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军校里的另一处。
军校食堂后的小花园里。
帝都处在帝国星球纬度比较高的地方，所以即使进入了五月，天气也没有一下子变得特别温暖起来。
军校里的迎春花却开的很旺盛，美丽的小花伸展着瓣叶，衬得横平竖直的墙壁与栏杆都有了一份与众不同的生机，这里是军校著名的拍照圣地，有很多爱好摄影的同学经常会跑到这个花园里来拍拍照。
“唉。”
迎春花旁，有人却坐在木椅上沉思。
这人正是李四海。
离他距离不到四五米的地方，站着两个穿军装的人，正牢牢地看着他。
李四海显得很烦躁。跟在实验室的时候干净规整的样子不一样，他如今头发凌乱，衣服褶皱，正将手指插进头发里，眼神飘到地面上。
在远处监视他的两个保密部成员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能尽职尽责地监视他。
不一会儿，李四海放下手来，掏出根烟。
他摸出打火机点燃，然后凑到嘴边，默默地吐出一圈烟圈。
吸着吸着，他的视线里出现一抹紫色。
李四海抬眼一看，穿着淡紫色连衣裙的林珺如走到他身旁，坐了下来。
林珺如语气温和地问他：“听说你今天上午也被拉过去审问了？”
李四海看了林珺如一眼，把手里的烟头摁灭了。
“对，你也是吧，少校都问了你些什么？”
林珺如想了想，“就问了一些关于昨天做了什么事的问题，我如实说了，然后少校就放我走了。”
“是吗，”李四海把烟头扔在脚下踩灭了，笑了一声，“那你昨天做了什么？”
“我昨天什么也没做，就看见你在E楼后座边烧纸边哭。”
李四海一愣，烟头从手指缝里掉到了地上，“你……昨天看见我哭了？”
林珺如点头。
李四海又踩了一把地上的烟头，然后捂住脸，一副没脸见人了的样子。
林珺如失笑，拍了拍李四海的肩膀：“没关系的，哭有什么丢人的呀？哈哈哈，别害臊。”
李四海：“……”
更丢人了。
相对无言半分钟后。
李四海忽然抬起头，看着林珺如。
“所以，你是那个删除数据的人吗？”
听了这话，没有一丝犹豫，林珺如摇了摇头。
“我没有对数据动过手脚。你也是吧？”
李四海笑了笑。
“我当然是，但是说实话，这除了我就是你，所以我有点不信你。话说回来，你比起小时候真是变了太多了，我怎么记得你小时候挺活泼，还能上树掏鸟蛋的那种，结果现在变得这么稳重。”
林珺如沉默了一会儿。
“我小时候会上树掏鸟蛋吗？ “
“对啊，爬得可快了，我都追不上。“
李四海感慨道，”说来也是缘分，我们两个都是甘溪孤儿院出来的，一别二十年居然能在军部遇见，也是命好。我记得小时候，你是我们几个里最调皮的，打狗，掏鸟蛋，抓小鱼，结果现在却是这样，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林珺如张了张嘴，看起来是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
在李四海没看见的地方，林珺如眼里闪了点细碎泪光，在日光的映衬下，微微一晃就消失了，好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
另一边。
“你倒是敢猜。”
慕归看着萧云沿，道：“如果林珺如和李四海都没有嫌疑的话，也可以，你给我举个第三人出来。”
萧云沿想了一会儿。
“路大组长昨天下午也出现在E楼后座过，他真的没有嫌疑吗？”
慕归一向严谨，但这次出乎萧云沿意料，慕归竟然摇了摇头，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他没有嫌疑。”
“……”萧云沿一时无言。
路祈泽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果只有保密员说他没有嫌疑，还有可能是个人因素，但是就连慕归都这么说，那就不是巧合了。
慕归道：“你似乎对这个事很上心？”
“我……”
萧云沿挠了挠头，“谈不上上心吧，只是这事太蹊跷了，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让我很想知道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慕归忽然站定。
“有时候真相不一定重要，甚至有时候，事情都没有真相。”
萧云沿想也不想就反驳了这句话：“这是不可能的，任何事物都有其原理在背后，怎么会没有真相呢？”
“……”
慕归忽然道：“宿舍到了，你回吧。”
萧云沿回过神来，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他们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往左是宿舍，往右再走一段距离是实验楼。
萧云沿点点头，“行，你们的人在宿舍的哪块儿？我给他们送午饭去。”
慕归却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萧云沿手里拎着的食盒袋子接了过来。
“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去宿舍送饭，我的意思是你回宿舍休息。”
萧云沿摆手道：“没事，反正我也要去实验楼，我顺道帮你把饭拎上吧。”
慕归闻言拧眉：“你要去实验楼？但是829项目组今天暂停，你去实验楼干什么？”
“我去帮你们。”
萧云沿笑道，然后把上午去帮忙的事也说出来了。
萧云沿本以为慕归听了这话会让他继续去实验楼帮忙，谁知慕归听了，皱眉对他道：“这件事情，你不要再参与了。”
萧云沿没想到事情是这个走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慕归像是看出了萧云沿的小心思，又补充了一句：“也别想着偷偷来，我会告诉保密部和网安的人，让他们注意点，不让你参与这件事情。”
萧云沿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对于送上门来的帮忙，慕归真的不仅不要，而且还杜绝任何一丝他可能参与的可能性：“为什么？！“
“背后的原因很复杂，我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而且如果是其他事情，我都可以让你参加，只要你想。但是这件事，不行！”
慕归沉默了一会儿，又语气坚定地道：“而且也别担心，不出三天，这事就会有定论，829项目还会重启，一切又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
慕归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云沿紧盯着慕归，慕归看起来似乎丝毫不担心这件事，也不关心到底是谁泄露或者删除数据。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明明是一件很大的事，保密项目数据出了一点点差错都要责问甚广，更何况是像这样整个被外泄和删除，按理来说慕归应该会火急火燎，急上眉梢了才对，但慕归现在却丝毫不显慌张。
而且过个三天就会有定论。
慕归为什么这么肯定，三天之内一定会有定论？
就在这时，慕归腕上响起滴零零的声音。
慕归把手腕凑到耳边。
“发现了新的进展？……两组代码……泄露优先，删除其次……好，我马上回去。”
萧云沿听着光脑里传来的时断时续的声音，以及慕归时不时的回复声，心里想，这是调查有新进展了吗？
慕归挂了电话，对萧云沿嘱咐道：“回宿舍吧。“
然后就转身要走，身形有几分急迫，似乎要赶去实验楼。
“唉，等等！”
萧云沿见慕归要走，上前一步抓住慕归的制服袖子，“不跟我说个清楚吗？”
慕归脚步顿住，转过身来：“说什么清楚？”
心中的疑惑再也压抑不住，萧云沿脱口而出：“慕归，你真的觉得我是董飞青吗？你是不是认出……呜呜呜%￥%赶兽莫%……#%？！”
萧云沿话还没说完，慕归就反身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
萧云沿的眼里透露着大大的疑惑。
“你别说了，现在就走！”
慕归眉心皱起，不易察觉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道路旁的大树，树后面似乎有一片衣角闪过。
“唔唔唔？”
萧云沿懵了，被慕归一直带着往前走。
他们站的位置左边没两步路就是员工宿舍，到了员工宿舍门口，萧云沿就被慕归塞了进去。
萧云沿很生气。
他不停地抓着慕归的衣袖，想挣脱开慕归的桎梏，慕归力气是真的大，只能说在军部那些年训练没白练，萧云沿平时很为这一点骄傲，但是现在，慕归这是在干什么！
“等等，慕归！！“
被塞进员工宿舍后，眼看着慕归要走，萧云沿来不及先拿出卡刷开门，只好隔着一道公寓门对慕归大喊：“你不让我去，你好歹跟我解释个原因，我又不是多嘴的人，你跟我说一两句你能死，能死？！”
“能死。”
慕归抛下这句话就走了，脚下生风一下子就走远了，说实话，就算萧云沿现在追出去，估计也追不上了。
“……”
至于吗！还拎着一大堆饭盒呢，至于溜的这么快吗！！！
萧云沿迅速拿出身份卡刷开宿舍门，但是已经晚了，慕归影儿都不见了。
萧云沿站在宿舍门口，孤零零地，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员工宿舍门口坐着的守门的大爷目睹了全程，乐呵呵地对萧云沿道：“小情侣吵架了？”
萧云沿却没听见大爷说话。他想着刚才慕归接到的那个电话，还有那句“泄露优先，删除其次”……
萧云沿摇摇头，自言自语：“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大爷听了，有点纳闷：“很严重吗？那赶紧去聊聊吧，别犟着了。”
萧云沿继续自言自语：“不行，还是得去看看。”
而后踏出了宿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