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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生为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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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刀好像要磨三天三夜呢,大后天才能磨好,据说那种研磨方式很艰难,甚至有人死掉。好担心啊。”食堂里,祢豆子一边吃着饭团,一边和鸣女姐姐讲着这几天的见闻。

这孩子和鸣女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达到了相当和谐的步调。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走进来一个身着樱色和服,梳着三股辫的、打扮精致的少女,“打扰了,这是为您点的煎饼。”

非常精巧的隐藏气息的手法。

精巧到她推门进来的时候,祢豆子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遇到了鬼,而是有些许的违和。大概是因为明明只是普通的送餐而已,那女子却穿着华贵的振袖和服。彼时夏末,那和服樱色为底,菖蒲为纹,袖子翩翩摇曳,宽宽的腰带遮住少女的腰肢,在她背后留下一个妩媚的蝴蝶结。

祢豆子也就算了,连作为柱的鸣女都是看见了对方之后才意识到。

“因为找不到盘子,匆忙之下只好用锻刀人的手掌代替食盘了,招待不周真是抱歉。” 那女子抬起眼,眼脸处的两颗泪痣叫她平白填了几分娇柔。

——————「上弦之六」甘露寺蜜璃。

刻字是上弦之六?祢豆子和鸣女在一瞬间进入了战斗的状态。

新的上弦?祢豆子架好自己的日轮刀想道,上弦之六应该在花街就被干掉了才对,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出现了新的上弦?

——————「音之呼吸四之音·响斩无间」

电光火石之间,鸣女已经从琵琶中拔出了日轮刀。

这是祢豆子第一次看见鸣女使用呼吸法。

柱们的刀,的确都是经过了锻刀村匠人们的调整而为他们量身定制的,鸣女的刀没有刀鞘,因为那是一把琴中剑,剑隐于琴下。祢豆子不太懂音之呼吸,也不太懂琵琶,但是她知道那把琵琶应当是对姐姐来说相当重要的东西。

和专门用来欣赏的平家琵琶不同,鸣女的琵琶是作为雅乐管弦乐合奏所使用的乐琵琶,颈窄腹扁呈梨状。这其实是一把相当贵重的琵琶,上部颈的部分叫鹿颈,用唐木制作,龙虾尾用的是白檀,转手用花榈,而琴体的背板是用一整块紫檀制作而成的,属上品。

但是与琵琶的优雅相对,音之呼吸作为基础呼吸之一的雷之呼吸衍生出来的次级呼吸,却是同雷之呼吸一样,充满激情、如同闪电一般迅捷之人才能修炼的呼吸。

四之音的响斩无间作为群体斩击,是能够在一瞬间对前方大范围造成伤害的剑技。

“女孩子这么凶会没有男孩子喜欢的喔。” 只是衣服有些乱的甘露寺有些苦恼地歪了歪头,“本来还以为你是大和抚子那一类的女孩子呢。”

“我超级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的哦,”她双手托脸,露出了害羞的表情,开始自顾自的碎碎念,“秀美、谦让,不管怎么样脸上都是笑脸,这种孩子吃起来口感超级好….啊,真是惹人怜爱的女孩子,对吧?”

抚子。

最早是指「秋之七草」之一的长萼瞿麦,因其所属的石竹科植物通常会给人主观上形态娇小、淡雅柔美的感觉,当「抚子」被用作人名的时候便也带有了相应的气质。

于是大和抚子便成为了性格文静、温柔稳重并且具有高尚美德的女性的代称,也一度是日本宣扬父权社会意识形态遵守三从四德、相夫教子的传统日本女性的符号。

是一种在举止、想法、精神上皆求最大地讨好男性、令男性趋之若鹜的一种温柔的、服从的、细腻照顾伴侣身心且绝不造成伴侣麻烦的女性符号。

因此,音川鸣女其实发自内心地厌恶别人将自己称作大和抚子。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用刘海把自己的脸遮住一半呢?这样阴郁的发型可是没有人会喜欢的哦,开朗一点比较招人喜欢吧?”她的攻击很快,快到祢豆子只是觉得眼前唰地飘过一片叶子,鸣女的刘海就被削去了一截,她平日里将刘海留得很长,以至于完全遮住了左眼。随着刘海一起被削掉的,还有鸣女在泡温泉时也从未摘下的眼罩。

“——————!”

于是哪怕是祢豆子,也被鸣女眼罩下的情形吓了一大跳。

因为…因为鸣女姐姐的左眼那里并没有眼球。

那里只是空洞洞的憋下去一块,因为缺少眼球,眼窝无法维持正常的大小和形状,眼皮已经被缝合粘连在了一起,隐隐能看到后面有些血色的湿润的结膜囊。

“呀———————”樱发的上弦之鬼比祢豆子更加大惊小怪地尖叫起来,她的声音有些尖,比其更加刺耳的是她的话语,“毁容了啊你!”

真是奇怪啊,毁容了的人比旁观者要更冷静,容颜永驻的恶鬼比风餐露宿的杀鬼人更宝贵对方的脸蛋,“也太吓人了吧?我还以为是个大美女结果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残次品嘛!”

“你这样可怎么办啊?以后没有男孩子会要你吧?肯定没有人会喜欢你、嫁不出去了吧?”

“之后就肯定会孤独终老、死了也没有孩子为你养老送终,最后什么时候死在哪里尸体臭掉了都不知道!”

甘露寺在对鸣女出言讽刺的时候,鸣女在干什么呢?

鸣女在分析对方的血鬼术。

速度很快、看起来是通过操纵植物进行攻击的血鬼术。音呼以速度见长,有胜算…

————“无礼的家伙!!给我向鸣女小姐道歉!!!”

被出言侮辱的人毫不在意,与此毫不相关的人却先一步打抱不平。

“鸣女小姐才不是没有人喜欢的人!”和漂亮无害的脸蛋不同,祢豆子毫不留情地大声抨击反驳着对方,“我就很喜欢鸣女小姐!”

她一句一句列举出自己对鸣女小姐的喜欢,“鸣女小姐会很认真的倾听别人的话,遇到问题的时候会保持冷静,理智又可靠!”

“鸣女小姐会给出很真诚的建议,因为鸣女小姐,我才认识了小铁,变得更强了!”

“鸣女小姐的琵琶弹的超级好听,弹琴的手也超级好看!修长、纤细、又有力量,结了很多茧子,一看就是为了呼吸法和琴技付出了很多辛劳和努力的手!”

“鸣女小姐的眼睛也很好看,是紫藤花的颜色,弹琵琶的时候会露出超级温柔的眼神!我喜欢鸣女小姐弹琵琶时候闪闪发光的样子,也喜欢「喜欢弹琵琶」的鸣女小姐!”

是因为愤怒吗?还是因为与上一次相比真的有在成长呢?之前对上宇髓天元时候还会感到呼吸困难的女孩,如今再一次对上上弦的时候已经可以厉声维护自己身边的人了。

“有疤痕又怎么样啊?!还是会有很多人喜欢啊!”祢豆子指向自己的脸,那里曾经在花街被上弦的苦无整个贯穿,“我哥哥额头也有伤疤,我的脸上因为上次的任务仔细看的话也能看到淡淡的伤痕!”

“但那又怎么样啊?!在这里评头论足地关你什么事!”

“像你这种随便拿别人的伤疤开玩笑的家伙,才是最丑陋的!!”

「最丑陋的」。

对自己的精致的容颜引以为傲的女鬼生平第一次被冠以「丑陋」作为形容词。

「丑陋」,对于甘露寺来说是比所有粗鄙之语还要恶毒的词。

而像音川鸣女这样内向寡言的人,是不会因为几句赞美之言轻易对别人产生好感的。

像音川鸣女这样内向寡言的人,是…绝对不会因为几句…真诚的赞美之言轻易对别人产生好感的。

像音川鸣女这样内向寡言的人,是…绝对不会因为…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的…抗住上弦威压讲出的…几句…真诚的赞美之言轻易对别人产生好感的。

————音川鸣女耳朵红了。

耳朵红了的鸣女看着现在气道无语凝噎的上弦,深吸一口气,甚至品出了一丝无奈的味道,“我说,你说完了吧?”

“我可以开始打了吧。”

“那算什么啊、那种态度、那种态度!!”感到自己完全被无视的甘露寺对她指指点点,有些想反驳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样子,青绿色的眼睛里翻出点点泪花,“你、你根本就不懂吧?我告诉你,女人如果趁着自己年轻貌美早点结婚生子的话,就没有任何价值,三四十岁了那个男人会要你?特备还是像你这种破了相的,还不在家乖乖相夫教子的女人是没有未…”

“结了婚就一定会过一辈子?”鸣女冷冰冰地打断了她。

“生了孩子就一定会孝顺?”她继续冷笑。

祢豆子回头望向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姐姐,她对于甘露寺的话感到一股迷茫的愤怒,愤于对方对于物化女性的理所当然,怒于笨嘴笨脚的自己对于这种问题从未有过的思考。

但是音川鸣女不一样,音川鸣女是一位和祢豆子遇到过的所有同龄人都不一样的女性。

“本来就没有什么「适合结婚的年纪」。”

“也不必「趁着年轻就该结婚生子」。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假装笃定自信地活着,不需要为了完成某种「正确」而委屈自己的感受、牺牲掉左右摇摆的自我。”

“大家都只活一次,每个人的人生都很宝贵。所以即使我渺小,普通,有很多残缺,我的生命也无比珍贵。容不得他人对我的生命进行半点摄魂。所以我要乘兴而来,随性而为。我要活得尽兴。”

————年轻时候要自由,老了又开始求陪伴,好事不会都落一个人身上的。但因为自己孤老,渴望陪伴,就忘了自己前几十年怎么过的潇洒日子,倒也大可不必这样。

十五岁的祢豆子没有想过自己三十岁的生活,悬挂在日轮刀刃上的生命似乎只能看到今夜黎明前的未来。所以她本能地望向那个茕茕独立的姐姐,觉得那一刻的音川鸣女,非常的帅气。

“灶门,祢豆子小姐。”鸣女的日轮刀上闪耀着琥珀色的光泽,“请你和炭治郎离开这里,去保护村子里的人。”

自始至终,鸣女都是战场上最冷静的那一位,“上弦之六刚被斩杀,现在就又出来一个,大概率是从之前的下弦位置补上来的,虽然被刻字了,但强度也还是杂音的水平。”

“此外,从日落开始,以这个村子为中心的一千米以内就出现了过分频繁的蛇类爬行的声音。你们来了不止一个吧?村子里已经开始乱起来了。另一位是有群攻类血鬼术的上弦?听气场来看应当比你这个花瓶要厉害一些,对吧?”

被戳中心事的上弦气愤的挥舞着手臂,“少小看人了!我可是被那位大人恩赐了血液,一路努力到这个位置的!那位大人还夸————”

“比起之前斩杀过的下弦确实强上一些,但也没有到应付不了的地步。”完全无视了甘露寺的鸣女继续自顾自地分析,她平静地向祢豆子下令,“灶门祢豆子小姐,玉壶和憎珀天应当已经去找另一位上弦了,我命令你去和他们一起斩杀藏在村内的另一个上弦。”

————“这里,由我来斩杀。”

“是!我明白了!” 「柱」的气场从鸣女身上散发出来,打起精神的祢豆子回应了鸣女的决策,“请鸣女姐姐务必小心!我一定会尽快斩杀另一位上弦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就没有什么「适合结婚的年纪」。”

“也不必「趁着年轻就该结婚生子」。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假装笃定自信地活着,不需要为了完成某种「正确」而委屈自己的感受、牺牲掉左右摇摆的自我。”

“大家都只活一次,每个人的人生都很宝贵。所以即使我渺小,普通,有很多残缺,我的生命也无比珍贵。容不得他人对我的生命进行半点摄魂。所以我要乘兴而来,随性而为。我要活得尽兴。”

这段话最开始是在知X乎看见的,后来找到原处出自「推拿熊」的微博。是一段我很喜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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