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徐家十一郎说笑了，外男自是分院而住。东院我也让人收拾出来了，还请亲家嫂嫂和十一郎不要嫌弃，住在穆家便是。枝枝念叨着哥哥和婶婶，住得近了也好亲近亲近。”穆夫人自是不可能就这么让徐家把人带走。

这边徐母了解到的也不过是些儿女情长，穆夫人只一味说儿子不服管教，委屈了甥女。穆夫人看起来憔悴异常，看起来对穆承原也是无可奈何。

穆夫人的安排其实才是常理，只不过徐家得先有个态度。

住下自然是不会住下的，幸好入穆府前徐京墨先做了安排。

“这处宅子……”徐母看着进出的下人，颇为惊讶。这宅子虽然没有穆府大，但是处在临南最权贵的圈层里，主人家也是非富即贵。

“是之前的那位大人相邀，他最近会过来做第二次治疗，我住在这边也算方便。”徐京墨解释道。

不错，这里是聂府，不过聂震并不住这里，他官居惊军卫要职，平时除了出任务，更多时候是在京城，这里不过是他在临南的别院。

徐母点点头，五房是落魄了，想当初夫君在时，他们在临南也是有宅子的。如今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需要筹划一番。

徐婉枝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出来，这事也不着急。

“林姑娘？”徐京墨注意到林黛玉从穆府出来后脸色便恹恹的，担心她生病。

黛玉只是今日和婉枝聊到过去，难免说到伤神又伤心的话题，情绪便不怎么高扬。

“无碍，明日你还去穆府？”林黛玉问道。

徐京墨点头：“明日去见见穆家家主，及那个探花郎。”

“我想跟着去。”黛玉想着若是他不同意，她便求求徐家夫人。

“可。”徐京墨将徐母和林黛玉已送至东厢房，“若是有不舒服记得和我说，给你的药丸，一天一粒不要忘。”

徐母第一次发现自家儿子还有点啰嗦，不过做大夫的好像都爱嘱咐。以墨哥儿如今的医术，就算以后不做官，倒也是可以撑起门户。想到徐家穆家都是官场下来的，她的墨哥儿很不必走那样一条艰难的路。想着些杂七杂八的，再回神只见墨哥儿已走远，也不知道这俩孩子都说了些啥。

翌日用完早膳，徐京墨手里摆弄着聂府管事送过来的草药，并没有着急去穆府。

“墨哥儿，婉枝自小由穆府养大，徐家不曾养育于她，情理上我们便亏了几分。昨日你那态度……似乎过于强硬。”主要是你是晚辈，徐母心想，她话直点，可以算作对婉枝的慈爱之心，和穆夫人又是同辈，自不算什么。

“我知晓。”徐京墨手下动作未停，多余的话就没有了。

徐母见他不受教，正要说几句，被黛玉拉住了手臂。

“姑姑，穆府的事情恐怕并不单纯。”黛玉说完见徐京墨看过来，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昨日婉枝说穆家的那位探花郎，如同他的父亲一样，哪怕是进士了，仍未授予官职。穆家家主您之前说是因为身体不好，而婉枝说穆公子是因为性情洒脱不愿受束缚，所以不愿领职。”

徐母不太懂，“可能他们不看重吧？我看做官也没什么好的。”

“十年寒窗，一朝探花郎。若生性洒脱真不在意，怎会一步步考上去？”林黛玉发出了她的疑问，这也是昨日她想跟着徐京墨再去一次穆府的原因。

“过于巧合。”徐京墨收起草药，时辰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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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府中，穆家主母房内，穆承原、徐婉枝俱在。

“今日徐家人过来，原哥儿你不可再任性妄为。”郭氏说完咳嗽了两声，哪怕丫鬟手艺再好，那妆容都难掩她的病容。

这让徐婉枝很是担心，她主动退让说嫁给郭家公子，也是不想舅母再为了她和表哥的事情烦心。

穆承原望着一处出神，似乎有什么心事，听到母亲的话，又恢复那副无谓懒散的样子。

他将母亲几案上的花钿随手一扔，姿态闲散，“徐家五房不过是破败的商户，母亲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这话让徐婉枝的脸白了又白，不管怎么说，五房的五伯是她父亲的亲兄弟，打五房的脸也是在打她的脸。

曾经芝兰玉树温润如玉的表哥，怎么变成了如此刻薄的样子，这还是她认识的表哥吗？

心里实在是难过，借口去看早膳便离开了。

“你啊。”郭氏看婉枝离开，对着穆承原摇头，“算了，你也走吧，别在这里碍眼。”

穆承原被母亲赶了出来，身边的小厮便回他。

“大爷，郭公子刚才遣人过来说昨日出门给表姑娘的五房亲戚买了些礼物，今日若徐家人上门来，他想过来见见徐家人。”

穆承原：“表妹怎么说？”

“还未回表姑娘。”

“若是徐家人来了，告知郭兄吧。”穆承原叹息一声，垂在左边的手握紧了拳头，又刻意放松松开。

看到穆承原往院外走去，小厮跟在他身后问道，“大爷可是要去看老爷？刚才松青院的人说是老爷今日精神尤其不好，不过还是已经起了，可要找府医过来看看？”

穆家家主独居松青院，就在正堂旁边。

“不必，父亲身边的齐大夫医术可比府医好。”穆承原满眼讥讽，稍纵即逝。

进了松青院，院中总是弥漫着药味，不难闻，也不浓烈。

穆家家主穆矩正在用早膳，虽然他久病吃的不多，但是品类却是不少的。郭氏说胃口不好，若是看到想吃的多吃两口也是好的。

穆承原进来后连父亲都没叫，随意坐下拿起饼就吃，动作粗糙却不粗鲁，哪怕是啃着饼，穆承原俊俏的样貌也让他看起来不过是洒脱。

“没在你母亲房里用？”穆矩吃了两口粥，“你这孽子，今日徐家人上门，你就不要东跑西跑让我们给你善后。你若对婉枝无意，我便让徐家人领她回去。”

“随意。”穆承原只管吃着东西，似乎也没有交谈的欲望。

穆矩审视地看着他良久，最终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