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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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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鸣行疯了。

是的,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最初,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得到言不浔一句回应,可言不浔没理他。

这激起了他的怒火,他频繁地给言不浔发短信,有时破口大骂,有时又缓和语气,原原本本地剖白自己的想法。他总觉得,言不浔不理他,可能是出于H国那场误会。

结果,一番努力下来,言不浔仍旧选择无视他。

他急忙调整策略,多方打听言不浔的新公寓,跑去堵门。谁知刚进小区,就被言家的保镖发现,拖到无人后巷狠狠揍了一顿。

贺鸣行不明白,只不过一个答案,言不浔为什么不愿告诉他?

越不明白,就越爱琢磨,他翻看言不浔从前的书信和礼物,又买下所有词曲作者署名月影的专辑。他认真研习,琢条理解,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真实的言不浔,渐渐与初中开学典礼致词的言盏月重合起来。

日复一日,记忆变得模糊,他又产生新的想法。或许,当年上台致词的并不是言盏月,而是言不浔。

念头萌芽,事情就变得不可收拾,他白天琢磨言不浔,夜里就梦到他。直到说出言不浔的名字,心脏像是受到刺激,猛地一阵紧缩。

紧随而来的,是如释重负的轻快感。

贺鸣行定定看着面无表情的贺向东,心跳剧烈地如同擂鼓。

贺向东:“……”

面无表情不是因为淡定,而是太过震惊,实在不知该在脸上摆出何种表情。

狠狠缓了一阵,贺向东忽然抡起拳头,大怒朝儿子脑袋砸去。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疯了不成!你老实说,是不是那个娘娘腔勾引你?”

贺鸣行被揍得嗷嗷叫,抱着脑袋四处逃窜:“不是,没有!爸,别打了,你就我一个儿子,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贺向东身宽体胖,追着他跑了一阵就吃不消了,停下来喘气:“你还知道我就你一个儿子!干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是要咱们贺家绝后啊!”

“我没有!”贺鸣行抿抿嘴,戾气逐渐收敛,捂着被揍红的脑门儿道,“你是没看见姜予眠有多败家,在H国的时候,她一日三餐要吃招牌菜,隔三差五刷卡买奢侈品。这就罢了,她手伸进公司,擅自给员工涨薪,以此来收买人心,现在公司人人把她当老板娘,什么决策都先问她,我这个总经理,就是摆设!”

“你当我不知道这些?”严格来说,贺向东才是公司董事长,他不管具体事务,但耳目众多,姜予眠这些动作瞒不过他。他拍拍儿子,“等她进门,她就是名正言顺的老板娘,只要能扭亏为盈,谁当家又有何妨。”

“问题是,扭亏为盈了吗?”贺鸣行再也不想忍了,发出灵魂拷问,“你手里这些负债,难道是我搞出来的吗?!”

贺向东:“……”

贺向东沉默了。

“等结婚后就好了。”这话说出来,贺向东自己都有些没底,但还是安慰儿子,“相信林大师,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不会害你。”

狗屁专家!

贺鸣行的火气一下子又窜了起来:“他都给姜予眠批命了,怎么不给言不浔批?他们是双胞胎,出生时辰一模一样,命格应该也一样吧?我不管,反正国家废止了流氓罪,我就要和言不浔联姻!”

“你!”贺向东忍了又忍,没忍住,跳起来再次朝他抡起拳头,“言不浔言不浔!你是被言不浔传染了吗!这事没得商量,你敢多说一个字,我打爆你的猪头!”

贺鸣行就知道,在他爸心里,林大师说的话才是圣旨,可姜予眠身份未明,他真的不想稀里糊涂和她结婚!

他宁可找言不浔这样的娘娘腔,到国外登记,等还完欠款,就各自安好,两不相欠。只要瞒住国内亲友,这就是一桩一石二鸟的买卖。

偏偏贺向东是个老古板,不知变通!

接连挨了好几下揍,他憋屈又恼火,一把抢过贺向东的小玻璃瓶,拔腿就跑。

“爸,你别管了,这事儿我自有主张。”

“混账东西,你给老子站住!”贺向东连忙去追,结果刚跑过拐角,贺鸣行就没影了。

不时有熟人过来和他说话,他只得放弃儿子,专心应付客人。

冬日天黑得早,大家陆续前往宴会厅。距离开席还有一会,大家端着饮料,热络地和熟人聊天。

消息灵通的早就知道这场宴会的真正目的,人们自发地围在姜予眠身边,讨好地说着吉祥话。

“长乐饭庄”的一场风波好似并没发生过,当然,也有些人为哄姜予眠开心,替她鸣不平。

“你们家也太重男轻女了,闹出这么大动静,换别家早就报警了,你弟弟竟一点事都没有。”

姜予眠幽怨地叹口气:“没办法,谁让他是男的。”

不少人感同深受,纷纷叹气:“你也别太放在心上,鸣行总是向着你的。”

说起贺鸣行,那话题可就多了,小姐妹们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笑声传到角落里,宋焱揭下言不浔耳垂的纱布,粗声粗气地哼道:“她们可真好意思说!闹事的明明是陈丽娟和姜予眠,结果你都伤成这样了,她俩屁事没有!”

“已经有进步了。”纱布剥离耳垂的那刻,有点疼,言不浔侧头轻轻嘶了声,“至少姜浩海给了个好脸。”

“‘耳朵还在流血,真娇气。’”宋焱学姜浩海说话,麻利地从包里翻出碘伏清洗伤口,“那算什么好脸?他不知道你流血止不住这毛病?随随便便把你交给护士,说的那些都是什么屁话!人家护士负责急救,你这种小伤,就给了一瓶双氧水了事——你看,这会了,血还在流,幸亏我早有准备。”

“是呢,幸亏有你。”言不浔轻笑,感觉到血顺着脖颈淌了下来,胡乱伸手抹了把。

“别动!”宋焱按住他,笨拙又快速地止血上药,心里仍旧气得不行,埋怨道,“你也是,留下来干嘛,看他们花好月圆阖家欢乐吗!别忘了你是受害者,平白受什么委屈。”

“那就这么放过他们?”言不浔冲他眨眼睛。

宋焱领会深意,连忙一屁股坐下来,差点没把言不浔挤下条凳:“你有办法了?快说,什么办法。”

言不浔勾勾手指,等他将耳朵伸过来,突然大喊一声:“不告诉你!”

“嗷!”宋焱捂着耳朵跳脚,“不就那点事儿吗!找几个记者把刚才的事散布出去,败坏他们的名声。哼,我还是了解你的,你心软,就只有这点本事。”

言不浔不置可否,他确实有这个打算,但不仅限于此。

林大师在他这儿领着高额薪水,如果只是搅起一场可大可小的风波,那就太没用了。

他指指耳朵:“少废话,快干活!”

宋焱撇撇嘴,见他的血终于止住了,重新包好纱布。

贺向东敲敲桌子,请宾客入席。一共四十八桌,大家各自寻找舒适区落座。

主桌自然是自家人的,贺向东在主位,左手边就是姜浩海,右边是贺鸣行。

陈丽娟身为老夫人,当仁不让该坐姜浩海身边,她提着裙角款款落座,谁知姜浩海突然伸手在椅子前挡了一下。

“浔浔,过来,坐在爸爸身边。”

陈丽娟:“……”

她屁股正撅在半空中,一下子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但姜浩海好声好气地和她说:“妈,座位不够,你往旁边挪一挪。”

听起来很合理,可事情不是这么算的。陈丽娟当场就想发作,姜浩海又一次拦住她:“快点,大家都饿了,别扫了贺总的兴。”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她丢不起这个人,只得强忍下来朝旁边挪。

言不浔拉着宋焱一块过来,没说赶人,直接让服务员多加了两张椅子。圆桌立刻变得拥挤,陈丽娟的脸色愈发难看。

姜浩海却是心情很好,拉着言不浔给他介绍几个不认识的贺家亲戚。

几番寒暄后,宴席正式开始。

贺向东用汤匙敲敲酒杯,笑眯眯起身致词:“诸位,很高兴大家能来参加我贺某人四十八岁的生日宴。今天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那就是犬子和姜小姐的婚事……”

祝词是早就准备好的,宾客也都知道,他话音落地,所有人默契地鼓掌,他礼节性地谦让几句,便让贺鸣行和姜予眠这对准夫妇向大家敬酒。

温情的音乐奏响,贺鸣行一脸麻木地牵着姜予眠的手走流程。

首先该敬的当然是主桌,贺向东和姜浩海乐呵呵受了他们的礼。

不管外人怎么想,婚期定下后,两家就是名正言顺的亲家,贺向东缺钱,姜浩海要扩大经营范围,属于皆大欢喜。

敬完父母,就该敬陈丽娟,可是紧挨着姜浩海的是言不浔,这就尴尬了。

贺鸣行有些踟蹰,拿不定主意,姜浩海替他做主,把言不浔的酒杯推了过来。

“新时代没那么多规矩,你们是老同学,先喝一个。”

瞬间,贺鸣行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局促地为言不浔倒酒,死死盯着他宁静的侧颜,心中念头如惊涛骇浪般翻涌,不断冲击着失控的大脑。

言不浔垂眸看着酒杯,仍旧没给他个好脸。

他咬紧牙关,感觉胸腔忽然滋养出了一些恶意。

“浔浔,”他嗓音沙哑,透着兴奋的颤栗,“自H国回来后,我们就再没见过。终于又碰面了,我敬你。”

他面带微笑,向言不浔举起酒杯。

与此同时,一直关注着他的贺向东眼皮陡然一跳,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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