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任务更新。

—杀死哀叹魔女。

世界频道里面哀嚎遍野。

—不要啊，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虽然只出现了短短一面，但我已经爱上她了！

—没有哀叹魔女，我会死掉！（物理意义）

—狂粉の激动发言。

—我现在不上游戏根本没法睡觉。

—哦哦，是成瘾性那批粉丝是吧。

—不，不是……你们根本不懂。我从来没有如此幸福过。

—绝望被收走了。

—比用安慰剂还要平静。

—我感觉自己被爱着。

山洞里。

冰面如同舞台。

无数攻略者对准boss拔剑。

**

薇斯珀比较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成为反派。

大概是在六年级的一天晚上，被人追杀到王城的贫困窟。这群人用了追踪的法术，是刺客协会的杀手，一路紧咬着她不放。

薇斯珀在城里跑来跑去，还是没有办法摆脱他们的追踪。

在贫民窟木头搭起来的房顶。

薇斯珀在月色下询问这些人：“你们想做什么。”

杀手站在不同的方位，将她完全包裹起来，一点逃生的机会都不留下。

每个人都戴着黑色面具。

锁在密不透风的黑色武具里面。

刺客首领说：“呵。你难道不知道原因吗。”

“夏德温？”

“当然。”

“你们可以直接去找他。”

刺客首领冷笑：“果然是和夏德温为伍的人。彼此之间毫无信义。”

薇斯珀一直感觉自己会成为反派。不过听到此刻首领这么说，有一种恰如其分的感觉。神经质、会对自己做实验，也会引诱其他人堕/落的法师，会在阴暗的角落里面诅咒亚当，每天都被嫉妒心充斥着心里冒出毒汁的夏德温，还有她这个前救世主的妹妹，在对方低谷的时候毅然决然抛弃了哥哥。

“我喜欢你们这样说。”

她伸出手。

淡淡的月光落在皮肤上，如同一段冷色的雪。

刺客们已经听说过薇斯珀天才法师的称号，但是薇斯珀此刻已经被他们近身。毫无挣脱余地。

刺客绷紧精神，以最精妙的刺杀手段冲向薇斯珀，黑色的身影快到在空气里面消失，如同一抹淡灰色的影子。

不过，再快的刺客。也是活在空气中。

未等这些人反应过来，从指尖到眉梢，他们身上结出连片的薄冰，随着口腔吐出最后一口寒气，刺客如同冰坨子，砰的砸碎屋顶落在了地面上。

薇斯珀被风举托着飘下来。

月光如水般澄澈。

屋内也像是铺了一层空明的水。少女如月神降临。

刺客首领艰难挪动自己冻僵的舌头：“果然——”

果然是救世主的妹妹——

他大概想说出这句话。

躺在地上的刺客首领艰难睁开眼，眼前是脏污的木制地板，地板上，一双黑色靴子站在他面前，靴子被保养的很好，鞋面露出圆亮的光点，系着绑带的长靴包裹着修长的小腿，再往上，是在法师周围温顺旋绕着的元素，不羁的风元素，凌冽的冰元素如同忠实的臣子拥簇着自己的君王。

法师美丽柔和面孔微微垂下，拥有神明雕像那样的慈悲和淡漠。

她竖起食指。

“嘘。”

轻声。

她是如雪落下一般簌簌声，不同于大日般光芒万丈的亚当。

“你应该记住我的名字。”

这些人是亚当的狂热粉，亚当前些日子已经被封为公爵，正在和夏德温争夺选帝侯的位置，成为选帝侯，就会是下一任皇帝。

城里面对两人的褒贬不一，大部分还是觉得，皇帝就应该有皇帝样的人来到比较好。比如亚当，大陆的救世主，南征北战，从无败仗。

也有人说夏德温出身贵族，标准的贵族精英，拥有丰富的学识和卓越的眼见。两方支持者打的不可开交。

每天薇斯珀都能看见夏德温在城堡里画圈圈诅咒亚当的模样。

夏德温要求薇斯珀一起诅咒亚当。

被薇斯珀困扰地拒绝了。

“你不恨他吗。”夏德温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蛋几乎贴到薇斯珀脸上，过近的距离向夏德温那张堪称华美的面孔，像一张凸起的鱼脸。

薇斯珀抵着夏德温胸膛。

困扰地说：“你冷静一点吧。”

“你不恨他！”夏德温在屋子里发疯，跳到沙发上捶打抱枕，“你不恨他，你就是恨我。”他发出呜呜的哭泣声，身体弓起像一只虾。

“……你不要这样。”

薇斯珀拎着夏德温后领，像是捏一只狂犬把他拎起来，夏德温的眼睛从黑色波浪的长发缝隙里露出来，眼角红红的，里面充满红血丝。

……简直是用生命嫉妒亚当的模样。

薇斯珀摸了摸夏德温的后背，她轻轻拍打，“深呼吸。”“对。”“吸气。”“呼气。”

她半蹲在夏德温身前，“现在好多了吗。”

“……”过了一会儿，夏德温才点头。从黑色零散的发丝中，薇斯珀的面孔模模糊糊，像是隔着一层轻纱，显得梦幻。眼睑微阖，静谧如碧湖。

“好多了。”

一只手落在他肩膀上。“就像这样，以后再崩溃的时候，就深呼吸，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声音也很平静，没有担忧，也没有爱意，四平八稳。

“你很有经验。”夏德温说。

“嗯。”薇斯珀站起身，她绕着茶几走出去，“我以前是僧侣。”

“僧侣——”夏德温忍不住笑出声。

僧侣简直是最跟他格格不入的东西。贵族几乎没有人当僧侣，当僧侣的，都是那种出身贫贱，又想着拯救世界的无知贫民。

尤其是那种遭遇到重大挫折的。

“还好你现在不是。”夏德温翘着腿，“僧侣简直是脑子有病。”

僧侣在贵族世界里面就是脑子有病的代言词。

如果出现瘟/疫，僧侣是那种会把所有病源引到身上，然后自己跳进火炉里面的白痴。

是饥饿的时候会把自己变得特别肥沃，然后埋进土里滋长万物的神经。

是会爬到树上帮小孩摘风筝，然后被小孩那对流/氓父母追着索赔，一路连滚带爬跑的连鞋子都掉了的蠢蛋。

是两国交战，僧侣站在战场中间询问，“有没有不用你们打仗，只要死我一个人的办法。”

僧侣……僧侣简直就是……

夏德温突兀停住笑容，他看向薇斯珀。

笃定地说。

“你根本没法怨恨。是吧。”

薇斯珀侧头，她笑道：“是的，我被教的很好，我没法怨恨。”

**

在巨大冰洞里面。

谢忱每次挥剑都会砸下不少冰霜，哀叹魔女催生了许多冰晶巨人，又刮起冰愣形成冰雪暴，——但这对于一个天灾而言，还是太弱了。

在他大剑几乎要触碰到哀叹魔女的瞬间，谢忱收了回去，他伸手握住了魔女的手腕。

好冷。

血管几乎要冻结。

这种冰冷深入骨髓，冻得他神经一跳一跳。

A+的精神力枷锁微微跳动了一下。

谢忱深吸一口气，“薇斯珀——”

魔女抬眸，挥手间击退了谢忱，她猛然后退，双手一挥无数冰柱自地面升起，如同森罗地狱。地面无立锥之地，谢忱快速躲闪，魔女漂浮在半空中。

世界频道：

—小心哦，魔女飘到空中的时候会释放音波攻击。

以哀叹魔女为中心。

无形的声波一层层震荡。

谢忱被击飞到冰壁上，冰层击穿，又后退数十米。

魔女落下。

谢忱捂着自己的心口。

他的心脏被震得非常难受。

眼前似乎出现无数的光点，耳边隐隐复现幻听。

……好像是花，大片的花原，漫山遍野都是野花。花原里面，一个小女孩正弯腰在草丛里面摘花。

她把花送给了在病榻上的母亲。

母亲撑着身体坐起来，将带着病容的面孔贴在女孩脸上，“薇斯珀怎么不和哥哥一起玩。”

女孩踮脚，贴在母亲身边说，“……哥哥不喜欢我。”她揉着自己的衣角，“哥哥有自己的朋友。”

母亲笑了。

“哥哥怎么会不喜欢你，他只是觉得自己是个大孩子了，他在闹别扭。”

过了一会儿，小男孩跑进来，对着女孩说：“跟屁虫，又和妈妈告状！”

母亲挥手作势要教训哥哥，哥哥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女孩躲在母亲身后捂着嘴笑。

谢忱爬起来，幻象消退了。

他晃了晃脑袋，扶着大剑走出去。

魔女站在场中，透明的冰面像是舞台一样倒映着她纤细的身影。她伸手，空中浮现冰刃，瞬间旋转成行星带的模样，朝着谢忱飞奔而去，谢忱借力起跳，冰带似乎有活性，追在谢忱身后。

他一个不察。

被冰刃钉死在冰壁上。

魔女走近。

寒意袭来，谢忱身上的皮肤冻裂。

这双冰凉的手抚摸上谢忱面孔，耳边传来魔女的声音，如同一面平静的湖泊，无爱无憎。

“睡吧……”

冰雪覆盖了谢忱的面孔。

他眼前又出现杂乱的光点。

女孩躲在城墙的狭缝里面，外面迷心魔正在肆虐，她偷偷从夹缝里探出头，外面，长高了一点的哥哥正在和怪物濒死作战，他抵着怪物的利爪。

“你别想……你别想伤害我妹妹……”

“做梦去吧！”

哥哥一剑挥断了怪物的爪子，颓然倒在地上，女孩哭着跑出去把哥哥拖进来，狭缝很小，哥哥的双/腿露在外面。

“薇斯珀……不要出去。”

哥哥挣扎着起身，用身体挡住夹缝。

他把女孩护在身下，脸上笑着，金色眼睛好像在滴血，“我不会让你受伤。”

外面怪物嘶吼，咬断了哥哥的双/腿，随着一声闷哼，哥哥脸色骤然苍白，彻底倒了下去。

女孩哭得缓不过来，她不停的呼吸，用年幼的身体撑住哥哥，泪水顺着哥哥的衣服落下去，“我会保护你。我一定会保护你。”

巨大的白光从女孩身上发出，彻底包围了男孩。

男孩睁开眼，泪水和血水让他脸上斑驳不堪，他咧开嘴笑道：“薇斯珀！”

无数光点仿佛被风吹拂着。

时光流转。

茂密的森林仿佛海洋，在风的吹拂下弯下树梢。

路边放着小小的神龛，旁边摆放着贡品。

薇斯珀坐在亚当的肩膀上。

“在其他人心里哥哥是救世主，会战无不胜，但是在我心里，哥哥永远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