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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初雪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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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就到了深秋。北朝的国都就像没有秋天一般,一到九月份就冷得刺骨,到了深秋更是冻得人忍不住的打颤。今日起床,外面竟飘起了雪花,半个巴掌大的雪花肆意地飘落下来,一片片落在窗棂上,房屋爬满了霜。

无忧本来就怕冷,一到天寒时节骨头缝都要结冰,如今冬天没了暖气,冻得连被窝都出不去。还好叶行之家底厚,天还未冷透就烧起了上好的银碳,若若又给她灌了四五个汤婆子,才让她稍微缓了一缓。

近几日叶行之时常喊无忧过去帮忙换药,说起来他那伤口也真是奇怪,换了许多天药也不见好,有时还甚至会有些恶化,往外渗血,真是吓人。

无忧好歹也是学过几年医,不能说治病救人吧,处理伤口还是没什么问题,所以她原本还是挺自信的。

如今见叶行之一直不好,突然间就没那么自信了,甚至怕叶行之是不是肺腑伤的严重,或是感染了什么病菌,这个年代又没有青霉素,就这样死在这儿,自己岂不是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这老古板们的三从四德思想如此固化,自己怕是也不好二嫁啊。

想到此处,她还着实担心了好多天,可看着叶行之虽然伤口一直不好,却每天活蹦乱跳的,时不时还要调戏她一番,心中的顾虑瞬间就打消了。果然大反派还是没那么容易死。

说起来白知宛成亲的日子也就是这几天了,白将军和白夫人在边关回不来,自己不仅要全长姐的礼数,还要全了父母的礼数,这几日若若一直帮着备礼,忙都忙不过来。还好有新进院里的唐诗帮忙,无忧只负责在被子里躺着瞎指挥,倒是清闲了不少。

人果然一被娇惯就会疲懒,从前只有若若在屋里帮忙,无忧还会挪一挪屁股,如今唐诗进来了,无忧连床都舍不得下去。

近日张罗的这些礼无忧看了着实心疼,毕竟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虽然是叶行之的银子,但总归也是自己家的银子。况且她如今和叶行之,也稍微能称得上不分你我了。

再者说,无忧还是不甚喜欢白知宛那丫头。小小年纪就和她那母亲学了一副泼皮样子,脑子也蠢笨了些,一看就没读过几本正经书,被女德女戒的思想毒害颇深,折磨折磨小姐们还行,想折磨她还差了点意思。而且自己小时候时常被人欺负,长大了也看不惯那些欺负别人的人。

但是她也明白,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思想。白知宛未必是那天生的坏种,只是没有个好母亲。所以只是不甚喜欢,却也谈不上有多恨她。说起来同她有些交际,日常逗逗她看她出丑,看她气急败坏,还颇有些意思。

好在前段时间洛相国将自己那两首诗呈了上去,还将自己心中大义在皇上面前大肆宣扬了一番,皇上也是大气,一高兴赏了自己不少东西,还封自己什么郡国夫人,无忧也不知道官至几级,有何用处,只觉得和古时的诰命差不多,每月还有俸禄,便同这礼物相抵了,心中也没那么难受。

再加上叶行之近日爱跑来和她一起吃饭,非要说她的小食堂做饭好吃。无忧本来是不愿意的,叶行之不来她便能同若若唐诗一桌吃饭,他一来若若和唐诗避得远远的,自己吃饭时同这二人八卦的趣味都没了,近日少了许多快乐。可看在叶行之每次来都会给她带小礼物的份上,她就能忍则忍了。

再者叶行之说得也没错,她这儿的小食堂做饭确实好吃得很。最近的玉米排骨汤和炖牛腩自己都吃了好几顿还未吃腻,肚子像个圆滚滚的气球。

今日虽下了雪,无忧却破天荒的想出去走走。其实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觉得若是再不出去走走,怕是该被人怀疑怀孕了。

另外一部分原因嘛,就是叶府的梅园里种了许多红梅,听说叶行之的母亲喜爱梅花,他自从得了这园子,便满园栽种了梅花,可不知什么原因,其他的梅花都死了,只剩下了红梅。

叶行之同自己说,许是母亲不爱红色,觉得那颜色如血一般,太过凄凉,所以便将其他的梅花都带走了,唯独给他留下了红梅。

无忧也是从那时才知道,叶行之的母亲在生下他的当日便难产去世了,没出一月,他父亲就娶了旁人。

无忧当时为了安慰他,为他写了王冕《白梅》的那首诗,里面后两句“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颇有牺牲自我成就大局之意,本来就是想告诉他,他母亲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他更加要好好活在这个世上,过得潇洒自在恣意快活,才不枉此生。

没想到他竟然听了进去,还将那句诗写成了对联贴在了梅园的门上。无忧此刻站在门前,很是欣慰。

被若若扶着走进梅园,无忧远远就看到了叶行之。无忧心想,没想到有如此之巧合,这么大的院子都能碰到,一天二十四个时辰恰巧两人就在这个时辰出来逛园子。想来这就是缘分吧!

无忧冲着叶行之招招手:“叶大人!”叶行之回头看见是无忧,也冲她招了招手。无忧提起裙摆,正要跑过去,身后若若一把拉住了她。

“小姐你小心着点,万一摔了怎么办啊!”

无忧疑惑地回头看了眼若若,近日这丫头愈发地小心了,时时粘着自己,连出恭都要在屋外陪着,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见若若紧紧抱着自己的袖子,也不好再跑过去,于是无忧只能迈出放荡不羁六亲不认的步伐,三步并作两步朝叶行之走过去。

“叶大人也来赏梅啊?”

叶行之轻“嗯”一声:“娘子不是怕冷么,怎么今日想着出来了?”

“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特别想来这里。”无忧顿了顿“叶大人怎么想着出来啦?”

叶行之:“许是觉得娘子今日会来,不自觉就走过来了。”

无忧此刻开心,红梅落在雪上,仿佛落在她的心底,寒风吹过她鬓间,吹得她耳根发痒。

二人就这样在园子里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无忧突然脚上一滑,正要摔倒之时,一旁的若若一把将无忧抱在怀里,叶行之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无忧此刻被若若死命抱着,见叶行之伸着手,只能贴心地将手放在叶行之手心里,以缓解他的尴尬之情。

叶行之瞪了若若一眼:“若若,礼金备好了吗?”

若若:“回叶大人,备好了。”

叶行之又问:“若若,晚饭备好了吗?”

若若:“这还没到饭点呢叶大人。”

叶行之:“若若,你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无忧听出了叶行之的话外之意,同若若说:“若若,小姐突然想吃你做的杏仁酪了,你现在去给我做一碗,你亲自做哦。”

若若不情不愿地“啊”了一声:“可我得陪着小姐。”

无忧:“无妨,这不是有叶大人吗?”

若若:“那好吧。”说罢噘着嘴,不情不愿地走了。

叶行之看着若若好不容易才离开的背影:“她近日怎么总粘着你!”

无忧挽过叶行之笑着说:“叶大人是不是吃醋了?”

“我没有,别瞎说。”

无忧在心底偷偷冷哼了一声,这个人之前还嚣张得不得了,如今倒矜持起来了。她将头靠在叶行之身上,指着红梅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笑。

若若走在半路回过头来望向这二人,如今他们倒是越发像夫妻了。

*

自从那日小姐在叶大人屋子里待了一晚上之后,若若总觉得她哪里不太一样了,却又实在说不上来。

这几日若若每每进屋,都能见到小姐在房中傻乐,看到若若盯着她还略带娇羞,慌张躲避,若若便觉得,定然是她和叶大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心中便很不痛快,此前小姐明明有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告诉自己,如今有了叶大人,却同叶大人走的越来越近,将自己丢在一旁。上次去洛府也是,只顾着和叶大人跑出去玩,将自己一个人丢在屋子里,对着唐诗那个闷葫芦,尬都要尬死了。

虽说有些吃醋,但若若也听白夫人同她讲过,夫妻之间就应该互相爱慕互相扶持,做到什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同甘共苦不离不弃才行。

她年纪小,也未曾在情爱上有什么造诣,但她总是一门心思觉得自己在此事上颇有些自己的想法。此前她一直以为小姐不喜欢叶大人,心中还十分烦恼,生怕愧对夫人的嘱托。如今看小姐和叶大人越走越近,虽说自己觉得受了冷落,但想来也是好事。

可近日若若却发现一件怪事。小姐入秋刚做的冬衣,如今却有些穿不上了,每日入睡之时,她都会盯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发呆。原来小姐明明瘦的风一吹便倒了,如今竟然圆润起来。

啊,小姐不会是怀孕了吧!若若看着满屋子乱串的白无忧,心情愈发凝重了起来。抓着衣服的小手紧了紧。

可不能再让她这么乱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叶大人也在自虐卖惨吗?感谢在2023-04-19 19:09:58~2023-04-20 17:5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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