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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周义凛的过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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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的瞬间,那股熟悉的浓郁又恶心的酒精味扑鼻而来,但周义凛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在进门后并没有将门关上,而是将其虚掩着。他只想把钱留下就赶紧走,多待一秒都可能会吐出来。

屋子里安静得有些诡异,客厅的大灯也没有开,但在屋里最深角落那盏微弱的暖黄色壁灯的照耀下,屋里的全貌大致勉强能看清。但即使闭着眼,周义凛也能想象出样子:肮脏的水泥地、成堆的空酒瓶、发酒疯暴虐的男人,还有……角落抱头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的女人。这就是他曾经的生活,不是噩梦,而是日常。

周义凛越往里走,那股恶心的味道越发强烈,像是什么东西腐烂至极的臭味。他强忍着不适,走到客厅中间,只把口袋里的那摞钱扔到茶几上,就像扔垃圾一样,连看都没再看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厚重的钞票与木质茶几发出“咚”的一声,惊醒了沙发上那团醉醺醺的黑影。

“哟,这是谁来了?是咱们摇钱树送钱来了啊……怎么这么晚,我还以为不来了呢。来,过来,陪你老子喝一杯。”

就算是背对着,周义凛也能轻易闻见男人嘴里一阵阵类似呕吐物的气味。他听见男人的话只是稍稍停顿了两秒,就继续抬步往外走。这么多年了他最擅长的就是忍耐,比这样难听的话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但这声“你老子”还是差点让他没忍住转身揍说出这个称呼的男人。

但周义凛是忍住了,被酒精冲昏头脑的男人却忍不了了。他看着只留背影的少年鸟都没鸟他就要走,瞬间被忽视的愤怒直冲脑门。作为力量上位者这么多年,他怎么能允许自己父权的威严被忽视,怎么能允许那个逃不出自己手掌心的小子不受控制。

只是酒精不但冲昏了男人的脑袋,也蒙蔽了他的眼睛,看不到那个曾经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孩子如今挺拔如竹,势气如虹,已有反抗之力。

所以男人还如原先一样,突然暴起向前,拽住少年的衣服,打算把少年掀翻在地。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力量好像变小了,少年站得那样稳,脚上未动一丝一毫,反而一个侧肘将男人推到在地。

“别碰我!”

周义凛并不在意自己被那人渣触碰,但却忍受不了这外套被沾染上一点那畜生的气息。他转头看被击倒在地的男人,这才发现客厅最角落里还有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女人双手抱膝,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着,显然是刚经历了一顿毒打。他只不过今天来晚了一些而已。

倒在地上的男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酒却醒了大半。在他的印象中,软弱无力的小兔崽子不是没反击过,可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成功。力量上的对调让男人第一产生了慌张,他满眼的不相信,还以为只是自己醉酒后大意。

想急切拿回掌控权的心情让男人更加暴躁如雷、怒火中烧,他大吼一声作势要起,但却马上被眼前的少年一脚重新踹翻在地。

“咚——乒乓叮当……”,少年力量之大,甚至让男人笨重的身躯在水泥地上碰撞出一声巨响,顺便带倒了旁边的好几个空酒瓶。

周义凛蹲下身来,为防止外套碰到地上的男人,很是小心,他目光炯炯,紧紧盯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听着,如果你以后老实待着,我会像现在这样每个月带钱过来,但如果你再动她一下,这辈子你都别想再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外面还有个男人在等着他一起回家,他说他可以为自己而活,他说他还有未来。所以他打算试试,不想和这个人渣同归于尽了。

没有设防被踹翻在地的男人显然受了不小的伤,连腰都没法立马挺起来,他听着少年的话,一边恨得牙痒痒一边琢磨着怎么还手,直到他的目光扫过茶几上那瓶还未起开的啤酒。

周义凛起身前深深地看了眼角落里的女人,那里本就暗淡,微弱的灯光也几乎照不到,所以女人的眼神和神情并看不清,但他也不在乎了。他一心想救出地狱的人甘愿在地狱里沉沦,曾经他想连同自己和这地狱一起毁了,但现在有人在地狱外呼唤着他,拉着他,而他也并没有放弃她,而是给她留下了选择的机会。

周义凛到底没对女人说一句话,他站起转身,想快快离开,他在这浪费得时间够多了,楼下那个在等他的男人把外套给了自己,现在肯定冷了。只是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转过头的那一瞬间,伴随着“砰——”的一声,一阵强烈的痛感从他的后脑勺炸裂开来,紧接着冰凉又温热的液体瞬间流淌下来,铺满了少年的脸颊。

砸在周义凛后脑勺上的是一个实实在在未起封的酒瓶,很难想象,撞击有多么强烈,才能将这个实心的凶器撞成满地的碎片。

少年的身形忍不住晃了晃,突然猛烈的袭击让他还未站稳的身体摇摇欲坠,幸亏他及时用手撑住旁边的茶几,半跪在地,才免遭倒于一地的狼藉。但他身上的外套还是脏了,上面沾满了四溢的酒和鲜红的血。就算是在这样的时刻,他唯一想到的还是这件对他来说无比珍贵的旧外套,而不是如何转身弄死男人。

瘫在地上的男人简直不足以用一滩烂泥来形容,爆裂开来的酒瓶也把男人全身喷洒满酒精,他整个人湿漉漉的,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恶臭的味道,像是一颗巨大的在酒里浸泡过的烂咸菜,但配上那狰狞的笑容,又像是一只拉人坠入地狱的索命水鬼。

看着半跪着一动不动的少年,男人舔了舔嘴边的酒,这滋味比他一辈子喝过的酒都浓烈,也让他更兴奋,他的神态像是一只重新夺回森林之王席位的狮子,用充满炫耀又轻蔑的语气说:“怎么,还真以为自己找了个爹就能过上好日子了?想用这点钱打发我?没门!我告诉你小杂种,就算我不是你老子,你这辈子也别想摆脱我!。”

是的,长期酗酒家暴的人往往是社会上活得最窝囊最低贱的,他们在职场上低三下四,在外人面前低眉顺眼,过得处处不如意,只有在力量绝对压制的家里才能通过暴力找回一点点作为男人的主场。他们疑神疑鬼,总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欺骗自己,所以绝对忍受不了自己唯一能控制的人的背叛。

自从周义凛出生以后,男人就忍不住日复一日地怀疑这是妻子背着自己与别人生出的杂种,即便做过了DNA检测,男人还是忍不住怀疑。因为这个孩子生得太漂亮了,一点也不像他,就连脾气性格,也没一点相似之处。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随着时间的强化,早晚都要长成参天大树,将男人的心包裹。他其实去刘永善网吧门口偷偷看过,眉眼慈善的中年男人和少年谈笑风生,举止虽算不上亲昵,但却是他这一辈子都没和周义凛做过的动作。

但那又怎样,那个他并不在乎死活的小杂种这辈子都不能抛弃自己,不能。

“哈哈哈……哈哈哈……”只要一想到这种命运的必然,男人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刚刚的猛烈撞击让周义凛头晕眼花,混沌一片,但男人的话他还是听得一字不漏。他在男人丧心病狂的笑声中努力拉回一丝神志一丝清明,仅有的一点思绪告诉着他:离开,快点离开。

于是他便真的顶着头痛欲裂、双脚发软的身体站了起来,连头都没有回,一步一步坚定地向门口走去。

身后的男人显然很不满意他的反应,怪笑戛然而止,挑衅的话脱口而出:“你跟你妈一样就是个贱胚子!不值钱的玩意!给那冤大头既当儿子又卖屁股才拿这么点钱,你——”

为了刺激即将离去的少年,男人已经口不择言到什么样的胡话都往外蹦,而他确实也达到了刺激的目的。因为那个已经走到玄关的少年在听到“冤大头”三个字时停住了步伐,在他连话都还没说完时,转身一个箭步冲到了他的面前,用那双沾满鲜血和酒精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周义凛这辈子从没真正在乎过什么事情,他被打被骂早就习惯了,所以身体上的打击和自尊心的践踏根本伤不到他一丝一毫,而用命换来的钱他更是像丢垃圾一样无数次扔进这个无底洞里,甚至连自己的生命他也并没珍视过。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连一件旧外套被碰了一下他都差点情绪失控,又怎么能忍受得了那张恶臭的嘴里说出那样的浑话呢。那外套的主人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不光是带给他温暖还要带给他光,说好陪他一起走向未来,没有人可以侮辱这个人,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更不能!

周义凛也不知道自己已脱力的身体是从哪里涌现出的一股力气,全部都浇灌到了双手之上。这力量不容小觑,直掐得男人脖颈肿胀,面色发红,几乎气绝。但周义凛还是没有立马收手,他并不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而是清楚地知道,如果不给男人留下致命的威胁和刻骨铭心的痛苦,也许以后听到这种话的人会是刘永善。

少年的手还在一点一点用力地收紧,好像真的要掐断手心里那凸凸直跳的喉颈,他的眼睛中带着狠绝,在鲜血的浇灌下,闪着红色的光,整个人像是从修罗地狱中开出的红莲,绚烂却夺命。

曾经想象过无数次的画面就在眼前,但溢出眼角的仇恨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并没有让周义凛丧失理智,他是留了力道的。头上涓涓流下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然而他并没有杀红了眼,但与此同时他也没看见自己身下那个垂死挣扎的男人不知何时从地上摸索到了一块锋利尖锐的玻璃碎片。那片透明的玻璃渣子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出不同寻常的光泽,像是一把能刺穿一切的刀刃,是最凶残的武器。

刘永善推开虚掩的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周义凛一贯是说话算话的,他说了去去就回,但却意外的长时间没回来。刘永善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便只穿着单薄的衣服走到楼下等待。他知道周义凛一定不想让他看到他人生中最阴暗的那面。

外面大雪纷飞、寒风刺骨,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刘永善的心却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焦躁不安,但他还是忍住了上楼的冲动,直到听到一声沉重的闷响和随之而来的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

出事的那一瞬间,刘永善本就惴惴不安砰砰直跳的心更是如密密麻麻的鼓点一样,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他再也顾不上其他,三步并两步冲进又窄有黑的楼道,奔向声音的源头。

虚掩的门像是命运般等待着他的开启,而门里是未知的他依然奔赴的结局。他一眼就看见高悬在少年身后的那片刺眼的凶器,根本来不及也不敢出声提醒少年,生怕那尖锐的碎片会在少年转身的一瞬间刺破他的喉咙。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凭借本能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已经要放手的周义凛突然被身后的一股大力撞向一边,少年敏捷,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看向那股力量的来源,而这一眼几乎耗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和一生的勇气。

刘永善脖子的一侧赫然插着一片骇人的玻璃碎片,其所露出的部分并不多,但鲜血却喷涌个不停,可想而知伤口有多么深。

周义凛在道上混得这几年,更血腥暴力的场面他不是没见过,可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幕。他很快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到刘永善身边,扶住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一只手避开碎片捂住那血流不止的伤口,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叫救护车。

但他那颤抖的声音和抖得离谱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慌张,手心里温热粘腻的液体几乎要把他的手烫出个洞来。

“小……凛,不……值得……为这种……”

为这种人渣搭上自己的一生不值得,周义凛怎么会不知道呢。躺在他怀里的男人已是这样的状态,鲜血都一口一口从嘴里涌出了,还在担心他。

“我知道,我知道,别说了,你别说了。”周义凛根本顾不上任何心思,他必须集中所有的精力才不至于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倒下。

而另一边,重获呼吸的男人也已是筋疲力竭,咳嗽不止。他以为一切都已结束,危险已经过去,于是索性闭上了眼睛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但就在下一秒,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直击他的心脏,一把剪刀刺进了他的胸口。

男人突然睁开眼睛,两颗眼珠像是要爆出眼眶一般,瞳孔极速地收缩,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披头散发的女人,那个他打骂了一辈子、压制了一辈子的女人,第一次反抗也是唯一的一次反抗就是此刻亲手把剪刀插进他的心脏中。

这场命运般注定悲惨的闹剧终于在周义凛十七岁这年落下帷幕。

最后的最后,那个祸害了所有人的罪魁祸首因致命一击当场毙命,看似是觉醒实则是为了自己后半生赌了一次命的自私的女人因正当防卫过度而被判四年有期徒刑,而刘永善那个最无辜也最不该出现在这场闹剧里的人,虽然及时抢救成功,但因为大动脉出血过多,昏迷不醒躺进了医院,而这一躺就躺到了现在。

周义凛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天,那是他第一次知道滴在白雪上的血可以那么红,也是第一次知道牵挂一个人是何种滋味。只是他根本来不及伤感,高昂的医药费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时他才知道曾经不屑一顾视为垃圾的金钱有多么重要,那是可以救命的东西。

他要赚钱,要赚足够多的钱,让刘永善能在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于是他便这么阴差阳错却又自然而然地迈进了电竞行业,不为梦想、不为荣耀,只是单纯地当作一项赚钱的工作,哪里薪资高他便去哪里,业界的名声、粉丝的期望,亦或是胜利的荣光,那些东西与刘永善的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与此同时,在这三年里,周义凛也循着刘永善曾经对他期望中的样子而逐渐改变,从阴郁走向阳光,从沉默寡言走向侃侃而谈,对曾生活满是绝望的少年来说,这一路并不容易,但他还是违背本性地坚持着乐观。

他会一直坚持下去,直到刘永善睁开眼的那天,让他看见那个他一直期待的少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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