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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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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正月正是大雪封门。

内屋里炭火毕毕剥剥响,账本墨迹未干,朱贵也未料到,这天寒地冻时节,竟开门便见客。

那人是被抬进来的,朱贵正怪,这尚未叫人下手,恁的就倒了。听小二报,今早院门一开,一匹死马,一旁人已半埋在雪地里,一探,还出气儿,怕是冻僵了,不知何时来的。

这一看,直教朱贵心中一惊。按说元宵刚过,穿红衣图个喜庆不稀奇。只是此人朱袍金带银鱼符,分明堂堂的鸣玉曳组丹墀臣,官不下五品。取下头巾,见他鹿头鹅颈,面白无须,又身量不伟,腰间银鱼一翻,果然让朱贵猜中——当朝判门下省事、给事中,东京人称“哑状元”的,荀忠恕荀省事是也。

稀客也,须待公明哥哥和军师商议处置。箭已射出,便将他用貂鼠皮袄裹了,一路送上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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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荀忠恕送上了梁山,宋江见是朝廷命官,连连让出房来,欲衣不解结榻前亲候。安道全诊过,开了道方,却让转到扈三娘处照顾。

天下奇事无怪于此。这女子如何穿戴得荀省事的官袍银鱼,如何甚么盘缠信件也没有却只身策马冲雪而来,又如何倒在梁山泊下,从何而来,来者何人,将欲何往,意欲何为,桩桩件件,甚是蹊跷。

吴用亦不得其解,只好等她醒来再作盘问。

听闻来了这等人氏,梁山弟兄没有不来瞧的,无一不教扈三娘轰走。只是不过一会儿,又有聚过来的了。那两日,扈三娘门户前总有人望着,便是不来守着巴望的,也免不了过路问上一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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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她醒来亲口自陈,便有雪花似的海捕文书纷纷从东京传来,戴宗抄了一份急忙回报,直呈给三个头领。

其他弟兄多的是好奇的,全拥着刚从梁上偷听了出来的时迁,探得甚么犯妇荀承祜……冒名顶替,欺君罔上……纵火弑亲……不忠不孝云云,众人骇煞愤煞,水军哥儿几个已然娘啊鸟的骂将起来,铁牛抽出板斧便要去除恶,林冲燕青等拉的拉拦的拦,忠义堂外一团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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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承祜近来老想起以前的事。

深秋木札岭叶子掉得稀稀拉拉时,花哨的梅花鹿和金钱豹便无处遁形,任父亲一射一个准,她的箭也是在这时练的。春天溪涧解冻,父亲便叫上山下村民在那里围猎来饮水的黑熊,这时往往不带她,但终究是偷偷去了。

每回她替哥哥去山下村里的私塾上学时,朋友们都心照不宣地躲在书后面笑,前面那老得糊涂了的老学究当然发现不了,他只顾自己摇头晃脑,偏偏这“之乎者也”记得牢,不知他念了多少回书,考了多少次试。他还给哥哥起过名字,却不记得了,又给她起了一次,不然,兄妹俩就得一直叫荀大荀二了。

一到年关,私塾放学,她便和哥哥活在山林雪地里,捉麻雀打雪仗捡松果都干,母亲整天吓唬说会出来叼人的大虫倒是从未见过。天黑了就把野外的橘子带回家,它本酸不可食,让母亲糖腌了成蜜饯则刚好,她记得老学究讲的“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只是那老儿没有父母兄弟如何过年,不得而知。

元宵一过,又要上学了。每年此时,哥哥都不愿自己去,因此头几日的私塾都是她去的,自然得由她问候同窗和学究新年好。但这样的日子,算来只四年。

她皆知是梦。故人已去,此景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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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冷水将她拉出,全身一震后苏醒,竟比神医安道全开的药来得快。

“你这厮,干下些腌臜事,有脸上俺梁山来!俺铁牛今日替天行道,砍了你这颗鸟头!”

看来蔡京的追捕已经发出。无妨,我现已上了梁山。她心里盘算。

眼前这黑大汉张牙舞爪,目眦尽裂,一双银亮亮板斧晃得人睁不开眼,粗放的叫骂声吵得人头痛欲裂,好一个铁牛。

“铁牛住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随后,门外众人让出一条路,进来三人。为首黑矮的,想必就是那郓城宋江,其旁白脸的应是军师吴用,后边身长的则是河北卢俊义,梁山三位头领到齐。

宋江站定,只是摆了摆手驱散众人。铁牛教燕青拉走时,嘴里还忿忿不平地叫着“哥哥”。

“吾乃东京判门下省事、给事中荀忠恕。尔等草寇,既见本官,为何不拜?”

大病未愈,气力虚浮,加之她嗓子本就哑得不成样子,有如孤魂野鬼,只是听,任谁也辨不出男女老幼。

“姑娘不必再虚张声势。”

宋江笑着拿出那张海捕文书。

一时间,两双凤目相对,暗里蛟伏龙翻。棋逢敌手着相宜,黑白盘中未决时。皆因一着知胜败,须教自有好推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宋头领许是忘了清风寨、浔阳楼。”

三人一怔。宋江与吴用一相视,又笑着转过来颔首作揖。

“宋江鲁莽。”

“要解释也容易,我长话短说:当年殿前对策,蒙官家亲点我状元,又擢我判门下省事,何来冒名顶替、欺君罔上。纵火是张冠李戴,弑亲更是无稽之谈。”

这一解释让人更摸不着头脑。吴用听出其中端倪和言外之意,示意宋江此事大有余地,给她台阶,叫她说下去。

“宋江愚钝,请姑娘详言。”

气氛缓和。荀承祜见状,亦松下先前强撑着挺直的腰背,口气软了下来,甚至欲语泪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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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里本是河南府木札岭一猎户,有个孪生哥哥,一家四口靠山吃山倒也富足。

只怪山下一地主觊觎我家那处山林,和他那通判妻舅勾结,欲要赶走我们强占来送给新任太守当猎场,我家不依,他们便找人放火来烧。

那日元宵刚过,我代哥哥上学,回家路上贪玩耽误些时,竟恰好逃脱。快到时远远望见火光冲天,正欲上前却见纵火之人在门口把守,怕是等屋里有逃出来的便一刀杀了。我时年九岁,恨不能报仇,只得逃走。路上我脱下一双鞋,佯装因雪深踩空而坠山,幸而躲过追杀。

后来我辗转流浪东京,教慈幼局捡到。登记时听说那通判结案我家是意外失火,烧死三个失踪一个,皆面目全非。我便借哥哥之名荀忠恕,吞炭为哑,白日抄书算命,夜里读书,如此十年,一朝科举中第,一路升至判门下省事,暂依蔡京新党,先报得家仇,再惩奸除恶。

此后我韬光养晦,欲拔除蔡、高、童三根大宋的毒刺,事正举至十之三四,许是教蔡京察觉了一二。

去岁,有个叫张钦的入了朝,竟是我私塾同窗。他一上朝,我便告病,怕叫他认出来。谁知他竟要巴附蔡京,不知从何得知蔡京要对付我,便透露出我曾替哥哥上学,说不准烧死的是哪个,只需他一见便知。而我与张钦明明是同乡,理应亲近,却从不碰面,想必蔡京凭此抓住了把柄。

今年元宵夜,蔡京召我去宣德楼伴官家观灯,张钦作为礼部侍郎必然同行,我心知这鸿门宴终究到了。于是我便杀了传奉官,上马出奔。恰逢宣德楼下有一人冒出来叫骂圣上,引得大部守卫,我才得趁乱出城。如今进退无路,听闻梁山替天行道之威名,便连夜来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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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罢,荀承祜以袖掩面拭泪,瞥见卢俊义仁善,正面露恻隐之情,宋江一向崇奉忠义,更惜英才,此二人意在收留。唯独吴用一言不发,想必心中更生顾虑,秀眉微颦,羽扇扶额,又不好否决二人的古道热肠,虽为难,也点了头。

军师疑窦为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篇涉及女主出场,所以可能别的好汉写得有点少,后面会慢慢多起来的~

上面没有提好汉的诨名及时雨、智多星、玉麒麟什么的是为了贴合女主之前都是在朝廷上听说的这些人,一般在那种场合应该不称诨名的吧(我猜

宣德楼事件参考《宋史·五行三》里面那个骂徽宗的黑衣人(虽然年份可能跟这里对不上

有时候会特意在角色上放有限视角,是想留白以便其他解读。其实女主的人设就可以有别的解读,比如爱看“天生坏种恶女”人设的就可以认为女主后面的自述都是她编的,而海捕文书上杀人放火野心勃勃的才是真的;爱看“逆境自强大女主”人设的就可以解读为女主从小原生家庭很不好,也见识到了封建社会对女性的压迫,然后觉醒反抗的……都可以啦还有别的想法欢迎分享(我后面也会努力维持这些解读的存在和合理性的,如果尝试失败了,那就是我太菜了d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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