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心忧于家国安存,有人想从这场战争为自己谋取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爱权,没有错。
可上位者,只慕权,不理这个国家他人如何如何。
那么,国将破,人将死。
叶惊云敛去眼底那抹嘲弄。
“本王,不能置之不理,所以要去。但是……陛下歇那份心思,我不在的时候,由酆掌印代管。到时陛下,大可以询问酆掌印如何。”
宋修正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是落寞的垂下了头。
晚风打窗外探入,吹的珠帘啪啪响。
似也是在嘲弄宋修正的无能。
先帝留给先太子的是个快要统一的王朝,太子与先帝一样,想要一鼓作气统一了九州。
宋修正没那么大的志向,他只知道周边国家地域远不如景,他不想耗那点力气去统一。
于是任边上国家如何打,大仴怎么扩大,一概不问。
要权,又不发挥那点子作用。倒不如老实做个傀儡,来的轻松。
宋修正傲慢,傲慢于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他喜欢看蛐蛐在玉盘中斗来斗去,却不喜欢动手去拨弄自己的蛐蛐。
后来蛐蛐长大了跳出来咬了他一口,他反而怪蛐蛐不受控制。
“陛下还是好好想想,要我们何时出发吧。”
本来这些事情由他们自己商量便好,可沈清寒愿意留一点面子给宋修正。
“就后天吧……朕觉着,晚不得。”
宋砚礼,叶惊云先去翼州找南岐,后面的事情便全由南岐来分配了。
沈知秋本来是想在京城,图个轻松自在,却被沈清寒勒令他,跟着叶惊云他们两人去找南岐。
……
“什么事啊?!怎么就有我!我一个读书的,上去不是跟兔子一样!一刀一个啊?”
沈知秋打沈清寒走后就在房中不断发疯。
叶惊云眼角颤动几下,颤的叶惊云也跟着心慌。
“好了,消停点。”
叶惊云用力拍了下桌子,沈知秋平常没个正经,实际上会瞧眼色。
感觉到叶惊云明显的不对,沈知秋停下了那副样子。
凑近叶惊云几步,问:“怎么了姐?”
“我打你进府,就没见过你笑一下。”
叶惊云抬眼瞧了瞧沈知秋。
“上战场谁还能风轻云淡,我真是佩服了。有人能,我不能。”
沈知秋没太听懂话里的意思,只是跟着皱起了眉头。
“你往日多愁,还总皱眉头。日后老了怕是皱纹生多,也不怕是公主嫌?”
沈知秋贱兮兮的声音打耳边来,叶惊云白了一眼人。
而后起身出去。
“哎!我说笑呢?不是认真的,姐别气啊!”
“你这张嘴,迟早说断了自己的好姻缘。”
叶惊云没生气,只是想着要走了,得和宋听澜说说。
难得正经走一趟,乘着马车晃晃悠悠的一路过去。路过集市,叶惊云叫赶车的人回去了。自己下了马车,往外走。
锦诚记的糕点,整个京城都是有名的。
叶惊云不是很爱吃这些,她更爱吃果脯一类的东西。
但是宋听澜喜爱,她最是偏爱绿豆糕,叶惊云记得清楚。
叶惊云跟着人排队。
“来,要点什么?”
听着伙计的话,叶惊云也是第一次来买,不知道买些什么。
只得说:“旁人买的多的都拿些,绿豆糕多几块。”
“您拿好。”
拎着东西进入公主府时,宋听澜还小小震惊了一下。
“怎么跟我还客气上了?还送上礼品了。”
宋听澜打趣道。
“你真是啊。”
叶惊云将东西放到桌上,打开来。糕点那股甜腻味就飘了出去。
“这是锦诚记的糕点?”
宋听澜拿起一块糕点,凑近闻了闻。
“你有关系,买来也容易,难为你跑一趟。”
叶惊云有些不明白。
“啊?什么关系?”
这下轮到宋听澜稀奇了。
“你不知道锦诚记是陈天玄的铺子吗?”
叶惊云摇摇头:“还真不知道。”
“记得望湖春吗?他的。”
叶惊云这才猛的想起来,陈家四兄弟中最朴素的一个。
陈天玄,手底下的产业,多半和吃食有关。
这么说,方才白排队了?
“怎么买都是给人吃的,一样,一样。”
宋听澜点点头。
叶惊云见宋听澜吃的开心,捻起一小块放入口中。
一时间只剩下一个想法,甜的齁人。
怪不得吃糕点要是配茶水,解甜用的。
“你去冀州,带上我。”
“你不许去。”
叶惊云语气一转,全然没有方才的温婉。
语气淡然却是不容置疑。
宋听澜张口反驳:“你一个人我实在是不放心。”
“其余人大多都有人相随,你……”
似是觉得话说的太过于空。
宋听澜默了声。
“这不是儿戏,中途出了变故,你的脚,后撤都没法子。”
“三月,只是三月。修养好了腿,再来。”
宋听澜点了点头。
“你行事莽撞,又是张扬。原是在军中出个主意……这次不是,你敛敛性子。别冲动……”
叶惊云应下了人的要求。
临走时,只叫人放心,安心养伤。
留着宋听澜一人呆呆的看着桌上糕点。
“我去也不是全全为了你……”
宋玄知从宫中出来,叫人往摄政王府打了招呼,要给了叶惊云一个包袱。
“这个是护腰的,这是去疤的药膏。长公主说你也能用,见到南将军……你也给她。”
水墨将宋玄知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你去王府了?”
水墨摇摇头。
“是王府的人,送来第一楼的,将话告诉我,我才转述给你听。”
……
清晨,叶惊云坐在梳妆镜前,将自己的头发挽成一结,束上了冠,叶惊云身上穿着黑色的士服。
腕上缠了薄甲,腰侧挂上一柄剑。
水墨在旁也是这样一副装扮。
等叶惊云收拾好起身往外走,水墨跟着。
“水墨。”
“哎,我在呢。”
“你留下,替我看着宋听澜。”
水墨应下,叶惊云敛去眼中情绪,抬脚走出。
城外相送的百姓挤满了两边街道,许是出征的人中有他们的亲人。
打仗要死人,死的是不是自家人。谁也不好说,于是出征前相送,总抱着看一眼少一眼的想法。
沈清寒在城外另一批队伍,去的地方不是冀州故而走的路不一样。
沈知秋随叶惊云宋砚礼一道,居叶惊云后面三排。
周恒奉命,与他们一同前往冀州,打头阵。
号角响三响,马蹄踏出城门。
伴随的是齐整的脚步声,直到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