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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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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的确实不少。

这些年应该发生的,没那么应该发生的,或是无所谓应该不该发生的,像一阵阵风在意识中刮来刮去,却无一例外,都无从与他说起。

她轻轻说着没什么,前一秒冒出了与他分享些心路历程的冲动,又被她及时收了回去。

这个话题不是不能聊,但至少现在绝对不能。她拿起手边白天剩下的的半瓶矿泉水,喝了几口清清嗓子,将话题引开:“那你,手机又是怎么摔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话锋急转弯,梁以恒微微发愣,目视着前方,没接话。

车子龟速向前滑了没几米又被迫停住,他把刹车踩到底,在她没什么恶意的注视下,淡淡吐出几个字:“我爸摔的。”

她先是诧异,而后在心中默默反应了几秒,这个理由听起来也不像编的,如果诚心想糊弄,大可以说是自己走在路上不小心,那样更可信,也能防止被问起细节。

于是不动声色说了个“哦”。尽量作出一切了然又云淡风轻的反应,以免让他误以为她还在好奇。

看来争家产还是很激烈的,和电视剧里的桥段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暗自这样推测,不过他不多说,她也绝不多问。正如她习惯于在外伪装出一副全家岁月静好的样子,她也更不介意别人遮遮掩掩。

出来读书的同学,家庭复杂的不在少数,但说到底这些都和她无关,无论对方是和她多近的关系。

她虽然我行我素惯了,这些分寸还是能掌握得当。

不料梁以恒继续把玩着她方向盘套上的流苏,又主动开了口:“那天是在我外公厂里的会议室。我被叫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吵了一阵子,吵得很激烈的。我就站在那里没想好要不要加入,忽然感觉到你没睡,等下估计又很久看不到信息,就掏出手机来看,还没来得及回你,手机就被我爸对着窗口扔出去了。”

陈微然惊呆了,扭过头的同时“啊?”了一声,“他怎么这么......”

“疯”字被她憋回去了,但心里奇怪着,是嫌他没帮他吵架么?至于么。

她以为的借口,竟然是个有些复杂的故事。

“会议室在三楼,手机掉下去像坠毁了一样,四分五裂的,不过那部用了好久,买个新的也没什么。”他没被打断,淡定地把这个故事说完。

她此时还没发现不对劲,琢磨起她爸念叨过的承担民事责任的关键词,什么“赔礼道歉”、“赔偿损失”的流程走完,顺便换部新款手机,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那他买了新的给你?不过他不是在和别人吵架吗?你只是没管他,他凭什么摔你的手机?”原本以为是他和他爸起了冲突,这事情经过听下来,他是无辜的呀?

“我自己买的。他把手机扔出去之后,还吼了句‘我叫你拍’之类的,以为我举着手机在偷拍视频。”在她面前,他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秘密,“哦,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这次算把他从厂里赶出去,起争执是难免的,但有些亲戚早年拿过我爸的好处,不同意,是我和我表姐坚持的,这个厂子以后应该是表姐来管,我可能也会负责一部分吧,我还没决定。这也是我回去的主要原因之一。他们吵起来的时候扯到了他以前的丑事,他自己心虚了,被害妄想以为我在拍照。”

信息量过大,陈微然一下被搞懵了,粗略理解了一下,厂子是他外公的,表姐是外公这边的亲戚,他爸算是外人。至于他为什么帮表姐把他爸踢出去,她不清楚,也没打算多问。

倒是关心他的情况:“那他后面和你解释清楚了吗?向你道歉了吗?”

梁以恒苦笑一声,又摇头解释:“没有。他脾气不大正常的,摔东西算轻的。小时候也经常无缘无故对我们动手,严重的时候我还去医院缝了三针。我也早就习惯了。不过这几年好多了。哎,这事说来复杂,以后不认他就是。”

“什么?他怎么这么离谱?”陈微然难以置信,遇事沉着冷静的梁老师,面对她的气话完全不情绪化,仍然有耐心哄她的梁老师,怎么会有个这么暴力的父亲?怎么会,从小背负了那么多?

她瞬间联想到电视剧里那些家暴的角色,对于他两句话带过的成长阴影,她脑补出了无数情节,然后越想越感到憋屈。

如此一来,赶出厂子算轻的,逐出地球也不为过。

梁以恒开口居然也是这些:“我小时候看过一个剧,名字忘记了,那男主就是在外面人模人样唯唯诺诺,实际上外面的不满全都回家发泄,这样的情况,现实中估计不少,他就是个典型案例。我真的从小到大习惯了,没什么的。”

通常同学说起这类经历的,她总是没什么真情实感地看戏,顶多说点“sorry to hear that”之类的官话,便不再过多评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不是圣母,没必要四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可很显然,今天她做不到那么理智,尤其听到那句“不认他”,更是让她无所顾忌。

眼见她倏地坐直了又侧过身,将那矿泉水瓶重重塞回水杯槽,同时皱起眉,冷冷说着:“从来如此便对么?”这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书里那句话。

梁以恒闻言偏过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是飞机上憋久了,见到她表达欲旺盛,不小心说了这么多,还惹得她也不高兴。于是想再说几句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避免,解决掉就好了之类的话。

他常年习惯于用这话安慰自己。

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先是注意到她额前的刘海在她一连串的动作的带动下飞得横七竖八,本想提醒她,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她一把扒拉走了,紧接着便听她愤愤不平地继续喊道,“你习惯了他就能肆无忌惮地这样对待你?我他爹的最看不起这样的人,不,这样的东西,这种窝里横的东西根本不配当父亲,下次他再欺负你,就应该报警,把他抓进监狱踩缝纫机!”

梁以恒听着听着,唇角隐晦地勾起,见她的架势,似乎是现在就想飞到国内去帮他打一架。

若是那几年遇到的人是她就好了。

自从认识了陈微然,这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几次,这次是最确信的一次。至少,她可以在他帮妈妈动手反抗,却遭到亲戚们的责骂,心中不平无处排解的时候,陪他去喝杯奶茶也不错。

“可是......”他想起刚回国那天亲戚们的话,“他其实正常的时候,也对大家还算不错。所以我的亲戚说,虽然不让他参加家里厂子的经营,和我妈妈分开,我仍然应该尽孝......”

“你这是什么逻辑?父不慈子有什么好孝的,那是愚孝!”陈微然又蹙起眉打断他,“再说了,这东西能抵消吗?那么我天天去扶老奶奶过马路,去做慈善,我做上个十年八年,然后我去杀个人,能因为我是个好人,就不用判刑了吗?”

梁以恒被她的逻辑惊呆,快速眨了眨眼,一言不发地望着她。半晌说出一句:“你说的有道理。”

碰巧前面的路又通了,他赶紧转过脸,平时前方点了脚油门。

她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虽然他看起来也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她骂得这些话也着实不好听。她赶紧靠回了座椅靠背,深吸一口气,调回了平静的语气,抛出些自己也不大相信的话来缓解尴尬:“我可能说重了啊,这两天酒喝多了有点冲。其实我平时是个很nice的人,我脾气很好的,很少去骂人什么的......你笑什么?我真的是这样的。”她的语气越来越无辜。

梁以恒抿抿嘴,装作不以为然:“是吗?我们第一天见面,你不就骂了Kevin吗?”

她的戏被中断了,无话可说。但也没忍住为自己辩解一句:“那天他也不对。”

“确实是他不对。”梁以恒边说边点头肯定,“你说的也没错,你对朋友是很nice啊。而且那天我就觉得,你看起来横行霸道,其实是个善良的女生。所以,我也很信任你啊。”

“啊?”最后一句她明白的,不然他也不会把家里复杂的事情通通说给她听。可听到善良二字,又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只能僵着脸看着他,她那天动手并不算轻,况且刚刚才骂了他爸,她摸不清他在夸她还是在损她。

“怎么,你不这样认为?”

梁以恒边说边转动方向盘变道,他们这才看到前面是发生了车祸,绕过了那辆事故车,这高架上的四条车道,一条比一条顺畅。

“我不知道。”她老老实实回答,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用这词来形容她,“哦对,我和包子说下要晚点到,刚刚那个事故太堵了,预计到达时间变晚了。”

“好。”他专心致志赶时间,也没在意她在手机上摆弄什么。

而包子那头看见他们要迟到一小会儿,也没太在意,倒是连回两条,和她说起了周清和。

“你和周哥联系了吗?”

“他晚上没说一起吃饭,但是刚才问了我们要不要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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