚上的事膈应，所以根本不想回答。

-不吃。

-那就肉馅的吧，喝豆浆吗？

-不喝。

-行，那就豆浆。

既然怎么回答都非要买，那又为什么要问？

唐向晚低头写着试卷，轻轻听着门口的动静，又忽然想到，买早饭，是不是也要给对象买？

其他同学在几分钟里来了三四个，等到再有一个脚步踩上门槛，熟悉的声音让唐向晚想抬头，却又觉得现在迎上去太不自然。

这样不就像是等她一样？

任凭那串脚步走进来，果然就嗅到了一股肉包子味。

等塑料袋放到了桌子上，唐向晚为了不尴尬，她拾起放在地上的伞，头也不抬就递了过去。

“你的伞。”

“奥，放你那吧，不吃早饭吗？”

唐向晚觉得柒语这样说太亲密了，跟她们多熟似的。

不过心情还算好，因为没见到柒语把包子给其他人，如果有对象的话她应该会先给对象。

“等会。”

“趁热吃吧，这家包子很好吃。”

柒语在位洞里放好书包，在位置上转身趴到她的桌上。

桌子本来就小，现在又摆上包子和她，几乎没地方写试卷了。

“我写字。”

“等会再写，你尝尝。”

热乎乎的包子戳在唇上，唐向晚觉得柒语有些得寸进尺了。

她抬起脑袋，却见到一张嬉皮笑脸。

女孩好看的杏眼眯着，笑起来的时候左脸有一个甜甜的酒窝，烫得橙黄的头发从脸边垂下来，手指也白皙修长。

“尝尝。”

肉包子又戳过来，唐向晚往后仰，她的手往前递，似乎非要她吃。

唐向晚没办法，只好放下笔，咬了一口。

“啊！”

惊愕从前门过来，她能响起这是谁的声音。

往前门看，果然是那天晚上也在的女孩。

她们脸上带着“果然如此”的微笑跑过来，唐向晚觉得脸有些热，把柒语又要递过来的手推开，拿起笔装作要写试卷。

“不吃了吗？”

“不吃了！”

“我的呢？我的呢？”

她们围在了座位旁边，看见桌上的袋子，手往着里面去伸。

唐向晚用余光瞥着那边的手，她不想给其他人。

这些包子是她的，应该就属于她才对，她希望柒语阻止一下，可是女孩却任由她们拿，袋子里瞬间少了两三个，原本满满的塑料袋，现在空了一半。

周边都是热包子的香味，唐向晚抿了抿唇，藏起有些不爽的脸。

“向晚，不吃的话就没了。”柒语好心一样对她说。

唐向晚放下笔站起来，拿着试卷走出位置，“我不吃。我去一下办公室。”

当班长或许就这一点好处，她有借口随时逃开。

到了办公室，班主任还没有来，她把写好的试卷放到桌上，出来快步往厕所走。

路过班上，里面是欢声笑语。

她告诉自己不要往里面看，可路过窗户时却还是用余光瞅了一眼。

女孩们并没有走，反倒是开始打闹起来，明明她们都没有这样做过。

心口又有些酸疼，唐向晚咬着嘴唇进了厕所，迎面撞上一个长头发的女孩。

女孩叫宁之，是她的同桌，以前玩的很好，但是几天不见，课后几乎就不说话了。

她并不想在现在碰上，低着脑袋想往里面走，宁之支支吾吾几句，唐向晚想了想，还是停下了脚步。

“我等等你？”宁之问。

唐向晚应一声，“嗯。”

空气又安静了下来，她赶忙进了隔间。

洗完手出去，快到班门口又听见了笑声。

笑声是柒语的，带着宁之进了班里，桌上的包子只剩了两个。

她沉着脸坐到位置上，拎起几乎空掉的塑料袋把包子放到了柒语的桌上。

“我不吃。”

“不饿吗？”

“不饿。”

“诶....为...”

唐向晚抬起视线瞪她一眼，拿起笔开始写另一张试卷。

“以后也不用给我买，我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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