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景姿被灌输了些七七八八的关于世一眷属的知识，差不多也懂了这是个什么东西。理论上讲还是她侍奉神主，然后神主给予她力量这一套。但是据她推测，这位神主可不是个纯仁慈的神，搞不好哪天不高兴，她的小命又不保。
虽然世一一再强调自己对眷属真的很好，但是……
“您能不能别穿我的睡衣啊？”卿景姿的目光落在那件单薄非常的小吊带上，下一秒又移开了眼。
她真怕哪天不小心对神主有亵渎心思，又被她发现。现在自己在她眼里可差不多是透明人，简直如履薄冰啊。
世一一歪脑袋，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我没穿你衣服啊？我就是从衣柜里挑了件看着好看点儿的复制出来。不信你去里头看看，衣服还在。”
卿景姿深吸了一口气。好吧，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些什么呢，人家只不过是做了个同款出来，又恰好和自己是一个码的罢了。何况这里就两个女的，难不成说“这里太冷了您多穿点我怕您冻着”还是“您穿太少了会影响到我”？怎么想怎么怪，倒显得自己别有心思。
狐狸默默地把被子给神主拉上去了一点。又默默地起身，去衣柜里给自己拿了一件睡衣，默默地揣起墨藻抱在怀里，默默地往门口走去。
“诶，你干嘛去？”世一毫无形象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又眨巴眨巴眼道。
“我给神主大人让床啊，”卿景姿总觉得既然成了眷属，就得有个眷属样，以免这位神主一指头把自己碾成渣，“呃，小说里都这么写，事事要恭敬啥的。”
她接受得很快，在老板手下讨生活，态度自然要转变。
神主大人。
世一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有人这么叫她了。彼时的山呼海啸，早被时间碾为齑粉，无声无息地消散在了空中。如今想来，有些东西，居然也能引起所谓神的知觉。
她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卿景姿眸眶大睁，她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了起来猛地扔到床上，抱着的墨藻也飞了出去——她下意识要去捞那小家伙，却被那股力量桎梏得动弹不得。
“事事恭敬？我看你是自作主张吧，”世一点了点她的额头，声音带了点冷意，“你可没问过我的意见，我让你出去了吗？”
坏了，第一天上班就惹领导不高兴，接下来的日子不会越过越惨吧……卿景姿非常想哭，但下嘴唇刚开始本能地抽抽，又被她生生忍住，硬掰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我错了，请神主大人指点，下次不会再犯了。”
虽然是神形姿态，她还是害怕那根葱白如玉的手指戳进自个儿的脑壳——她很清楚所谓眷属只是说得好听，实际上和神的私有物品差不多，还是可以随意毁坏的。
“你现在还是待在我身边，更有利于恢复。”世一将手掌覆上眷属面颊，缓缓凑近，与人前额相触。卿景姿只一抬眼，便被卷入了那双如滚烫熔金般的瞳眸。她唇瓣微张，却吐露不出一个音节，只能任由丝缕暖意汇成细流，从眉间流入身体，再分去四肢百骸。
“不需要和他们一样称呼我，叫他们为我献上的名，世一。”
悬浮在潭水中的肉身，渐渐散发出点点银芒。
……
九归合一，完满世相。
卿景姿在潮湿的地面上苏醒过来，浓重的血腥味争先恐后钻入鼻腔，让她这个现代人几欲作呕——还好她原身是狐狸，不然怕是会直接吐出来。
是个密道。她方才躺着的地方正是洞口，也是唯一干净的地方。密道大概两丈高，其中一片幽暗，视觉敏锐的狐狸也只能隐约见着，似乎有很多血。
“你醒啦？”耳后悄然传来一声问候，惊得她汗毛倒竖。卿景姿往边上看去，世一正以一个灵体的状态悬在空中，她点起指尖焰，橙光便穿透了神主琉璃黑色的身体，墙上也没有影子。
“嗯呢，这是？”这血量可不是盖的，墙壁上、地面上都是，如果可以的话，她真不想踩上去，她都能想象到那种又湿又黏的脚感。
世一宛如一尾游鱼般，轻盈地在空中绕了两圈，“不是我干的，他们擅闯了祭司留下的阵法喏，而且这阵法还只绞血肉活物，你看看周围有没有爆什么装备啦金币啦。”
卿景姿很想知道神主在她的记忆里学了些什么。她认命地用妖力裹起鞋子，在密道里翻找，果然觅得了些灵宝法器，还掏到一个乾坤囊。她欢欢喜喜把这些东西都冲洗干净，扔进乾坤囊，又挂在腰上。
“这点小垃圾就让你这么高兴？”世一挑了挑眉，颇有些瞧不上眼，“里头好东西多了去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再说了，我也不能拿您的好东西去卖不是？”卿景姿都想好了，之后要是想再下山入世，金银这类必不可少。虽然她可以用幻术去蒙骗那些普通人，但还是不要为好。
再怎么样她也仍有些道德。
可惜了，能深入到这里的大多是些氏族里的翘楚，要么也是大妖，就这样草草殒命，死后还被区区一只两尾的狐狸捡漏。
“噗……”不对不对，太地狱了。卿景姿尽量装作沉重的模样，唇角还是不自觉地勾起。
密道不算很长，莫约两分钟就到了尽头。卿景姿看着石壁上的巨幅刻画，用力皱了皱眉头。
“咳，想笑就笑吧。不过那时候人类才刚起步，没什么审美……呃，不，好像也不怎么写实。”世一难得尴尬，这刻像显然是她的本相，只是过于狰狞狂野，獠牙就画了有两米长，瞳孔更是像锣鼓般大。能依稀得见，形体和墨藻有些相似。
笑话！她还敢真笑神主不成？“没，没什么，我能理解，哈哈，以前都这样。”卿景姿不动声色地把灵焰暗了暗。
二人就这件事没什么可说的，索性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