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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诛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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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山金顶。

天柱断裂的缺口犹如残缺的利剑直刺天穹,连绵起伏的灰色山脉静默而苍凉,数千年的封印让时间在这里仿佛被静止下来,一个身影慢慢出现在薄雾笼罩的山路之上,那身影孤拔而寂寥,他雪白的长发上还沾着血,连带着他衣领和袖袍上的血迹都格外明显,那是白泽。

那把曾经沾染过冥王心头血的神器丹诛被他握在手上,他独自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就仿佛......他已经这样走过了千万年一般。

或许是越靠近金顶祭台的缘故,神器对魔气的感知越来越明显,丹诛的颤鸣之声也越来越大。

白泽停下脚步,看向金顶之下那座曾经开启了千灵生祭的祭台,即便已经过去三千年,祭台上纵横交错的纹路依然清晰,甚至连凹痕中浸入的血迹也依旧鲜艳。这痕迹原本应该随着时光而逐渐淡去,但因为这里的封印一直被不断加固,祭台上面描绘封印的图阵也被一直留存到了现在。

随着白泽的靠近,他脚下金色的流光以他为中心一点点延伸开去,从地面至撑起祭台的石柱,再到绘刻了整个封印的祭台,隐约的梵文金印流转在纹路之间,组成了一个古朴繁复阵法的图形。而在白泽踏上祭台之时,祭台上的阵法瞬间亮起,此时祭台正对面的绝壁之上,一个巨大化的封印同时亮起光芒,只见层层叠叠的金色梵文几乎覆盖了整座高峰,梵文之上隐现的金印在绝壁上流转,绘成错综复杂的封印大阵,而大阵的中央,赫然封着一个人!

他漆黑的长发几乎垂到了脚踝,身上那件白色长袍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而他身侧,无数犹如利刺的荆棘丛扎根进绝壁中,沿着金色封印的纹路攀爬交错,仿佛要将整个封印大阵撕裂绞杀一般,那是一幅看起来非常奇异诡丽的画面,阵中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邪恶,但他低垂的眉眼悲悯而肃杀,那并非是堕入魔道之人会有的神情。

直到下一刻,封印中的人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充满了诡邪妖异的魔气和嗜血的杀意,他赤红如血的眼瞳盯着白泽,嘴角冰凉邪气的笑意犹如淬了毒的利刃,“白泽,你来的比我预计的要迟啊。”他低头看向祭台上站着的人,目光在触到白泽手中的神脉时眼底闪过一缕暴烈的杀意,但出口的话语依旧带着尖锐的嘲讽和邪气,“来的这么迟,是在为那个被你再一次背弃的人哀悼吗?”

那是......魔神鬼蚩。

如果有人能看到这一幕,那应该是一幅极为诡异荒诞的画面,山崖绝壁之上魔神微低下头,与站在祭台上的白泽遥遥相望,他们周身,荆棘犹如猛兽巨口下交错的利齿,沿着绝壁攀岩而上,红色荆棘穿过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封印,仿佛要将绝壁上的封印整个撕扯成碎片,而他目光的尽处,衣发雪白的神兽站在祭台上,他脚下金色的光芒由浅及深,丝丝缕缕的金芒自他周身而起,连他脚下由鲜血绘成的千灵生祭也仿佛活了过来,在半空中浮现出巨大的金印图像,暗沉的血腥魔气与浅淡的金芒交错相击,而最让人惊异的是,这两个人明明拥有同一张脸,但一个被禁锢在山岭绝壁的封印之中,浑身上下散发着暴戾升腾的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封印中挣脱出来;而另一个衣发染血,眉眼之间沉寂疏冷,脚下刻着金色梵文的千灵生祭光华隐现,那是禁锢着魔神的最后一道缰绳。

他们就像是光影的两面,明明是同源而生,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

“你我之间的事,不必把其他人牵扯进来。”白泽并没有理会鬼蚩的挑衅,只淡淡说道。他其实从前就一直是个性子极静的人,究其原因,一是因为他要避免心绪动荡,以免被鬼蚩动摇心神;二是因为他从前在不周山的时候大半的时间都在沉睡中度过,偶尔苏醒过来,身边也只有一个时婴,而时婴,比起他的本体丹木神树,他更像是一只吵吵闹闹的小雀,大多数时候都闹腾的厉害。

以至于后来他身边没了这点吵闹的声音,倒有些不习惯了。

但与白泽不同的是,鬼蚩却极为善于挑弄人心,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甫一在地狱出现,就能重伤了冥王,他是人心欲望与恶念的集合,能察觉到人心底最幽微之处,而他与白泽相生相伴了数万年,知道这个人的心思是藏的最深的。

好在......他很清楚白泽在乎什么。

人一旦有了欲望,就会有破绽,鬼蚩的目光落在白泽的脸上,他半边袖袍上血迹已干,长发下侧脸苍白而冷淡,这是他印象中的白泽,也是他最讨厌的样子。

“其他人,”鬼蚩微微眯起双眼,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如果真的是无关紧要的人,他怎么肯为你舍弃神树之心去人间做轮回几十世都不得安宁的短命鬼呢?还肯为你散尽神魂,甚至差点堕入魔道......白泽,你真的这么无情吗?”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一直很清楚吗?”

“是啊,即便你利用他,背弃他,还差点杀死他,但他还是没有对你死心,你看......现在居然追到不周山来了。”鬼蚩说道,仿佛是印证他的话,他们头顶的结界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紧接着结界上泛起无数如同水波纹一般的涟漪,那是神树之力撞在结界的金印上产生的震动,“白泽,你说你我之间的事情不必牵扯到其他人,那你又可曾想过,最初将他牵扯进我们中间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吗?”鬼蚩从半空中俯下身,居高临下的盯着祭台上的白泽,赤红瞳底似乎有幽光一闪而过,他勾起嘴角,慢慢的说道,“白泽,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吧,你才是他的劫,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你,他需要承受这些吗?他的本体丹木神树,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吗?”

结界之上金印震动犹如雷鸣,恍惚间金光一闪,白泽目光微微一震,只见东方最高处的山崖上,曾经那棵参天而立的丹木神树只剩下一抹犹如虚影的树干还扎根在山巅之上,而今神树已枯,山川皆寂,唯有头顶金印之上的声声雷鸣震彻四野。

“追根究底,是因为你在最开始就动了那些不该有的妄念,才导致了现在不可挽回的后果吧。”鬼蚩的声音在惊雷中响起。

“所以,真正应该消失的人,应该是你啊。”

白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他的衣袍在夜风中扬起,握着神脉的手因为僵硬而生出隐隐的钝痛。

“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做过的事情,也一直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半晌白泽终于开口,夜色下他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没有任何情绪,但他的眼神深处却潜藏着一种近乎决然的凛冽,那种孤注一掷的,不论在何种境地都绝不屈服的坚定让他的眼神亮的可怕,“这种刺探人心的手段并不高明,鬼蚩,如今天道已渺,如果我终将消失,那么你也将同我一起,同归于混沌之中。”话落,他脚下的封印骤然亮起,金色梵文由祭台延伸至金顶下的山脉,接着是那座镇压着鬼蚩的天柱山,而后继续往外延伸,扩张,几乎要将整个不周山尽数囊括其中!

而另一边,鬼蚩虽然被禁锢在封印之中,但如今他的魔气早已侵入到了不周山的深层地脉,要阻拦白泽的行动并不难,只见祭台之下不知何时起了一层隐隐的黑气——那是魔气太过强大以至于已经凝聚成了实体的黑雾,黑雾不断从四周涌现,同时白泽脚下的封印之上金色梵文迸发出明亮的光芒,此刻金芒与黑雾缠绕交击,隐现分庭抗礼之势,鬼蚩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白泽,你未免对自己太自信了些,比起如今只剩下半颗元神,连灵像都随时可能消失的你来说,还是我的胜算更大一些吧?”

“你大可以试试看。”白泽冷冷道,下一秒飓风至他脚下升起,白泽的衣袍在逆风中翻飞,他手中的长剑丹诛反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芒,纯白的混沌灵气至他周身而起,混沌灵力与神脉融合的瞬间,白泽脚下地脉轰然一震!在这之后,连绵数千里的不周山地脉突然开始崩塌,滚落的山石发出此起彼伏的震裂声响,就连远处掩在夜色中的山脉也受到了影响,大地裂开无数深渊般的豁口,眨眼间蔓延到群山之间,而那些崩裂的裂缝之间突然涌出无数的黑水,仿佛地底深处同时间冒出了无数的泉眼,泉眼中魔气翻涌,顺着地脉的裂缝朝着白泽所在的地方汇聚而来!

“白泽,即便你手握神脉又如何,今日不止是真身,连那最后的半颗元神,也必将完全属于我!”鬼蚩的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层层叠叠的回荡在山谷中,扑面而来的强烈魔息几乎完全遮蔽人的视线,“你将我困在这封印之中数万年,现在也该轮到你来尝尝这被人禁锢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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