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都是大越人？”周问月望着昴珈重复了一遍，“最近这种案子很频繁吗？”

“是，具体是什么人做的还不知道，你自己小心，不要总是在寒城街上晃荡。”昴珈拿出手边的刀，将刀鞘递给泥潭中的人，把他们一一拉上来。

周问月看着那些满身狼狈的男子，咳嗽了一声：“我把他们身上的簪子取下来……”

“我来吧。”昴珈侧头看了她一眼，“你在边上看着就行。”

在这种时候，他表现出了一种莫名的霸道，周问月退后两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昴珈走上前去。

“还有——”才过了一会，昴珈又抬起头问，“之前进皇城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你要我进皇城，目的是什么？”周问月挑了挑眉，“祭司台设在皇城圆顶宫，我这么大喇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其实吧，圆顶宫是她一定要去的，这是她任务里绕不开的地点，但是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被绕进了一个更大的圈子里。

“就是为了调查失踪这件事。”昴珈笑了笑，然后示意周问月转过身去。

周问月不明所以地转过去，于此同时，她的身后便响起了几声让人牙酸的“啪嚓！”

骨头折断的声音，很清脆，听得出来下手的人用了狠力。

男子的痛呼声在响起的瞬间便不知为什么转化成了闷哼，周问月闭了闭眼，决定她还是不要看的好。

嘶，听起来真疼。

这样的骨折声响了三回，昴珈的话音依旧平稳，用一种闲聊般的语气继续和周问月说：

“我知道比迦上师承诺要给你一块进出皇城的令牌，也许再具体一点，那种令牌是给祭司台侍者用的，而那一段时间，他们从城中招募了许多这样的侍者。”

听到他的话，周问月轻轻呼了一口气，淡淡道：“让我猜猜……这个队伍里的大越人最后都没再出现过？”

“是啊。”昴珈很爽快地说，“这就是我想让你去的理由。”

周问月扁扁嘴，心说这还真能让她猜中了……

如果这两件事不是巧合，那就说明这个祭司台私底下应该在谋划一些什么，但是这里的问题在于，她又不是来干间谍的，她要进皇城去，目的也很简单，只是为了在那里安一个东西。

课题组专门做的定位器。

一共三个，课题组事先预设的安装地点是寒城的地下建筑和傩难王的陵寝，至于第三个，目前周问月心里的位置是寒城人的那座禁塔。

因为考虑到磨损，周问月需要把这些东西尽量放在稳定一些的环境里，所以最开始课题组就排除了地上建筑，选择了埋在地底下的建筑，这里面很典型的就是祭祀的地宫和寒城王的陵墓。

这样就能保证周问月回去后信号不中断，甚至能产生一张大致的方位图，为后续挖掉寒城遗址上面的冰层做准备。

如果我去做了这个间谍……应该不会影响到后续的历史进程吧，毕竟她来这里只是为了记录。

嗯，只是为了记录。

“我可以拒绝么？”周问月歪了歪头。

“当然可以。”昴珈笑了笑。

周问月正打算开口，但昴珈突然从她身后靠了过来。

他的身形很高大，影子将周问月整个笼罩住了，周问月只感觉到一阵温暖的呼吸从耳边流过，但是昴珈随即说出来的话语却让她一时怔然。

他说：“可是，他现在在皇城里。”

他？？

谁？谁在皇城里？

周问月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阵才皱起了眉：“你是说……许岱？”

“是。”昴珈承认。

周问月深吸一口气，往前跨出两步，抖了抖身上因为刚才距离过近而起来的鸡皮疙瘩，转身面对着昴珈，语气中带着疑惑：“他在皇宫里，为什么我就要去？”

要是许岱真进皇宫了估计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办，她拳脚又不如人家还去插一脚这不是活脱脱找麻烦吗。

就算是要做采访她也得挑个风和日丽的黄道吉日才行……

“因为你看起来一直对他很上心啊，不是么？”昴珈的表情一点点玩味起来，“也对，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周问月忽略前半句，抓住重点反问。

“没什么。”昴珈突然又笑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了。”

“那我重新开一个价码吧。”他继续说，“你想要什么？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都可以给你。”

想要什么……

周问月抬起头来，看向昴珈：“可以先欠着么？”

“你答应了？”昴珈眼睛一亮。

“附加条件是，你得告诉我许岱怎么了。”周问月笑。

“好。”昴珈轻轻点头。

————

目送着来提人的几个卫兵远去，周问月低下头，去找刚才那个小女孩身上滑下来的香囊。

香囊没有滚多远，她也很容易就找到了，上面沾了一点泥巴，但还是不难看出精致的本色。

“不知道里面装有什么材料……就说路上捡到这个，觉得好闻，好奇里面放了什么。”周问月把香囊塞进怀里，决定把它拿给白婆婆看一眼。

紧接着她站起来，重新走进人群中，但是却再也找不到初来时那种轻松欢快的感受了。

一直到今天的祭典整个结束，周问月被送回白婆婆的住处，那种难以言喻的震惊感还是萦绕在周问月的心头。

她回到屋子里，拿出了纸张和铅笔。

“如果祭司台要让许岱物理意义上忘记过去，他们会用什么办法？”她喃喃道，一边用笔在纸上快速写下各种猜想，“根据已知的事实，赫曲灼必将死去，傩难接替他成为新王，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后来所有人都只记得“傩难”，而不知道“许岱”。

中间的线团很乱，如果她想知道的话，她必须要千里走单骑闯一回皇宫。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将面前的纸张撕下。

她的考察日记底下压着那张皇城的地图，还有那块骨牌，一切就像为她准备好了那样。

周问月摩挲了一下手上冰凉的金属手环，在现在，她还没有一点头绪。

“走一步看一步，就当……”

就当去见证历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