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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三年后的重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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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下班之后,我如约与温雅到一间私人会所吃东西,因早就拟好腹稿,我先是讲了些过去比较美好的回忆,温雅仍有些放不开,我笑了笑:“你们最近怎么样?我不太注意娱乐版的消息,今天听同事讲才晓得,你拿了歌后?真不愧是我姐们哈哈哈。”

她腼腆地笑笑,算是默认,想说什么,张了张口,没说出来。

我尽量笑得没心没肺,装作不经意地提起:“聂遥安呢?欸,你知道么,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们办公室还有他的铁杆粉丝,是个小姑娘呢!居然迷他迷得要死!你说,他的粉丝要是知道他从前一个星期不洗袜子的糗事……哈哈哈。”

这样说着说着,气氛渐渐热络,温雅打开了话匣子,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到后来,我便很少开口,只是听着,听着。

我们叫了一桌子的菜,反倒没动几口。

回到家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很轻松的,笑了一个晚上,逐渐也就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

曾几何时,我以为我很恨她,恨他们,后来才明白,我并不是气她对我讲的那番话,而是气她怎么可以瞒着我,那么久。我怕被人抛下,更怕后知后觉地被扔在原地。

已经九百多个日日夜夜了。

我曾在心中设想过,假使有一天,倘若我们再重逢,我会不会放下心中的芥蒂。

答案是,会,一定会。无论何时,如果我们能够再相见,我会跟她说,其实我早已不怪她了,那并不是她的错,这九百多个日日夜夜,我想,我早已明白了。

我不会因为她一时的失言,抹杀掉她所有的好。

只是不知道这算不算成长的一种悲哀,渐渐认识到人情的可贵,反而不想再错失曾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也或许应该值得

庆幸的,活到现在,总算是长点脑子了,明白孰轻孰重。

我也不觉得自己是强颜欢笑,只是……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想我还是有些无措,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调整到最佳状态了。

至于其他……有些事,是不能深想的。

别墅里上下三层,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人。我觉得有些累,只想好好泡个澡,然后睡个好觉。

“你去哪儿了?”一回头,綦少风站在二楼的拐角处,语带怒意。

我完全不明白他又怎么了,“下了班跟朋友吃个便饭,”又疑惑地打量着他,“你在等我?”

他没有说话,抿起一侧嘴角。我又仔细地看他两眼,是了,衣服像是刚换过,竟然正式地穿了三件套,也不嫌热。

“你在等我?”我再次确认。

他哼了一声,像是要走过来。我突然想起来,坏了,他该不会生气发短信的事吧,赶紧问:“你是在生气我发短信的事么?真是对不起,但我当时真不方便接你的电话,是吵到你工作了么?”

他停住了,抱起双臂,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竟觉得他眼里含了点笑意。但是那点微许的笑意转瞬即过,他仍旧面无表情着一张脸,应该是我看错了。

“小陈说,昨晚你去了朋友家?”

他不说我差一点忘了,“对了,我给妈妈打了通电话,”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又没法撒谎,“结果惹得她生了气……”

“我妈?她骨折了,火气大是正常,”他挥挥手,反而接起先前的话题,“你去了朋友家?”

“啊?怎么弄到骨折啊?严不严重?需不需要我去照顾?”我心里一急,话已经说出口,綦少风并没有回答。

他的神情有些奇怪,自己的母亲身体不适,不欲多提,反倒像是懊悔刚刚说漏了嘴。

于是我只好说:“这件事你可别罚陈师傅,是我自己跑到唐蜜家的,我们——我们喝了一点酒,聊天聊到很晚,我就住在她公寓了。”

他挑起眉:“喝酒?为什么?”

这个理由我早就想好了——“工作不顺呗,糖糖那样的能力,在《鼎言》做一个小小的版块编辑,是真的太屈才了。”

“哦?是么?”綦少风似笑非笑地反问。

我认真地点点头,直觉今晚的他有点难缠,他这副表情,让我猜不准他对我的话,到底有几分相信。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我,我不太敢跟他对视,又没法突兀地别转视线,只好低头看着脚尖。綦少风个子本来就很高,又热爱健身,角度使然,影子在壁灯的灯光下被拉得很长很长,我明明站得比他高了一阶,仍是堪堪然地只到他的肩膀,完完全全被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我不知道他究竟要看什么,过了半晌,他终于伸手整理了一下袖口,这是他要出门的习惯性动作,果然,他没有再执着先前的话题,转身走了。

从小我就不会撒谎,綦少风那样沉默地打量我,我的心已经跳得像擂鼓,差点就扛不住了。好在天色早已经暗了,楼梯这边的壁灯又不是能亮得能看清汗毛孔的冷光灯。

唐蜜的隐私,我本就有义务保密,至于遇到聂遥安,那只是个意外,綦少风没有必要知道。

或许,他即使知道了,也只会不屑一顾地笑笑,然后反问一句:“是么?”

有了前车之鉴,我不要再自取其辱,人要有自知之明。

这天早上,原本要去拍后海一间餐厅的小赵身体不舒服,由我顶上。其实类似风格的餐厅在后海鳞次栉比,文艺,复古,中西结合的调调,工作很快完成,我收拾好摄影器材,准备离开。

木质的旋转门缓慢地转动着,我的双脚有些迈不动步子,另一个人,也愣在当下。

我是真的不知道,原来他还会光顾这样的餐厅。

“小梦?”他叫了我一声,仿佛确认似的,“小梦?”

我不由地抓紧了包带。他看我一眼,当机立断地说:“这间餐厅是我圈内朋友投资的,我们里面谈。”

他戴着一顶棒球帽和口罩,但那双眼睛是遮不住的,我们这样奇怪地立在门口,已经有客人小声议论,频频看过来。

我迟疑片刻,终究被服务员引导着进了里间。坐下时,聂遥安给我拉开椅子,顺势双手搭在我的肩上。

他的动作太突兀,我突然觉得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幸好,他很快就将手拿了下来。

“那天在深蓝看到你,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我现在的身份,”他摘下帽子和口罩,笑得有些陌生,“呵,离不开这些了。”

遥安说的并没有错,自从与温雅恢复邦交,我搜索过他们的消息,这几年,他上升很快,影视歌三栖艺人,拿奖拿到手软,反倒是温雅,近来几乎都已沉寂了,低调得很。

他熟练地用着刀叉,间或品一口红酒,那种奇怪的感觉又袭来,好像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其实我本不认得的人。

“这几年,”他擦擦嘴,沉吟着,“你过得好么?”

我点点头,有些木木地说:“我过得挺好,你呢?”

遥安靠过来,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眼神竟染了丝落寞,“我过得不好。”

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的心突突地跳着,几乎快要失控,但还是说:“我结婚了。”

他的神色突然冷了下来,“是谁?你的——”他甚至不愿意说出那个词,“那个人,是谁?”

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他……是很普通的一个人,做些小生意,你不会认识的。”

已经没有必要让遥安知道了。我们婚姻的真相那样不堪,我把他当浮木,他将之称为买卖,我不明白自己是出于怎样的心理,只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綦少风是出于某种利益才娶了我。

什么话都没有必要说了。

遥安没有讲话,只是皱眉打量着我,过了片刻,突然笑了。那笑容,我看不分明他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那笑浮在表面,像是初春荷塘里结的冰,轻轻一戳,立刻就会四散开去,再也不见痕迹,指尖只残余了冰冷的触感。

大概是察觉到我的异样,他立刻收敛,只是问:“我听沈温雅说,你在《鼎言》工作?”

当时我请求温雅,不要将这件事讲出去,我不想连一份简单的工作都要受到影响。

她会替我瞒尽所有人,却也是不会瞒他的。我应该想到了。

“我知道,你不让她到处去说这件事,这其中理由,呵,我也不问了。但事实上,即使她没有找到你,亦或者,她找到你却不告诉我——我也是会找到你的。”

又来了,那种诡异的气息,他重复一遍:“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我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心里觉得异样,只是别过视线。

“小梦,”遥安又叫我,“你别介意,自从入了这行,我、我想我应该是改变了很多,我讲话可能有些直接,请你别介意。”他眼里却又是真诚的。

“没关系。”我说,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

“沈温雅说,你原谅了她?”

我点点头。

“那么我呢?”遥安不依不饶地问着,“你会原谅我么?”

我没有想到他竟会这样讲,明明是我对不起他在先,不清不楚地说要分手,消失三年,赌气嫁人……

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从来就不该是他啊。

我的眼睛有些酸痛起来,连忙又喝了口茶水掩饰:“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不清不白说要分手的人,是我。”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迅速与你们断绝往来的人,是我。”

“一直是我,从来都是我。”我说着说着,声音竟有些走了调。

他伸出手,却又尴尬地收回去,只是低声说:“我并不想惹你哭。”

我不知道自己会失控,只是觉得蒙了尘的往事扑面而来,有些喘不过气,想要一吐为快。

沉默了片刻,遥安轻声问:“小梦,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愿意见我么?”又急急地补充,“我没有其他意思,毕竟……”他眉宇间有恨意转瞬即逝,兴许是我看错了,此刻那双眼睛里,满满都是真诚,他只是认真地问,“我只是想,或许我们还能做朋友。”

“这个圈子太大,潮起潮落,外人看着我们,觉得光鲜,可内里的苦,却也只有自己知道。小梦,对于我们而言,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遥安苦笑着感叹,“有时候,我真希望能有一个可以说真话的朋友。”

我不知该回答什么。或许如温雅所言,高处不胜寒,他们没有真心的朋友,所以才会拼命抓住昔日的旧人。

可能,正如遥安所言,我的存在之于他,是一个能够讲真话的朋友。

我终于点点头,心里却没有预想的难过,只觉平淡,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但是我明白,他能够这样讲,说明他心里是真的放下了。

这很好,温雅不必再愧疚,或许我也可以不再心怀歉意。

这场开头有些沉重的对话,终究以愉悦的谈天结束。我从未设想过,遥安与我的再相遇会是这样,平静,自然。

也许是因为我太过迟钝,所以迟迟不敢直面,而事实上,大家都会成长。他们都比我明白。

我的心里一直有个角落,想起来,既想笑又想哭,三年来,我一点点复原,却始终不敢轻易触碰那个被藏起来的角落,总是怕,怕一不小心就会现出原形,功亏一篑。

在今天,我终于能够确定,是真的过去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轻松得像是快要飞起来。

家里很静,这是韦管家的做派,服侍完主人后,如果没有旁的事,就通通不出现。用餐过后,我沿着楼梯一阶一阶地走上去,却又鬼使神差地停住了,二楼走廊的一端,是一间琴房,我想弹琴。

这三年来,家里虽然有琴房,却总是形同虚设,我从未踏足进入过。而今天,此刻,我突然很想弹琴。

我想念那些弹着琴,无忧无虑的日子。

悄悄地走进去,原来是一架德国施坦威,虽然无人演奏,仍被擦拭得锃亮,随意地试了试,音还是很准。这琴要百多万一台呢,綦少风真是舍得。

真正坐下来,手指触到琴键的时候,竟微微有些颤抖,我暗自笑了笑,深呼吸,希望不会太生疏。

音符顺着指尖划出,我没想到自己竟还记得,整个人几乎都沉浸在回忆中,这其实是爸爸最喜欢的曲子。

小时候刚开始学琴时,爸爸便说,好的音乐,只要自己觉得好听就行了,不必理会曲子本身是属于古典还是通俗。而这支钢琴曲,正是如此,简单得没有任何炫技色彩,单单曲调本身,已经足够动听了。

因为爸爸喜欢,所以我练它练得最用心。

一曲终了,我缓缓停下,因为想起爸爸妈妈,有点想哭。

有人鼓起掌来,我惊得一转头,逆着光,綦少风抱臂站在门口,看不清神色。

我慌忙站起来,“你,你怎么会在。”

他本是倚着门框,却慢慢站直了,冷笑着反问:“这是我的房子,你说,我为什么不能在?”

我看他心情不好,就不想多说,想要合上琴盖,他却走过来,顺势坐下,轻轻地按起琴键来,原来是我刚刚在弹的曲子,我从来不知道綦少风还会弹钢琴。

他一个键一个键地按着,根本不顾节奏,只是看着我,定定地看着我。

我被他瞧得心里直发毛,转身想走,他伸出左手一把箍住我的腰,我狠狠地撞在钢琴上,才要开口,他已经缓缓地站起来,两只胳膊禁锢住我。

“咚——”,我又退了一步,压在了低音部的琴键上。

綦少风微微俯身,“怎么,见到老情人,就这么开心?可算是见到了,是不是?”

我怔了一下,立刻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气得想要推开他:“你找人跟踪我?!”

綦少风眼里的寒意更盛,“跟踪?我要查一个人的行踪,还用不着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我没有想到,他竟会这样做。

虽然我自问摸不清綦少风的脾气,可他行事从来光明磊落,我没有想到他会用这样的办法来对付我。

原来他是这样想我的。他不信任我。

我的沉默引得他更加愤怒,他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跟他对视:“怎么?说中你的心事了,是不是?”

他跟我离得很近,近到我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我想起那时,唐蜜初初知道我嫁的人是綦少风,立刻从手机上下载了一张图,嘴里还叹着:“且不论人品,单看长相的话,你老公实在是太够格了。你看看这侧脸,简直就跟用刀削出来似的,多一分嫌冷漠,少一分则太过阴柔,还有他这眼睛,你看看,欸,你看呀,你天天对着这样的人,不会觉得头晕么?”

我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回答她的,想来应该是否认,但其实我心里很认同糖糖的说法。

她说的很对,不过綦少风的眼睛其实是单眼皮,黑得像深秋的一潭湖水,波澜不惊,旁人从来都看不透。

此刻,这双好看的眼睛就这样瞪着我,浓浓的,满溢着愤怒。

虽然我们结婚快三年了,耳鬓厮磨的次数却屈指可数,所以这一刻,他这样逼着我跟他对视着,我却觉得陌生。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只觉得恍惚。

像是被什么刺痛一般,綦少风眯眯眼,突然就松了手。他狠狠地,喘着粗气,额头冒出泠泠的汗,右手臂像是没有力气似的,软软地搭在台子上。我心里觉得奇怪,刚要走上前去,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被那一瞬的目光,生生地止住了步子。

疑惑,怒意,不解,还有,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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