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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 1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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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眼里,她身上的气质有些独特。

是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也好,还是环境造就的盛气凌人也罢,总能瞬间震慑住对手。

曾经自信这副面孔不会对他展现,可惜就是不巧,对手变成了他。

几秒钟前条理清晰的思路,以及乐观的态度,都被眼前的质问击散。

他立在门框边沉默着。

打心底里想避免和她犀利的目光对视,可注意力不受控制,移不到别处。

“怕你担心”几个字就憋在嘴边,这也是他最真实想法。

可是下午这样说的时候,她不仅不买账,还怪了他,所以此刻她也断然不想听。

而他再清楚不过,既然讲这类话没用,甚至反而有招致更大的冲突的风险,索性就不要讲。

但退一步说,如果时间倒流,他就会选择及时告诉她所有吗?答案还是否定的。

简单的问题能独立解决,就不要分担给别人,复杂的问题对方解决不了,说了也没用。所以绝大多数问题,他都选择尽量让更少的,或者没有人知道。

惯性思维久了,在脑中一遍一遍运作时留下痕迹,烙印只会愈发加深。任凭谁也无法抹平。

外人知道有风险,亲近的人知道了会担心,只有谁都不知道,才最安全,客观层面安全,他的心里也安全。

这想法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他也不确定。

可能是初三那年梁登知道他支持妈妈与他分居,屡次跑到学校门口堵他,下了晚自习,闻到那扑面而来的酒气就令他作呕。

而且他更希望梁登是来找他,而不是去几公里外的高中部找他妈。且不说他妈过于体面耳根子软,动摇了就跳回火坑。还因为小县城的谣言猛于虎,尤其是学校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黑的不仅能说成白的,还能开出几朵花。这道理他从小就明白的。

也正因如此,即便梁登是来找他,他也叫他借一步说话。那年代摄像头没这么普遍,反正听爱惹事的学长说,学校后门斜对面,那整条巷子里一个都没有。他就把梁登带到那,说得通就说,说不通大不了打一架。

梁登死要面子,根本不会去告状,即便告了也没人信,毕竟他稳坐全年级前十名,白校服里的白衬衫领口比试卷纸还白,跟所谓“校霸”毫无关联,别说班主任,学校湖里养的鸭子都不信他会打架。

把小时候自己挨的,和她妈日积月累遭受的不公都打回去,这比考年级第一还爽。

更重要的是,又不是打不过那酒蒙子。

毕竟健身的习惯就是那两年开始的。也不知道如果外公知道问他要几千元报综合格斗只为了揍他爸,还会不会给他打那个钱。

网上有人说单亲家庭的小孩脆弱敏感还缺爱,会不断从外界抓取更多。

他不知道这叼观点是谁提出的,只觉得所谓专家水平也不怎么样,至少他这个样本完全没有过这种想法。

自己一天天在长大,迟早有能力解决更多更难的问题,向外抓取有个什么用?

只是虽然和陈微然提过些家里的事情,这些她还全然不知。

他觉得说了矫情,也怕那么干脆利索的她觉得自己矫情。

脑中快速回溯这些想法时,陈微然也从他眼中发现了异样。

这种对一切胸有成竹,却又悄然掩饰了某种担忧的眼神似曾相识。

和见到他在她家门口打电话那晚一样。

而这眼神中有某种电流,毫无障碍接通了她的视觉神经,脑中即刻冲出一个念头。

她哪里忍心让他承担这些?

何况今天造成这局面的人是她自己。

眼前摆在她眼前,眸中缱绻的他重要,还是去教训一个混蛋重要?

结果显而易见。

还光着的左脚立刻踩了右脚雪地靴的鞋跟,刚穿上的鞋被脱掉,她走回客厅,再缓缓走到他面前。

“没关系的。”她突如其来的笑容却波澜不惊,“我就是知道的有点突然,好奇而已。也是出来拿水路过听到的大概,你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

梁以恒盯着她,反复确认这话是不是她的本意。

见他只顾惊讶,她抓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这双手像进了趟冷库,比刚才在他自己房间时,低了不知道多少度。

她又开了口,尝试让他相信:“梁老师,你愿意告诉我的事情,比如接机那天的那种,我都愿意听。但你不想说的,我不会多问的。”

再近的关系也总有隐私,这样双方才不会在自我和关系当中失衡。她总是在刘梦曦面前自诩关系专家,这最简单的道理怎么到了梁老师这里,就顾不上记住了呢。她浅浅反思了一下。

“真的?”梁以恒听她态度诚恳,应该是真的,但这字里行间的内容,与她的占有欲并不适配,“其实是我的问题,我也是想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不带着你一起纠结。快final了,也怕这破事影响到你。”

所以在他眼里,自己差点面临处分甚至开除的事,都没她那点破论文重要。

“我知道的。不过,我没有考试的,交几篇paper就好了。”她继续笑着,双手在她的抚摸之下逐渐回暖。

“那你不去了好不好?”他见陈微然那股邪火彻底冷却了,便小心翼翼地表达,“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我这边和学校说清楚了,dean下午说,这就是个误会,听证会都不用去了。”

陈微然没什么迟疑,安静点着头,他便以更轻的声音开口:“再说,马上开饭了,米饭煮好了,鱼片也腌好了。”

她闻言回头看了眼厨房的台面,刚才竟然没注意,那只玻璃碗里,装了满满一碗她点的酸菜鱼的鱼片。

再回过头看他时,她才恍然间猜测到,在这件事上,他不希望一切都锱铢必较,他只希望一切都过去,他们的当下比什么都重要。

大概感恩节那件事也一样。

“好,不管他了。”她欣然答应,然后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那你去做饭。我还没来得及洗呢。”

他哭笑不得,绕开自己作案的部位,拍了拍她的肩头,“快去快去。”

她一溜烟跑回房间了。

王轩挺直腰杆坐在转椅上,椅子没转,他倒晕了。

他临时想的两个计划全部没排上用场。

第一就是然姐去的时候他得跟着,18栋那边的场面肯定是好看不了,然姐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闹出人命可没法收场。

但只要没闹出人命,周清和挨顿打也无伤大雅。

本来他对于周清和还存有一丝愧疚,毕竟梁老师是他带过去给他们认识的,如果没有梁老师,周清和在感情上的胜算还能稍微大点。

可即便如此,恶意举报情敌这事真是缺德带冒烟,想到这,他给包子有补了句:“这人没起子。”

再一点就是,梁老师拦然姐,那势必会大吵一架,等他们吵起来再冲出去劝架。

认识然姐时间不短,没见过她想去哪能有人拦得住的,梁老师还是有两把刷子。

毕竟让然姐这顶级TNT成了哑炮,梁老师说话深一句浅一句,他没全听清。

但梁老师看起来还挺开心的,哼着歌又开始切那盘蘑菇。

这他倒是听清了,哼的是《歌剧魅影》,他中学的音乐老师就喜欢这段,他倒是有印象。

梁老师什么时候喜欢这玩意儿?

不过气氛终于恢复到傍晚降临的时候。

应该就算和好了,用不上他插嘴。

晚饭也吃得轻松惬意,就是不知道家里空调那么足,为什么然姐穿了个高领毛衣,出了一头汗也没见她去换。

王轩饱餐一顿,主动提出负责洗碗,梁以恒根本不和他客气,把他扔在客厅,便带陈微然回了房间。

各自做了些作业,最后又相继换了睡衣靠在床头。

“你今晚是不是很有自信,能把我拦下来?”她任由发丝铺在他臂弯里,指尖玩弄着他剃得干干净净的下巴。

“算是吧。”他倒不遮掩,“你只是上头了,又不是不讲道理。”

“我以为你也挺上头的。”她又想起她认识他那晚,“当时跟我骂Kevin的时候,我第一上头,你也排第二。”

“那性质不一样的。Kevin翻不起什么浪花。”他陷入回忆,“其实我以前,确实也挺上头的。”

不知是她提到了愿意听,还是想让她更了解自己,他话匣子打开,把初三那年发生了什么毫无保留地讲给了她。

只是高二那年的一个冬夜,他那有仇必报的想法发生180度大转弯。

那天周日,梁登喝多了跑到他家闹事,在门外大喊外公在厂里分钱不公平,他有道函数题目解不出来,正烦得要命,打开门把梁登放进来就是一顿乱拳。

梁登的身体每况愈下,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谁知她妈听到动静突然从卧室冲出来,见梁登鼻青脸肿,还冒了点血,简直被这一幕吓愣了,然后赶紧阻拦他。说别出人命。

而梁登则是看到了救星,竟然爬起来就把他妈拽到身边。

他想把梁登揪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被推上前的妈妈。

妈妈摔倒在地,下巴磕在了玄关的大理石地板上。当场开始流血。

梁登跑得比会飞的蟑螂还快。他也没心思追,打了120就跟去了医院。

那是妈妈受伤最严重的一次,他凌晨一点陪妈妈在医院缝针,仔细检查完几处伤口后,妈妈却坚持第二天要去上课,也希望他不要丢课。

他望着病床上的妈妈,才重新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就算再冲动,也要保护自己的家人为先。

抓了生父这张烂牌,他的容错率天生就比家庭和睦的孩子要低,必须比别的孩子更早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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