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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死去的孩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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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次灭口任务。

任务对象是一个40岁出头的壮年男人,职业为一家警察医院的首席医生。

他年少时野心勃勃,渴望着更高的权利、地位与泼天的富贵,为此将良心弃之如敝屣,通过为组织做事换取了大力的支持,仕途一日千里,这才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现在的位置。

作为交换,他肆意地出卖那些身份需要保密才来到警察医院的警察们的信息,并将他们家属的信息一同暴露给了组织这头黑暗的巨兽。

有时他还会干一些更令人作呕且心寒的勾当——毕竟作为可以主持手术的主刀医生,在手术过程中悄悄动一些手脚也是难以被发现的,更何况他本就医术精湛。

男人通过这些下作的小手段,害死了一个又一个本应活着的英雄,并毫无愧疚地踩着他们冤死的尸体走向自己的康庄大道。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或许是那姗姗来迟的道德作祟,又或许是长年的富贵生活侵蚀了他年轻时的野望,总之,男人反悔了。

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但经过多年的相处,他又深知组织的恐怖。于是他一边对组织的命令阳奉阴违,在表面上来稳住他们,一边在私下里悄悄收集组织的罪证,以举报给公安来换取庇取。

但组织远比男人所想象的还要恐怖,轻而易举地便发现了他所做的一系列小动作。

于是,布什米尔和诸伏景光接到了这个没有多少挑战性和难度的任务。

目标是壮年男人一家,两个成年人加三个小孩共计五人,生活在一处富贵小区的独栋别墅里。

且五人里面唯一的成年男性不经常锻炼,体质又在长年行医的折磨下变得十分孱弱,更别提里面还有一个刚出生没满一个月的小婴儿,对于诸伏景光和布什米尔这种经过专门训练的人来说随便哪一个一只手就可以吊打这五个人

五个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的人,很好地阐明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这一词汇的定义。

这无疑是一次极为简单的任务。

不过由于布什米尔的提防,哪怕是这种没有一点儿技术含量的话,诸伏景光也是被死死地蒙在鼓里,直到到了任务场地才被告知相关的任务信息。

同样身为警察的诸伏景光无疑是极为痛恨这种渣滓的,但比起让男人在不明不白中被组织杀死并栽赃嫁祸给其他无辜的人,他还是更宁愿给人送上一双漂亮的银手镯把人送去接受法律的审判。

尽管日本早八百年就没有执行过死刑了,犯下滔天大罪的壮年男人顶多被判个无期徒刑,而无法用滚烫的鲜血去告慰那些枉死的英魂。

不过就算诸伏景光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再响再好,在信息时间差所带来的巨大劣势之前,他想做什么都是极为徒劳的。

诸伏景光救不了这五个已经被乌鸦锁定的人,但他又的确想去做些什么——他的责任心、他的道德感如带刺的荆棘般缠绕在他纯白的灵魂之上,无论是刺入身体的尖锐棘刺还是血流不止的伤口,都令他无法对此无动于衷,更别说去放任自己去扼杀一个刚来到这个世界没有多久的孩子的人生。

正好,他需要试探布什米尔。

依他的谨慎,布什米尔是不会跟着诸伏景光一同进行任务的,顶多端着狙击枪躲在某个高处居高临下地监视着他,但诸伏景光又必须得让他出手好来获取更多关于他的情报。

而这次的任务场地又恰好是在室内。封闭的建筑极好地遮挡了来自外界的窥探目光,给了诸伏景光在任务过程中动点手脚的机会和可能。

就算不幸被发现了,也可以推脱说是他不满于长期以来任务的安排,想试试前辈的能力——毕竟他也的确对此心怀怨气很久了,有机会抓住自家无良上司的把柄并让他狠狠地摔一个大跟头,为什么不做呢?

要知道,组织里多的是桀骜不驯的人,真对这种压榨剥削行为没有一点儿抗议那才叫异常。

于是诸伏景光就如往常在组织里表现出来的形象那样,干脆利落地杀死了其他四个人,独独留下了那个新生的、对外界所发生的一切仍懵懂无知的婴儿。

黑发蓝眼的男人衣上不小心溅上的血液尚存温热,而他脚下是死不瞑目的尸体和逐渐蔓开的腥红,再加上房间里弥漫的浓郁血味,整个场面怎么看怎么像是恶魔亲临人间。

但造成这一切惨剧的男人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小心姿态怀抱着孩子,行为与身周的氛围截然相反,使画面带上了一股诡异而又可笑的圣洁感。

而被他抱于怀中的婴儿此刻肉嘟嘟的小嘴微微张开,长又翘的眼睫毛时不时地颤动一下,一幅睡得正香的模样,仿佛对刚刚发生在眼前的悲剧一无所知。

但其粉嫩的脸颊上残留的泪痕依旧清晰可见,眼眶充斥着惹人怜爱的红意,既诉说着小孩刚才才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了一场的事实,也点出现在这幅祥和场景的强迫性质。

诸伏景光略微低头注视着正睡得安稳的婴儿,回想起他方才做出的残忍暴行,心中的滋味便像打翻了调料罐似的五味杂陈。

陈年的回忆在此刻突然闯入了他的脑海中,蛮不讲理地横冲直撞着,使得对此毫无防备的他不合时宜地愣神了一小会儿。

一个同样哭得稀里哗啦的、年纪却稍长一些的孩童的脸庞与眼前的所见突兀而又和谐地重合到了一起——似乎在很多很多年前,同样有一个幼小的孩子遭遇了人生中最重大的变故,并为此哭得不能自己,最后哭得精疲力尽了才不甘地沉沉睡去。

但当诸伏景光想进一步看清那个只存在于回忆之中的孩子的模样时,朦胧的幻觉却又叛逆似的悄无声息地褪去了,任凭他如何绞尽脑汁也无法让那一幕再次出现。

隐匿在破碎记忆里的真实在昙花一现后便再无踪影,只留下眼前属于现实的一片狼藉。

“……”

过了一两秒,诸伏景光便从突如其来的幻视中回过神来,注视着熟睡婴孩的蓝色猫眼里满是晦涩。

但他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跨过脚下血淋淋的障碍,转入卧室里寻了个带百叶窗、方便透气的柜子将手中的婴儿放了进去,并不忘贴心地用柜里的衣服为其搭建一个舒适的睡眠环境。

如无意外,这个在安眠药的作用下被迫陷入沉睡的孩子,将会因药效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而其苏醒后因饥饿而发出的哭嚎,将会指引其他人发现这个幸运逃过一劫的渺小生命,并带领其走向未知的人生。

前提是,如无意外。

安置好沉睡的婴儿后,诸伏景光轻轻关上柜门,姿势由半蹲变为站立,抬头望了一眼旁边墙上挂着的钟表,估算了一下刚才那些事情所耗费的时间便迈步朝门口走去。

再不出去,自家上司就要起疑了。

快速且简略地收拾了一下现场,调整好面部表情和身体上的小动作,诸伏景光便保持着跟往常一般无异的状态走出了任务地点的大门。

他边走边抬手按住耳边的通讯器:“任务完成。”

“确认?”

“确认。”诸伏景光在那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便立即做出了回应。

“……”

通讯器另一端忽然陷入了寂静的沉默,而这是往常不会发生的,毕竟依布什米尔对他的厌恶,他根本不会有耐心在公事之外与诸伏景光有什么多余的交流。

不约而同且一反常态的静谧化作了满天的乌云沉沉压下,昭示着风雨欲来的预兆,诸伏景光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下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呼吸频率,不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但他胸腔中传来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地越发激烈,将这个外表镇静的男人心中的忐忑阐述得一清二楚。

他会发现吗?

诸伏景光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他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如头顶达摩克利斯之剑的罪人般惶恐不安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未知的审判。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而终止这一切的指令却迟迟没有发出。

“确认?”

一道熟悉的声音倏忽从他的背后传来,语气里是掩饰不住地讽刺和愤怒。

诸伏景光的瞳孔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下意识地放大,他微侧过身来打算回头,同时搁置于体侧的手悄然摸上了腰间挂着的枪支上。

然而在他看到如鬼魅般出现在身后的人之前,一颗子弹伴着如摔炮的声响、携着巨大的动能狠狠嵌入了他的体内,溅起了一片血花直接将伤口处的衣料染红。

诸伏景光在冲击力的作用下被子弹带着往前踉跄了几步,凭借优秀的身体素质和平衡能力好悬才稳住没有摔倒。

他捂着腰腹处的伤口,却按捺住身体本能没有第一时间拔枪反击,反而忍痛转过了身以直面那个在近距离开枪袭击他的人。

——果不其然,是布什米尔。

他脸上仍然挂着那副雷打不动的温柔笑脸,但暗蓝的猫眼中却是与之截然相反的翻涌着的恶意,如一条凝视着猎物、蠢蠢欲动的狩猎的毒蛇。

而布什米尔的动作也与此时此刻的气质微妙地相符——他一手握枪向前平举,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诸伏景光,威胁意味不言而喻;另一只手则像拎着什么垃圾似地抓着一个婴儿,掐在脖子上的五指让其的脸庞生理反应地通红了起来,看上去还有变紫的趋向。

诸伏景光的呼吸微不可查地滞了一下。

“确认?”布什米尔又重复了一次,这次语气里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笑意,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那这里为什么还剩下一个目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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