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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息北斗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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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一个机会,抛开所有束缚与捆绑,与一个相爱的人远走高飞。从此在天地尽头最不起眼的一隅,过最平平无奇的生活,逐渐舔舐愈合伤口。你愿意吗?

不得不承认,孟湘湘心里动摇了。

世子见她半天不讲话,握住她的手道:“阿姐别怕,若是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毕竟生活辛苦,阿姐也有家人,若是与光霖成婚,光霖不会忤逆阿姐的心意,你想与我分房睡,做个实实在在的姐弟,也是好的。”

孟湘湘被他的真诚苦到,说:“你不要这么说。”

“无论阿姐怎么选,都不会苦了阿姐。”

他目光灼灼,闪烁着期待,透过世子的期待,孟湘湘仿佛能看到郑子潇的期待。只不过郑子潇不会像他那样把欲望摆在脸上,而总是克己收好,装作从不期望任何事的样子。

这道题着实难做,孟湘湘做不出来。万千激动,大喜大悲来回交替折腾,一时胸口闷痛,她很难再发出声音。

良久,孟湘湘犹豫道:“我们远走高飞,那你呢?”

世子轻快笑起来,“我如果随随便便死了,那些想要以我为旗帜的大臣也不会轻易罢休,口诛笔伐下够圣上头大的,且如今民间沸沸扬扬,有太后之死、嘉安姨母远嫁在前,圣上为了个好名声也不愿让我死。他既然留我个世子名分,还要加封我为小穆王,我就不会有事。”

“可我若是轻易走了,你与侯府怎么办?”

“阿姐身子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外宣称病逝就是。”

说罢世子拍拍她的掌心,“这不仅仅是我的想法,也是小侯爷的想法。”

孟湘湘微怔,“阿渝?”

“阿姐为侯府付出的心血,小侯爷看在眼里,因夫人管制不便亲自诉说,他让我给你带个话。”

孟湘湘眨眨眼,不想当着世子面落泪。

世子浅笑道:“小侯爷说,希望阿姐以后脱离侯府,能过得自由自在,万事顺心。”

她终于没忍住,哽咽出声,“我怎么能把你们丢在这里?”

世子道:“阿姐,即使没有你,也会有别的世家女来牵制我,分散我父的一切,选择你只是得了个契机罢了。”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殿下一直待我极好,我不能让你在此受苦。”

窗外响起几声鸟鸣,像是即将迎来的自由之音。

世子仍是笑着,说:“阿姐,光霖努力过,子潇也努力过,我们所有人都努力过,但你也看到了,不是努力就可以有结果。光霖一生,已经被圣上架住,是死局。这些话不是为了打动阿姐,我也是这么劝子潇的。所以阿姐不必考虑这么多,只要告诉我,你是否心甘情愿放下清闲日子,与子潇远走高飞?”

孟湘湘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但世子问得紧迫,千万思绪下,她心里只有一个答案。

“我……心甘情愿的。”

“好,倾酒礼毕当晚子时,阿姐在一念亭,定当如愿以偿。”

世子松开孟湘湘,后退一步,对她躬身行礼,“光霖有幸与阿姐相识一场,以后天高路远,怕是再难相见,还望阿姐……珍重。”

他把头埋下,声音浮上哭腔,孟湘湘从他身上看到曾经那个爱哭爱闹的小胖子的身影。

以后怕是真的见不到了。

孟湘湘用手腕把泪抹去,相对行礼。

世子道:“阿姐,你和子潇,一定要好好的。”

“好,我们好好的。”

世子另寻了个小路离去,孟湘湘看满苑景致,想到再也看不见,便不由得多看几眼,从屋檐到花草,从书案到床铺,再到每一个洒扫的婢女,全都仔细想要记在脑海里。

她拉开抽屉,把本就剩的不多的一部分首饰打包好,塞给小璟作赏。小璟收得不明所以,但总归是欢喜更多,没有细问下去。

对阿沉却不能那么囫囵。

孟湘湘思前想后,月夜写了封离别书信,又把余下的珍贵首饰放进去,望她收了这些,在照料病母上也能好过些。

写完书信,她将这些拢到小包袱里,一路到阿沉房中。

阿沉并不在房内,孟湘湘只是将其放在她的抽屉中,刚想转身离开,恰好看到她抱着床旧被褥站在门口,眉头微蹙望着自己。

孟湘湘道:“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想起来晒的被褥没有收。”

“辛苦你了。”

阿沉仍是皱眉,走到橱柜前把被褥安放好。

孟湘湘强装精神道:“怎么愁眉苦脸的?”

阿沉别开脸,“奴婢只是觉得,世子殿下与小姐尚未成婚,只是定亲,这般见面不好。”

“总归十月初三要办婚事,这婚事仓促,见不见面也没那么讲究了。”

“奴婢就是替小姐委屈,这备婚如此狼狈,把小姐当什么?”

孟湘湘笑起来,勾了她鼻子一下,“瞎讲究,我都无所谓。”

老站着说话也不是事,孟湘湘拉起她的手,走到床榻前坐下。实际上孟湘湘步入阿沉卧房次数极少,仔细看她房里摆设,朴素简洁得惊人。

人的房间总会透出些人的性格,阿沉的房间却透不出她的性格,像是在这个时代最普通的一个人,看不出喜好,看不出生活经历。简洁过分,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你最近忙吗?”

阿沉垂眼,“婚仪由夫人操办,阿沉不忙的。”

孟湘湘微微点头,“你家里还好吗?”

“也就那样。”

“若还有缺的,一定全部告诉我,我能给你的都会给你。”

“阿沉没什么缺的。”

孟湘湘知道她总是不愿开口索要,但现在不给,以后她需要也没机会,就拔下头上的孔雀簪子递给她。

起初阿沉还有些不敢收,孟湘湘干脆一把塞到她手里。

没想到阿沉如临大敌,跪伏在孟湘湘脚前,“奴婢不敢再收。”

孟湘湘苦口婆心劝道:“这可是云岭的孔雀簪,全延洲估计就这一根,蓝莹莹的不衬我,你若是不爱戴,拿去卖钱就是。只是小心别被当铺人糊弄。”

阿沉颤声道:“小姐为什么一幅生离死别的模样?”

“大抵是因为要出嫁了。”

“小姐就算出嫁,阿沉也是要陪伴着去穆王府。”

孟湘湘只好道:“没有生离死别啊,我今日见到我未来的夫婿,觉得人生已经成了定数,但你还没嫁出去,人生还没被定死。我想你跟我没少被夫人责罚,你就当这是赔礼道歉了。”

或许这表现很异常,但孟湘湘明白,这是一定要做的事。

毕竟侯府的一草一木,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她见阿沉仍不愿收,干脆将簪子插在她头上,嗔怪道:“你不收我给小璟,小璟估摸着会喜欢的。”

“小姐……我……”

“别支支吾吾的。”

“我不配您的好。”

孟湘湘愣了下,没解出其中意思,只道是小丫头在伤春悲秋,笑笑离去了。

除了安顿好身边的婢女,孟湘湘别了阿沉,又专程去了祠堂。

牌位前的烛火还在跳跃,映衬墙上的《延成·赫南志》一片苍凉。

顺着烛光,孟湘湘跪在熟悉的白虎纹地砖上,膝盖已经熟悉这样硌痛的感觉,但她这次是诚心诚意跪拜的。

对着祖先牌位,孟湘湘恭敬叩拜,才肯起身。

谁知一转身,碰上了夫人。

夫人见到她,也是神色闪烁,“你肯出你的苑子了?”

孟湘湘移开眼,淡淡道:“婚期已定,孟湘湘拜谢夫人养育之恩。”

说完她对着夫人伏身,认真跪拜。

再起身的时候,竟看到夫人红了眼眶。

夫人还强装无事,忍着泪意道:“没什么恩情,我做了我该做的,你也要做你该做的。”

“是,夫人不让我唤您母亲,但湘湘心里总是记得的。若不是您相救,三年前我或许就死在跪行朱雀大街那日了……”

“别说了!”

孟湘湘闭上嘴,忽然有些体会到夫人的纠结。

她应当真的是个怕割舍分离的人,知道长女的婚事难以善终,怕自己伤情,才会对自己格外苛刻。这样的举动或许有些懦弱,看子女不幸福的痛却也不是人人都能忍受的。

不倾注感情,就不会痛苦,夫人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

说到底要怪这处处都被禁锢的时代,所有的情感梦想,都要化为泡沫。

孟湘湘吸吸鼻子,起身别了夫人。

或许她们真的没有母慈子孝的缘分,不过这世间缘聚缘是,本就是让人措手不及的。

时不时的,孟湘湘会望向远山,云雾朦胧间,桃山一片焦黑,是青翠里一大块黑黢黢。孟湘湘好像能隔着延北城闻到它的焦糊味,闻到长陵的暗疮。

心里说不上悲喜,情绪起起伏伏如潮水涌动。有时候,她甚至又觉得世子真的在唬她,那个叫郑子潇的人已经消散在浓烟烈火里了。

圣上回朝,百姓把美酒倒入河水中,倾酒相送。满城都是浓烈酒气,加上天气转凉,湿气又重,延北陷入水灵灵的状况,空气里是说不清的朦胧和暧昧,让人头昏脑胀,醉在这个暧昧里。

打更人路过院墙,孟湘湘推开屋门。

顺着一路细碎月光,她穿着最简单的素白色小衣长裙,带着个小包袱,走向一念亭。

上次诗会的竹帘一直没撤去,一念亭在夜色里像是牢笼,四壁森严,看不清里面的境况。

孟湘湘顿足在帘前,突然没办法鼓起勇气掀开帘子,怕里面空空如也,看不到那个破碎的人。

天气已经彻底转凉,冻得她鼻尖都是冰凉的,呼出的气化白,又一点点飘散。

孟湘湘颤抖伸出手,轻轻撩开竹帘。

他就站在帘后,背对自己,长身玉立,头上带着顶乌纱帽,风吹进亭里,系带随风飘舞着。

郑子潇抬起一只手,捻着帽檐转过身,孟湘湘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许久不见,他脸色并不好,带着浓重病气,在月色下人单薄如纸,只有那双好看的狐狸眼,还是炯炯有神。

他有些错愕,但总是温柔的,孟湘湘也哽住,说不出半个字。

半晌,他躬身行礼,“问湘湘安好。”

孟湘湘破涕为笑,回他一个礼,“郑公子安好。”

“之前……是我失约,我想再问一次,湘湘可愿与我一同远走天涯?”

“你是失约,但我原谅你了。”

孟湘湘闭上眼,任泪水横流,一头撞进他怀里。雪松的香气立刻裹挟到浑身每一处,她藏在他宽阔的臂膀里,觉得之前受的所有委屈都释然了。

“湘湘,对不起。”

郑子潇轻声叹道。

他曲起食指,把孟湘湘脸上的泪一点点擦掉。

孟湘湘摇摇头,笑起来,拾起他的手,把脸贴在他的掌心,“我愿意的,我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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