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手放上去就行。”
卿景姿也没多问，抬手就往门上摁去。她手心一瞬刺痛，应该是被什么扎破了，随后掌中便传来一阵火焰灼烧般的烫感。石壁上的纹路从她手掌覆盖之处亮起，呈蔓延状展开，而颜色正好和世一的瞳眸一致。她能感受到妖力正在被它汲取而去，而要开启这面石门似乎还需要更多……
她的力量快不足以维持人形，耳朵和尾巴也控制不住地从身后冒出。
“嗯？！”耳朵被猛地揉捏了两下，她简直要炸毛。狐狸耳朵十分不耐摸，她又从没被人摸过，立即软了半边身子，差点儿把手收回来。
世一又重新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卿景姿慢慢放松下来。感情是在给自己输妖力呢。世一将力量控制得很好，恰恰在狐狸的身体能接受妖力的阈值之下，她可不想让这只小眷属爆体而亡。亲力亲为地干这种耐心活计还是第一次。
不知方才怎么的，看着那两只弹出来的毛绒耳朵，下意识就想上去揉，可惜出窍状态手感不甚真切。不过以后有得是机会。
卿景姿的头顶微微沉了沉，依稀能感觉到神主把下巴搁了上来。不敢动，完全不敢动。她任由世一环住她的肩膀，觉得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鬼缠身，除却鬼是冰冰凉凉，出窍的神主是温温热热的——她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被拥抱过了。
“好了，拿开吧，哦，站远点儿。”
面前石门上的纹路已经完全亮起，卿景姿连忙向后退开几步。石壁开始轰鸣着震颤起来，簌簌抖落出许多灰尘，她抬手掩住口鼻，一面紧盯着前方。
从前供奉世一的有大大小小八个部族，正好不多不少。因为他们对神主的虔诚，所以视献祭为荣耀，普通人没有资格献祭，只能参与建造工程。他们更制定了一套等级分明的流程，主要划分依据在于“魂血肉”三者之上。
第一类祭魂，有资格献祭灵魂。卿景姿曾经在崖壁上看见的那些石棺和尸骨。在他们死后，灵魂进入潭水。
第二类祭血，有资格献祭灵魂和血液。世一所说的祭司法阵正是用来做这个的。祭者进入洞中，被阵法绞杀而死。灵魂同样进入潭水，而血液则通过密道筛析而出，流向祭坛。
世一说这其实很好理解。就像你吃汉堡和喝可乐一样，你可能会同时进食它们两个，你绝对不会把它们拌到一起再吃。卿景姿想象了一下可乐里泡着汉堡，也确实能够理解。
而第三类祭肉，就比较具有观赏性了。他们同时献祭魂血和肉身，由每个氏族中挑选出来形貌与修为都出众的青年八人，先进行祭祀舞仪，随后由祭司操持术法沥血，再取元丹，与头首一起奉上。
他们为了神主进食得愉快，真是费尽心思。
映入眼帘的是通往神主祭坛的阶梯，这样的阶梯共有八条。密道所连接的血槽赫然便在中间位置，里面尚有血液在缓缓向上流动，显然是那些无畏闯入者的。阶梯上没有任何雕饰，可见刀斧筑造的划痕。据世一说，自从他们在门上画了自己那副丑绝了的刻像之后，她就再也没让他们在这个祭坛上做任何纹饰了。
世一觉得，丑，还不如没有。
卿景姿深感认同。她刚想往前走去，丹田处却忽然一阵抽痛，她本能地捂住下腹，皱起眉头。
“怎么了，不舒服吗？”世一注意到她的动作，下意识去检查她的妖丹。
卿景姿面色一红，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由着那暖意包裹着丹田，慢慢带走那股不适感。世一检查完了，又收回手。“没什么，就是刚才你内丹上被打了个烙印，和祭坛建立上联系，过会儿就好了。”
她也放出神识去探查，果然发现原本光滑圆润的内丹上多出了一个橄榄形的银色印记。这感觉就像……打住，不想了。
台阶边没有任何护栏，稍一侧首就能看见底下荧荧潭水。应当是某种连通器原理，卿景姿想象了一下武同山下的平面构造图，觉得还挺有对称之美。
“我先上去了，这里不能用任何法术，飞行也不行哦，不然会被视为不敬。”世一眨了眨眸子，又抬手揉了揉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耳朵，出窍灵体散为点点星芒又消失不见。
不能用法术！这千把个台阶简直是下马威……卿景姿想起自己大学的时候，就算爬个五楼也要气喘吁吁，还要阴阳怪气一下排教室的老师怎么这么“会排”。
世一同样对这祭坛也没得办法。就好像你请人给自家设计了个防御系统，结果连要住进你家的新婚妻子也防住了——没别的，就因为她是新人，系统坚持按程序走。总不能炸了自己家吧。
祭司为了鉴别信仰者是否诚心，刻意加了这一重考研。卿景姿咬着牙关，在这里爬得半死。虽有两尾之身加持，但越往上走，肩上就被什么东西压得越重，腿脚也似有千斤重。她只能尽量不让自己停下。
实在是不行了！再这么下去估计得用爬的。
等等，爬的。
她本来就是狐狸啊，那化为本相会不会比直立行走更容易？
很快，一只浑身赤红的狐狸出现在台阶上。卿景姿觉得身上的重量一下子消失了，看来这考验应当是只附加在人形上的，狐狸的脚步也轻快不少，长命锁随她一蹦一跳着在颈间摇晃。
那么世一为什么着急回归本体呢？
自然是把那糟糕透顶的睡姿调整过来。她的休眠姿势一直不好，要是让那只小眷属上来看到她这个样子，那可真是没面子了。她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左右转了两圈，审视了一下自身。
不错，风姿依旧，甚至更甚当年。休眠期间恢复得还不错，这个祭坛作用不错。
卿景姿:在台阶上感受到一阵强烈的震动。
世一:哦，可能太大了，我变小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