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商场门口的巨型圣诞树前站了半小时,她被冷风吹得脸有点疼,就准备进去等。
随便在一楼来回走了半小时,十一点了,范哲还是没有来。
范哲从来不会迟到的,她想。
嗯,范哲从来不会迟到这么久的,她想起上次范哲迟到了十五分钟的事情。
想了想还是拨了个电话过去,响了很久才接。
“阿哲,你忘了今天见面吗?” 她轻轻地说,“我们已经一个月没有见了哎。”
范哲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我昨天没跟你说项目延期了吗?我还没回来。”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的,昨天消息也没发几句,更没有打电话。
范哲一周前飞去K市参加一个交流活动,本来是前天半夜的航班,他说自己休息一天,完全可以陪她过圣诞节的——他们的第一个圣诞节。
很久的沉默。
她听到那边有人喊范哲的名字,“那你忙吧,等你回来补给我。” 她乖巧地开口。
“一定补给你。”电话挂了,她抓着手机站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五分钟以后她走上了自动扶梯,好不容易来一趟市中心,自己逛也是逛。
半小时后她还是绕去了书店,进门处有个地方专门放临结账时不想要的书,她原本只是路过,却一眼看见了那本《少年维特之烦恼》。
怎么就不要了呢,她默默过去拿起来,明显有翻过的痕迹。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翻开第一页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自己看到这本书的第一眼就想起了那场电影,和那个偷偷溜出来陪她看电影的人。
合上书,她突然也想一枪把自己崩了。
和范哲出来她从来不带笔,因为范哲总会背个小包,塞满了她想要的东西,哪怕上次见面范哲已经不背包了,她这次还是忘了自己带。
去收银台借了支黑笔,顺便就把书钱付了,这样再往上写字,也更心安理得一点。
写完了把笔还给收银台,她有礼貌地说了好几声谢谢。
走去地铁站要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她就是突然懒得走地下通道了,沿非机动车道就想往前走。
没想到有一辆自行车逆行,她躲了一下,差点被右手边正常左转的车撞到。
她冷漠地往边上站站,听着车主摇下车窗骂她不要命了。
她点点头,眯着眼睛盯着马路上几秒钟之前刚擦出来的刹车痕迹,想到了刚刚自己写下的垃圾。
“真没意思。”她轻轻对自己说,然后转身折回去走地下通道了。
地铁上她翻了翻和范哲的聊天记录,半个月前她还问范哲,刚进校时送他的那本书读了吗。范哲说自己太忙了,还要转专业。
她反问难道高三不是更忙吗,怎么高三下学期她送的书他都及时读了。
他无奈地回,可是那时候他没什么好忙的,而且有第二节晚自习。
她大骂范哲过分,有的人第二节晚自习还在挣扎数学,有的人已经愉快地看起了各国小说,天理难容啊。
买都买了,她也不想再看第二遍,省得又跑去十字路口中间站着。
但她也没急着给范哲,一直等到寒假两人出去玩,在地铁站分开的时候她把书塞在他手里,还是没忍住补了一句:“你终于放假了,也终于有时间了。”
那天晚上她没睡,一直等着范哲来问她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范哲没有。
收到范哲六点半发来的消息时,她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不用再等下去了。
范哲:“早呀,我下楼晨练啦”
她:“早安。”
一小时后范哲又发了消息过来:“今天这么早?不像你”
“难得早起。”她回,“我去吃早饭了。”
某天晚上日常通话时间。
范哲突然说前几天和朋友出去玩了,她确实有点惊讶,你都没和我提过。
说完这句她知趣地没有再问,没想到范哲却支支吾吾了起来。
她没懂他的意思,只好顺着他问怎么了。范哲岔开话题又扯回来,打了一圈太极才发了张照片,又解释道,只是拍了张有点亲密的大合照,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她大概是懂了范哲的意思,但又有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告诉她的,怕哪天他们的共同好友不小心发出来,提前解释一下?
而且这张照片也真的没什么,没有很亲密啊。所以她回了句,没事呀,朋友嘛。
她确实是不在意的,并不是装出来的。
结果范哲一口咬定她委屈了,她难过了,她在意了。
当她强调第三遍自己真的没关系的时候,突然觉得,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哭一下,好像是需要她哭一下,确实很久没在范哲面前哭了。
所以她哭了。
听着范哲在电话那头哄自己,她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嗯,看来自己没判断错,这个地方需要一点眼泪。
范哲以为自己终于把她哄好了,又说了会儿别的,提前说了晚安,俩人就挂电话了。
在范哲的强调下,她摁了挂断,挂断时手机响了一下,她也终于流下了一滴真心的眼泪。
好累。
她叹了口气,躺在床上,把手机扔到了别的地方。
下一次她哭,是那天范哲跟朋友出去玩,回来已经不早了,非要打电话陪她一会儿,哪怕她真的不需要。
详细说完自己一天的行程,范哲问她不和朋友出去玩玩,联络一下感情吗?
她没过脑子,回了一句:“不用,我们偶尔五排,聊几句就行。”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没跟范哲说过自己在打游戏。
“你什么时候开始打游戏了?”果然,沉默了一分钟后,对面冷冷地问。
她其实记得是哪天,就是自己熬了一个通宵等到六点半的那天的七点钟,但她也沉默了一分钟:“记不得了?一周前吧。”
“你用的企鹅啊?”
范哲应该是登了游戏看了眼微信好友吧,她老实回答,“小号。”
她知道范哲能听懂她的意思,她也不想解释什么,本来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又是一分钟。
她突然听到抽泣的声音,以为是自己耳机的杂音。但她还是开口了,“范哲,你哭了。”
是陈述句。
“你从来没在我面前哭过。”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听见范哲的声音带了哭腔。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她也哭了,哭得比他撕心裂肺地多。
毕竟几个月前,她最拿手了。
-
她比范哲早一周报道。
范哲报道那天,她特意去了X大。她在X大的咖啡店点了杯蜜桃乌龙,给范哲发消息说自己在等他。
范哲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刚好去前台拿了一杯冰块回来坐下。
范哲在她身边坐下后就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她只是嗯嗯啊啊地应着,偶尔也认真回几句。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杯蜜桃乌龙,她不停地把冰块放进去,直到热饮变成冰饮。
“我们分手吧。”她终于肯扭头看他。
“……所以就是,当时……你说什么?” 范哲正说得高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听到了。”她回过头盯着那杯冰饮。
“因为我让你等了?”
“因为圣诞节没陪你过?”
“因为没送你回学校?”
……
范哲试了很多个原因,她只是安静地摇头。
“范哲……” “因为那张照片对吧?我就知道因为那个,宝贝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范哲去抓她放在桌上的手。
她慢慢把手抽出来,“范哲,我送你的书,你读了吗?” 她盯着他的眼睛,盯到他躲开她的目光。
她站起身,拿起座位上的包,范哲又来拽她的手,“就因为这个?”
她没有回头,“热的蜜桃乌龙,也不是一下子就凉了的。”
范哲自己把手松开了。
她刚推开门,范哲又追了上来,牵住她的手不让她走,“那我再做一杯热的蜜桃乌龙行吗?你可以,等等吗?”
“范哲,”她看着他的眼睛,“我桃子过敏。”
说完就用力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半小时后回学校的路上,她收到了范哲的消息:
“你是林佩瑶,还是我是林佩瑶?你喜欢上别人了是吗?”
她笑了笑,当没看见。
又过了十分钟。
“又或者你是绿蒂,那谁是阿尔伯特?”
“你要我殉情是吗?”
她只觉得更加好笑,五分钟后回了一句:“范哲,你没必要搜了故事梗概来逼问我。”
尾声
她坐在玄关处方便换鞋的矮凳上,看着对话框停在:发送位置:Drunks Waiting
即使知道内容,她还是往上翻了翻,要不是今天,她和范哲的聊天记录将会停在两个半月前。
她笑着摇摇头,滑走了微信界面。
她是没有开灯,但浴室的光也够了。半明半暗中,她开了一把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珍爱生命=(
是OE,明天补男主视角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