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子夜已经从蒋昱的脸上看到答案了，这个人面相冷，平时表情也少，但很神奇，凤子夜就是每次都能捕捉到他的情绪。

“你真的是这么判断的？”

凤子夜胸有成竹，“我不仅这么判断，我还知道另外一半什么样子？”

“你见过?在哪里？”

凤子夜看卡顿了一下，他刚刚解锁新功能，还不知道怎么使用，他把话题一转，“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另外一半？不会是想要卖个好价钱吧？”

“为了证实我的判断，”蒋昱并不跟他开玩笑：“无论是前藏家，还是以往的历史资料，都告诉我，这是一个完整的孤品。”

“那你怎么肯定？”

这次蒋昱看着他的眼睛，语无波澜地说：“直觉。”

抛开蒋昱这人性格的冷淡严肃，作为一个被寄予信任的拍卖师，凤子夜觉得，蒋昱每每提起自己专业领域时，那份自信笃定并不招人讨厌。

嗯，甚至也许好像，还有几分可爱。

他眉眼弯弯的，“巧了，我也是直觉。”

蒋昱将信将疑。

被嫌弃了，凤少心里啧一声，依然笑得人畜无害的，“你想找到另外一半，我能帮你，但我有个条件，你来凤藏，做我的首席拍卖师。”

招揽蒋昱这事，凤子夜最初只当做是他爹交代的任务，前两次打交道都不欢而散，他一直觉得跟这人八字不合，但是今天一交手，竟添了几分执念似的。

这源于他天性使然，干什么都事儿都爱掐尖儿，上辈子这份心气都用在了吃喝玩乐上，这辈子痛改前非了，凤藏的兴衰荣辱都在他身上。

自然而然地，他觉得蒋昱这样的拍卖师，就应该到凤藏来。

蒋昱这次没直接拒绝，“我考虑一下。”

“好吧。”

凤子夜心情不错，看着一柜子的古董，像见到了肥鱼的猫，拿到了解锁新功能的线索，又把蒋昱家里所有的宝贝都摸了个遍，连随便一个摆设花瓶都不放过，积分提示噌噌噌地往上涨。

只有蒋昱在一旁沉默不语，仿佛绞尽脑汁，依然不能给凤子夜这个行径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春拍结束，每年凤藏都会举办一场颇有重量专场拍卖，今年的主题就是——古瓷。

凤藏的直播间也放出了一个重磅福利，是小周想出来的点子，所有参与直播的古玩古珍，只要通过了凤子夜的鉴定，甭管价值多少，都可以参与到凤藏的专场拍卖，程序部门加班扩展了官方万网站，硬生生在三天之内，新开了一个在线购买的区域。

舆论风向两边分化得特别厉害：

看好的人佩服凤藏的勇气，要知道，这可是曾经连续几年霸占国内拍卖榜榜首的老大哥，单场最高达到过上百亿的拍卖额，结果现在竟然开了线上渠道，上面的商品，最低的起拍价甚至不到千元。

有唱衰的人就觉得凤藏是被逼到绝境了才出此下策，根本就是强弩之末。

外界的声音，凤子夜依然一概不听不问，每天连轴转亲自上线直播，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吃，小周不时就要提醒他休息。

只有凤子夜自己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最后半年多的时间，如果不能先发制人，找到那副假画，那么凤家的悲剧就会无法避免地重演。

连轴转地忙了一段时间，就算是机器人也必须腾出时间修整，凤子夜觉得很疲惫，第一个想到打电话就是凤乐晨——他二叔的小儿子，凤瑞成教子严格，家里几个孩子，最疼的不是自己的儿子，反而大侄子，所以从小到大凤子夜没少替他顶包。

小时候但凡凤乐晨闯了什么祸，只要凤子夜跟他二叔一说，再大的事情，也能大事化小。

“你说，咱俩不是当时抱错了吧，我爸怎么对你那么好啊！”凤乐晨不止一次这么抱怨过。

凤子夜一听到这种言论就一个头两个大，他经常觉得，凤乐晨这么缺心眼，如果不是投胎到了他们凤家，赢在了起跑线，很有可能长不到成人就被拐跑了，“咱俩生日差了5个月呢，上哪抱错去？”

就是这么个有点中二的性格，但凤乐晨跟凤子夜是百分之二百的忠心，从小就爱跟着他，不过上辈子凤子夜自己都是个游手好闲的，自然也没把他弟弟带好。

这一世他有了重来的机会，于是决定也好好培养一下凤乐晨。

这天他约凤乐晨在一家高端洗浴会所见面，这家他们以前常来，电话里，凤乐晨却左推右推。

凤子夜火了：“您来大姨妈了吗不方便，别磨磨蹭蹭的，快点过来！”

最后凤乐晨还是别别扭扭来了，俩人坐在高温桑拿房里，凤子夜脑门盖着毛巾，深深呼出一口气，蒸腾的热气确实缓解了不少倦意，睁开眼睛转头看凤乐晨，他眉头一蹙：“什么毛病，捂得这么严实，你要蒸包子吗？”

凤乐晨上下各裹着一条大浴巾，“哥，我有件事，跟你汇报。”

“有话就放，”凤子夜有些没好气，“跟我藏着我抽你。”

“就是那个，我最近……谈恋爱了。”凤乐晨半天憋出一句。

凤子夜一下笑了，“你都20多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啥样的姑娘，怎么认识的？哪天把那人带出来，哥请你俩吃饭。”

凤乐晨面色一僵，“不是……”

“不是什么？”

凤乐晨像是鼓足了勇气，“不是姑娘，哥。”

“啊？”凤子夜一时没听懂这句话，本能反应脱口而出，“靠！”

接着他盯着凤乐晨那张通红的脸，“你再说一遍？”根本不等凤乐晨说话，他又说：”是男的？你是gay？我怎么不知道！？对方是谁？”

凤乐晨一副要英勇就义的表情，“你也认识，就是以前，老跟咱们一块玩那个……

凤子夜皱着眉头回想了半天，“就是老文家最小那个儿子？他成年了吗？”他终于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文家跟凤家是旧交，小时候这个文皓经常跟他们哥俩玩，比他们小不少，他跟凤乐晨都上初中了，那小子还戴着红领巾甩大鼻涕呢。

“成年了成年了，”凤乐晨赶紧答，“已经20了。”

凤子夜眼前一黑，心说他最近这是怎么了，捅了给子窝了！

虽然他之前爱玩，但这个圈子还真从来接触过，身边也没有gay，重生回来，一下碰上了俩，蒋昱……也就罢了，他亲弟弟喜欢男的这事，他竟然到了今天才知道。

“凤乐晨你他妈的，你长能耐了是吧，你瞒得挺严实啊！连我你都瞒着，玩得挺花啊你还搞上小男孩了？”

凤子夜一发火，凤乐晨本就不多的勇气都给掐灭了，他缩了缩脑袋不敢讲话。

“所以你今天就是因为这个，不肯出来?怎么着，他还限制你自由？”凤子夜竖着眼睛，一整个恨铁不成钢。

“没有没有，他没有，只不过，我现在是有家主儿的人了，”凤乐晨露出一种羞涩的神情，看得凤子夜都要晕过去了，只听他这没出息的弟弟接着说：“要自觉一点，这种地方，不能经常来了。”

“什么叫这种地方？这时正规的消费场所，有什么不能来的 ？”

“我不是这个意思，哥，你听我解释。”凤乐晨一着急，拉住了凤子夜的胳膊，身上的浴巾都掉了，他又赶紧往上拉了拉。

“行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凤子夜看得上火，别开头，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了，“我叫你出来是有事，你给我收拾收拾你那破烂事，下礼拜一来上班。”

“啊？”凤乐晨眨巴着眼睛，好像他哥说了一句外星话，“去哪上班？”

“凤藏啊！还能上哪？你来给我当部门经理，办公室我都让人给你收拾好了！”

“哥，我不……”

“你什么？”凤子夜横一眼过去，凤少高兴的时候，眼里是风情万种，要是不高兴了，也能用眼刀子杀人。

凤乐晨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哥，说真的，你最近是不是在酝酿什么大计划？”

凤子夜：“谁跟你说的？什么大计划？”

“没谁说，就是你最近变化太大了，我爸说，你像变了个人，让我没事多关心关心你。”

凤子夜哼了一声，“二叔都知道让你关心我，你看看你，这一阵子跑哪儿野去了？”

凤乐晨又露出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凤子夜明白了，一抬手：“得了得了，打住吧！我听了上火。”

凤乐晨这才真的把注意力转到凤子夜身上，关切地问：“哥，你别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丫才受刺激了呢！”凤子夜朝他的脑袋推了一把，桑拿房里温度太高，他心里也躁得慌，把围在下半身，的浴巾一把拽了，就要往外走，才一推门，就回头指着凤乐晨，“你爱跟谁谈，我不管你，但要是敢乱搞，看我不打断你狗腿，还有你那对象，”

“啊？”

“人还是个小孩，你给我悠着点，措施做全，别给搞伤了。”

说完他大步一迈，贼潇洒就走了。

留下凤乐晨坐那儿足足愣了一分钟，才明白过味来，要是让他哥知道，文皓现在是专业的拳击手，比凤子夜长得还高，重点是，他才是被搞那个，说不定凤子夜现在就能给他打断腿。

想到这儿，凤乐晨的脸上笼上一层浓浓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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