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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斯人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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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累又脏的闫楚禛一踏入门就被凌挽馥扔进去木桶,水雾萦绕,皂角干爽的味道驱逐身上的腥臭味。闫楚禛轻呼一口气,舒服地沉入热水之中,闭上了双眼。在外间等了好久都不见人出来的凌挽馥推门进去时,看到人已经沉沉睡去,叫都叫不醒。没办法之下,凌挽馥只能让阿竖进来帮着把人扛回去房里。半夜醒来时,衣服已经换上了就寝时的里衣,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周围是熟悉的淡淡香气,落眼之处是趴在床边的女子,长发柔顺地散落,搭在圆润的肩膀上。许是手臂长时间压着不舒服,凌挽馥换了一个睡姿继续睡。

躺回床上不就可以睡得舒服了吗,怕是觉得动作太大,吵醒他吧。闫楚禛疼爱地揉了揉她的长发,弯腰将人轻轻带入怀里,重新躺回了床上。契合的角度,贴近灵魂深处的依靠,紧密相依。

这一觉睡得比他前往九空山拯救太子妃回来时还要长,醒来后已经不知是多少天后的白日。习惯性地寻找身边空余位置的主人,刚越过屏风,便看见她端着热腾腾的肉粥走了过来,看来,他是被饿醒了。

“睡醒了?起来喝点粥。你现在的身体还是清淡进食为上,等过两天,就可以会恢复日常。”

妻子的命令,不得不从。闫楚禛听话地洗漱完毕,便接过勺子认真地喝了起来。最普通不过的鸡丝肉粥,配上一碟咸菜。闫楚禛一勺一勺地品味着,看着妻子在身边从容自如地安排着府上的事情。人间的气息,活着真好。

惬意的时光总是短暂而奢侈,稍作休整,他不得不又换回朝服,回到那杀人不见血的朝堂。那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闫大人去处理,不情愿地被凌挽馥送至大门,看了一眼旁边的围墙,深浅不一的墙体颜色,新修的痕迹。

“是靓霓?”

凌挽馥点了点头,他果然还是留意到了。那日闫靓霓硬闯闫府,发誓要找到闫老太太等人,抓到人质回去。人找不到,闫府的护卫奋力保护,闫靓霓见目标无法实现,便怒气上来,横生一计,让人在闫府外围放起了火,想借此威胁逼迫凌挽馥顺从。火最终是扑灭,没有酿成大祸,却烧毁了一段围墙。凌挽馥不想闫楚禛看到,在他睡下之时连夜让人修缮墙体。然新补的墙灰颜色终究还是和原有的有所差异。墙体如此,人心更是如此。因所求选择不同的道,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哪怕身体里流淌着依旧是相同的血脉,挥刀之下,杀红的眼睛早已无法看到昔日的情谊。

“她现在在哪里?”英国公府是这次逼宫的主谋,长公子等一干人等参与人员已经被扣押,国公府也被包围。身为兄长,他还是心存侥幸,希望闫靓霓突然醒悟。

“回了英国公府,她自愿的。”还有闫靓霓的话,凌挽馥就并不打算告诉闫楚禛。闫靓霓不听劝告执意要带着人回去,临走前,她说,这个家让她感到厌恶,恶心,她要追随着长公子,宁愿进牢狱也不愿意留在闫府。她说,身为闫府的女儿,她感到伤心可耻。充满怨恨之意的言语,会如同刀剑一般,在人心上不断拉扯出永不愈合的伤口。已经是满身伤口的他实在不适宜再徒增伤悲。

凌挽馥没有细说,闫楚禛都可以猜测出闫靓霓肯定会说出的话会有多难听。闫楚禛点了点头,他知道了,说道:“我约莫要忙上好一段时间,还得继续辛苦你。至于二叔和二婶那,等我回来。我来处理。”那毕竟是闫达和林氏的女儿,这个罪是他欠下的,就由他去偿还。

自闫楚禛重回朝堂那日起,朝廷就开始了对废太子叛变一案的清算。大量的证据被搜索出来呈递于朝廷,越来越多的官员受到牵连,被弹劾,抓捕扣押进刑部。由于每日递交到刑部的人员激增速度过快,刑部大牢早已是人满为患,刑部尚书不得不上奏请求另行建造牢狱,以便他们能继续关押日益增加的犯人。奏折被送至金銮殿,然刑部尚书迟迟都得不到回应,和现阶段大部分的奏折一样,朝中大臣只有奏请的环节,却总是迟迟等不到能写下朱批的那个人。

崇光帝自那日在白玉栏杆下摔了下来后,受到了轻微的伤和惊吓,以修养为名,一直留在后宫,已经多日未曾踏入御书房去批阅呈递过来的奏折,更不用说早朝。大虞朝堂再次面临群龙无首。有大臣提出要让晋王出来暂时代为监国。主意甚好,只是晋王的伤比崇光帝还要严重,现今还在府上卧床不起。想推举大臣联合辅政,左右观察后发现合适的人几乎没有。陆相身为晋王的舅舅,淑贵妃的兄长。主持协助解决朝廷急事是可以,可做定夺之事,行朱批之权,于礼不和,圣上也不会同意。就在此时,朝臣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另外一个少数有封号的皇子,端王宵元玊。有血脉不容置疑的皇子代为监国,位高权重的大臣辅助,更为重要的是此法子更加迎合圣上的喜好。多日来因为君王缺席停滞的朝廷得以重新运行,尽快处理关于废太子叛变一案的清理审判被提上了首要位置。端王命三司组织会审,尽快梳理案件的整体情况,并且对于其中犯人所参与的角色都要调查清楚。关于刑部整理出来的名单上的犯人如何量刑的问题,端王和陆相有了不同的见解。陆相建议斩草除根,认为谋逆之罪动摇国家的根本,应予重罚,一干人等应当全部处死,以儆效尤。而端王坚持主要惩戒主谋和其他关键人员,恢复朝堂秩序为重,不适宜此时扩大仇恨,判刑时应当以罪量刑,不适宜草率定罪,加重刑罚,以免造成二次的伤害。

两方的观点各有各的道理,经过多轮的朝堂辩论都无法得出一致的处理方法。六部中因为多官员被质疑参与了叛变,大多均已关押在牢等候审判,也影响了六部的正常运行。为能尽快解决关于如何量刑的争论,端王决定带着臣子的奏折亲自跑一趟,他们现在急需要崇光帝的一个答复,关于宵元鎏等人的生死。

当端王从满月楼出来,他感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嘲讽。这个人置国家、百姓苦难,甚至儿女性命都不管不顾的,只会躺在后宫独自享乐的人,竟然是他们仰赖的天。他想起了当年北疆战场上的画面,那些冒雪前行,手举着武器,口喊着他父王的口号的战士,那些埋骨他乡的生命,为了这样的一个信仰,不值得。

崇光帝选择了折中,在其养伤期间,国事由端王代劳,同意奏折中闫楚禛的建议,暂时停止对嫌疑人员大范围的追捕,在清理的同时,尽快恢复朝廷的正常运行。至于对于参与谋逆者应该如何处置,是全部斩杀,还是分罪量刑,崇光帝也在犹豫了,给出的答案是再议。模棱两可的答案,至少已经是不错的结果,可以一定程度上压制某些人利用叛变大做文章,恶意报复,清理朝堂势力,对稳定局面是大有好处的。

有了崇光帝的同意,吏部便可放开手脚去处理人手短缺的问题。闫楚禛向端王递交了一份可以暂时采用的闲散官的名字。散官会以代理辅助的角色进入六部,先根据每个人不同的特点安排成为原剩余的六部官员的助手,剩余的再安排到其他人手不足的部门去帮忙。等叛变案件的最后审查结果出来后,根据被捕官员论罪情况,再决定散官的二次分配问题。与此同时,闫楚禛上奏建议对现有的部分官员的职责进行调整,进一步精简办事的流程,减少无意义的人员的浪费。有机会获得提拔的散官即便工作经验不足,但是他们珍惜难得的机会,干起活来比那些在其位,不谋其职空口拿俸禄的人来说,更加努力,六部的运行效率不减反增。朝堂的秩序得以再次恢复,因废太子谋逆引起的混乱得以在最短时间内受到了控制。

叛变是交由三司会审,闫楚禛并不参与其中,对于其中的审判,他是无法干预的,但是他可以让看大牢的人行个方便,陪着闫达夫妻进去探望闫靓霓。一夜间堂堂的国公府全府上下沦为阶下囚,从长公子夫人到囚犯,巨大的落差让闫靓霓无法接受,长期未能正常进食她瘦得脱相,一双大眼睛变得尤为突兀,空洞洞地望着牢房里唯一的一扇窗。

闫楚禛知道一进来就见到他,闫靓霓会有情绪上的抵触,便退至到一旁先等候。

“闫大人手段毒辣,毁你妹妹夫家,害她入狱,还能厚着脸面过来探望,果然是非常人之所能。”沙哑无力的女子的声音,在阴暗幽冷的牢狱里如来自地狱的鬼泣。

“崔庶人。”宵元鎏已经落罪,皇妃崔氏便被贬为庶人。

崔庶人抓起地上的瓷碗朝着闫楚禛就砸过去,无奈木兰从中阻拦,哪怕一丁点的饭粒都无法飞溅到闫楚禛身上。“卑鄙,无耻之人。你以为你是拯救世界的圣人吗?不是,你不过是我们身边摇尾巴卖乖的一只丑陋的狗。不,你连狗都不如。”粗俗的骂人之话是从小接受贵女教养的崔庶人用尽一生都无法接触的,最为恶劣的话,但是她觉得不够,大大的不够。要是没有闫楚禛和那个杂种从中破坏,他们的计划就已经成功。

“庶人过奖了,我再丑陋,手段再下作都比不上崔庶人你的分毫。一边把毒投入到闫府,一边还能对着我妹妹大肆赞扬。明明心中非常讨厌闫府的人,还能劝说长公子维持假象,向闫府提亲。崔庶人,那个张大人背后是太子府还是英国公府?是你的手笔还是你丈夫的主意?”

“哈哈哈哈,有区别吗?”崔庶人疯狂地大笑,咬牙切齿道:“可恨的是,他并没有成功。你们两夫妻果然如蛀虫一般让人讨厌,哪里都会出现,怎么样都打不死。只能说天不助我,上天无眼。”

“你们在说什么,毒害?假意迎娶?”他们的对话在所难免的引起了闫靓霓的注意,她望向两人,眼里的绝望更深了。闫楚禛知道此时此地并不适合和闫靓霓讨论这些话题。然他不知道往后能否还有机会去和闫靓霓说明。有些话,闫靓霓出嫁前他已经跟她说过,但他们都固执地选择了自己认定的方向。行至今日,在牢里的详见,也许就是余生最后的相逢了,那就不妨把话再说清楚一些。

“迎娶你本来就是想着你闫家大小姐的身份可以帮我们拉拢闫楚禛,谁知道你个蠢女人,居然以为嫁入了国公府就可以飞上枝头,竟然傻傻和闫府断绝关系,连个消息都无法给我们传递。没了闫府,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什么都不是,废物,妥妥的废物。”

“可我一心是为了国公府,长公子和我恩爱和睦,我们甚至还孕育了孩子。”闫靓霓撕心裂肺地吼着,仿佛这样能缓解内心深处传来的灼烧的痛。她知道嫁入英国公府并不会受到欢迎,但是她一直以为只要她真心相待,就会不一样了。

“那是演戏,你不懂吗?你肚子里面的那个,本来就是个错误,国公府怎么会允许带着闫家血统的孩子诞生,你想太多了。”

“难道那不是意外吗?”闫靓霓曾经被诊出怀有身孕,可那日筠碧公主辱骂凌挽馥的时候,婆母让她前去劝说,被公主推倒,回来后,孩子就没了,正是如此,闫靓霓对凌挽馥的恨越发强烈,要不是凌挽馥,她的孩儿就不会无端没了。

“哈哈哈,傻女人,是意外,那又怎么样。次兄已经在你的熏香里放入了可以落子的香料,孩子会没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要不是为了大局,次兄又怎么会容忍你睡在旁边。”

原来,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局。她把兄长拒之门外,不顾父亲反对,甚至带人抓捕祖母,自以为是地为伤害母亲的人做嫁衣。她不过是陷入一场梦,充满着谎言的梦,她的荣光,她夫君的恩爱,都是假的。沦落到今日,她始终不过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多么愚蠢可笑,她的执念到底为何?

正如闫楚禛所猜测的,再无情的帝王也不愿意在史书上留下杀子的骂名。英国公,梁国公等参与了谋逆的主谋成了事件最后的替罪羔羊,被斩首示众。废太子以及太子妃,连同其余罪臣的家眷都被降为庶人,流放出京,终生不得踏入京城半步。闫靓霓离京那日,府上的人都去送了她。不管是疼爱她的林氏,还是闫楚禛夫妻,她都没有停下来相见,匆匆而走之间只是留下了一句话,但愿她从来都不是闫家的女儿。

半个月后,刑部负责押送犯人的衙役传来消息,他们在途中遭遇山贼,太子妃和皇孙当场丧命。废太子宵元鎏逃过了山贼,却在后面的路途中染了瘟病,还没到达流放地便病死在他乡。至于闫靓霓,在那次山贼抢劫中被冲散,从此无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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