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曜日大比倒不需要多久，利用宗门内的传送阵便成。
陈汐月跟在岑露羽身后，看着对方拿着一本小册子不断翻看，偶然一撇瞅见册子封面写着曜日大比相关事宜。
看着岑长老神色紧张满头是汗，不知道的还以为需要去台上比试的是她这个长老。
“师姐。”
一道陌生的女声打断了陈汐月的思考，转头一看那张脸有些熟悉，在记忆中翻找一番，陈汐月记了起来。
她礼貌笑笑：“今年是你参加？你洛师姐呢？”
有些局促的女子见陈汐月还认得自己和洛师姐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洛、洛师姐她受伤，我替、替她去。”
陈汐月见她脸色通红的模样内心一暗，她突然想起杨涵，那冷冰冰的脸再怎么羞恼也只会红上一点，之后再来上一句“请师姐自重”。
想着想着，仿佛杨涵那张脸近在眼前，陈汐月忍不住啧道：“古板。”
与陈汐月说话的弟子愣住：“师姐在说什么？”
陈汐月这才想起有人在，她随意一笑敷衍道：“没什么。”
那弟子还想说什么，但见陈汐月不时观望似有心事的样子，她也不敢再上前打扰。
虽然是同门同辈，但陈汐月和她们这些弟子的区别可不是一般的大，同辈中或许只有杨涵师姐能与她比一比。
参赛的弟子差不多到齐，岑露羽跟数鸡仔一样数来数去，最后发现少了一个杨涵。
在她忍不住要亲自抓人时，杨涵的身影出现在天上。
众人目光齐齐向上，随后有些错愕。
杨涵向来不管别人如何看她，她收剑落地，向着岑露羽请罪：“抱歉，来晚了些许。”
和杨涵的严厉古板一起出名的是她的贫穷，可怜的杨涵为了自己的爱剑可谓倾家荡产，衣物也就是宗门发放的那几身，黑衣被她盥洗得有些发白。
杨涵见众人盯自己盯得久了，疑惑：“怎么了？”
众弟子齐齐摇头，异口同声：“没有。”
陈汐月看着杨涵那一身紫衣，又低头看自己与之同色的衣服，虽然知道师妹没那个心思，但她莫名窃喜。
仔细想想又觉得堕落，就这样一点小事都能让她高兴不已。
陈汐月走近招呼：“师妹今天真好看。”
杨涵表面不动声色，可垂下的手指微微一屈，像是客套着说：“比不得师姐。”
岑露羽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就一阵心烦，恰好法阵开启的时间也快到了，她当即打断两人：“行了，各自准备，踏入阵中时不要睁眼。”
话音落，身后的圆形阵纹亮起湖蓝色的光芒，光芒如水般轻轻晃动，仔细听还有风的声音。
宗门内的各种阵法原是以前的大长老修理补填，可上一辈的人离开得太过突然，后一代的人还没准备好。
阵法经过时间的洗礼远不像之前那样稳定，刚开启时最为稳妥，越往后越危险，为此实力强上许多的陈汐月杨涵留在最后。
陈汐月借此与杨涵待在一处，她不时看看身旁的杨涵，见她一副呆愣的模样，正待移眼却见对方的眼神也偷偷看了过来。
但杨涵的警惕性很高，在要被发现之前停了下来转而去看忙活的岑露羽。
看着其他弟子无碍的岑露羽擦擦额角的汗，她想着还有两个回头却见陈汐月的眼神黏在杨涵身上怎么也下不来。
虽然陈汐月的记忆消失了，但她岑露羽的还在，所以这敌人变情人的戏码她还是接受不能。
她沉了沉脸，唤道：“杨涵，该你了。”
“嗯。”
杨涵上前两步踏入阵中，穿过蓝色的光幕仿佛被水包裹，浮沉一瞬，再次睁眼已是另外一番风景。
踏出阵中，杨涵看着眼前湍急的河流沉默，而其余万刃弟子则躲在树下阴凉处远远望着杨涵这边。
不多时蓝色又亮起一瞬，杨涵回头看是陈汐月。
对方带着笑容走近她，杨涵转身离远，但并不是去弟子聚集着的地方。
陈汐月本想跟人交谈，却没想到扑空，落寞一瞬但她跟了上去。
刚出阵的岑露羽看着陈汐月屁颠屁颠跑过去的模样忍不住脑袋疼。
不过这条河和她记忆中的河一模一样，只是物是人非。
岑露羽失了对陈汐月两人的关注，她从戒指中取出一个葫芦瓶子，随后用它舀了一些水盖上瓶塞。
做完这一切后她小心将水放回戒指中，并将角落中的其他东西都给清理开，给这小瓶子腾了一个单独的地。
天气太过炎热，岑露羽抬头望，有一只翠鸟飞过头顶最后落在了陈汐月杨涵两人头顶的树枝上。
翠鸟好奇听着树下两人的对话，不时歪歪脑袋。
“师妹往年为何不参加？”
“不喜人多。”
陈汐月低头思考，按照杨涵的实力，只可能是首位或次位，若年年如此，自然会获得整个东部仙盟的关注。
也许师妹说的不喜人多指的是不喜欢出风头。
想明白之后陈汐月又问：“那今年是为何？”
杨涵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低声说：“是一个梦。”
一个荒唐至极的梦搅乱了杨涵的心绪。
她竟然梦到了师尊，梦到在曜日大比结束过后，师尊出现将师姐打成重伤。
这很荒谬，她不相信师尊会做出这样的事，可在几百年的那个雨夜，师尊浑身染血回来，也曾掐住她的脖颈。
陈汐月见杨涵闭着眸子不愿再说，她也不再强迫，只是看着头顶的鸟儿，随手一个术法那鸟儿便被控制心智飞落在陈汐月手上。
可近距离看却发觉鸟儿的眼睛竟然是淡紫色的。
陈汐月瞬间觉察不妙，可待她再看时鸟儿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警惕看着周围，神识展开，可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解开控制鸟儿的术法，鸟儿在陈汐月手中不断挣扎。
陈汐月将它放生。
岑露羽走了过来，见陈汐月神态有异便有些紧张：“怎么了？这么快就有人找茬了吗？”
陈汐月知晓自己失态，另外最近几次事件都有这双紫色眼睛的出现，而这是万刃暂时对付不了的情况。
既然如此，必要时刻还是让他们远离这些风险。
思虑周全，陈汐月笑笑：“没什么，衣服弄脏了些。”
岑露羽横竖看也没看出陈汐月的衣服哪里脏，不过她明白对方有洁癖，如此也就信了。
看着和大部队格格不入的两人，岑露羽本想让她俩跟紧点，可再一想，这两个小变态的武力值比她这个空架子长老不知高出多少。
若是出现状况说不定她这个长老还得让两个师侄救救。
岑露羽内心悲凉，从前总是被两位师姐救，几百年后的现在竟然还要两位师姐的爱徒救。
自感丢人的岑露羽和两人交代一句：“你们自己跟上，我带着其他弟子先走。”
陈汐月依旧笑着：“长老先走便是，我和师妹随后跟上。”
待岑露羽走后，杨涵看着陈汐月说：“有人在监视我们。”
陈汐月本想否认，但一想到师妹可能已经看到便点头一笑：“或许是其他门派的小伎俩。”
杨涵没说话，她在陈汐月身上感受到一种情绪，这人平常总是顶着一张笑脸，可这笑多半是假的。
她的愤怒悲伤都很轻，这些微的情绪波动能被笑容很好隐藏。
杨曾见过她悲伤到无法隐藏的时刻。
那时，她的师尊被人一剑贯穿心脏倒在血泊中，好在岑长老冒着生命危险强行将人给救了回来。
那时的师姐站在掌门门外，脸上再无笑容，失魂落魄。
杨涵想上前安慰，可她身份特殊，只能待在暗处默默守着。
所以她明白此刻的师姐心情很沉重，但这一次或许她能够安慰。
陈汐月兀自烦恼，但她不是那种让自己处于下风的人，为此很快也便冷静。
“师姐。”
陈汐月：“嗯？”
杨涵主动同她说话的次数真的很少，所以陈汐月会珍惜每一个这样的时刻。
只见师妹将头默默转了过去，轻轻一句：“还有我，我能帮你。”
陈汐月愣住，若是换个场景她都要将这当成表白了，可就算不是表白她也很高兴。
不过想到对方坚持她俩是死敌，陈汐月又恶劣想要逗弄人，于是轻笑一声：“师妹，我们真的是死敌吗？”
杨涵有种心事被戳穿的错觉，但她的智商总是在危机之时力挽狂澜，灵光一闪后她便说：“我们是死敌，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被别人杀死。”
她只说了不被别人杀死，但又没说陈汐月必须死在她手上，只是这话容易让人误解。
而杨涵也需要这样的误解，可失忆后的师姐似乎还多了扭曲事实的能力。
陈汐月靠在树上，轻飘飘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可过没有多久她又伸手转过杨涵的脸，不容对方逃避，等着杨涵眼中那几分惊慌消失后她才笑着说：“师妹是说，我这条命是你的吗？”
本来充满敌意的一句却藏着太多亲昵的意味。
而这对于杨涵来说太过致命，她想要逃可对方却先一步松开手。
方才的强势消失不见，陈汐月再次变成慵懒的模样，她走出树的阴影站在阳光下对着杨涵笑。
她说：“那用师妹的心交换如何？”
杨涵一时失语。
可陈汐月又开始笑，最后俏皮眨眨眼：“这是玩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