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叔叔，这么巧？”
沈樶与两个手下刚从诊疗室出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他转过身,就见一位年轻姑娘正站在身后,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
"离离?"沈樶一眼就认出了她，他环顾四周,问道:"你爸呢?"
“不知道，我是来这里找李叔叔问点不懂的题目，我不是过阵要去上医科大学了嘛。”
“李叔叔？”沈樶疑惑地皱起眉头。
“噢，我爸的医科的同学。”离离胡诌了个姓。
“对，我都忘记你爸还是医科的高材生，”沈樶笑着说，“那改天你跟天唯到我那去，我请你们吃饭。”说完,礼貌性地点点头,转身要走。
离离三步并做两步赶了上去，笑眯眯的跟到沈樶身边，沈樶多精明早看出这小丫头的心思，他手指点点，笑着说，“你爸都解决不掉的事，找我这儿来也没用啊。”
“沈叔叔，我想问问那件事。”离离压低声音。
沈樶停下脚步，两个手下立刻会意后退几步，让出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来给两人。
“怎么？”沈樶看着离离，长辈关心的口吻，“其实你爸说的对，这种事家里孩子还是别参与比较好。”
“那口供呢？我想这是件大事，不应该把个人安危放在大是大非上，”离离说。
沈樶叹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没错，所以我和以秾已经把口供做出来了。”
“可我都没有说啊，也没人来问过我，你们怎么做的？”
“有录音，还有你留在档案纸上的速记符号，你爸爸根据事情脉络，按照你的语言逻辑把口供给补全了，”
“那签字……”离离也明白了，连口供都补的出来，模仿签字对这帮人来说又有什么难的。
“好了，你一个姑娘家，以后真的别参与这些，还有我们那边你也少去，不好看。”沈樶语重心长地告诫道。
“等下，沈叔叔。”
“怎么？你有事就直接说，跟我别客气。”
“您部门能管医院吗？”
沈樶思索着，尽量解释的简单些，“不能说管，我们是负责监督，确保安全不被渗透吧，哎？你问这个干吗？”
离离深觉自己根本不是干特务的料，之前的对话已经杀了她不少脑细胞了，而且在沈樶这种狐狸面前她也没法掩藏住自己的真实目的，还不如直接说了算了。
“沈叔叔，我还有些没记在本子上的东西。”离离说了出来，
沈樶慢慢转回身，他的眼中闪过疑问，“有些什么？”
离离将沈樶拉进了刚才那个医生的办公室，那医生一抬眼看到这两人进来，立马会意，要不怎么说随过军的，觉悟很高。
起身离开办公桌，“您二位慢聊，我出去转转。”
离离拿过桌上的纸，埋头写了起来，不一会她把半页字递到了沈樶眼前，沈樶接过几眼扫完，面色凝重的拿出打火机点燃然后，直到火苗撩到了手指他才松开，最后一滴墨迹也被火焰吞噬转化成了灰烬。
“说吧，想要什么？”沈樶问她。
“我要楼上实验室，沈叔叔您得收我进去，”
“嘶——你来我这干嘛？我有什么借口收你呢？”沈樶搞不懂，“不行不行，到时候你爸不得找我麻烦。”
“沈叔叔，你忘记啦，我本来不就是报了军统的入职吗？而且我考试是前三，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于情于理不合啊。”
这茬，别说沈樶，就是徐以秾都不记得了，所以他知道这件事后立刻电话甩到沈樶那边，沈樶没办法啊，说你家千金找来说的，非要入职，不给入就说要发报纸。
“她发什么报纸？你个处长还管不了这个？”徐以秾语气不善。
“以秾，不是我戳你伤心事，当年小禾有那些个报馆的事你忘记了？你二厅千金用自家报馆发文，我就算管得着，我管得了么我？”沈樶叹息连连,满是无奈，“这样，你自己先把女儿管好，你管得住那我这边就直接撤了她的职，你个当爹的要是管不住，我能管吗？是不是这个理？哎？以秾，以秾，你别生气啊，哎——”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沈樶笑笑，将电话挂下，李天唯敲了门走进办公室，他的笑意更浓了，“天唯，跟你说个事儿。”
“是。”
“那个，离离可能入职我们部门，哎别急，她不出外勤，我把她安排到你组里行不行？”沈樶看着李天唯，眼神里带着精明。
李天唯知道这事跟沈樶说没用，他也不多话，直接告了半天的假，沈樶也非常通情达理，大笔一挥准了，去吧，事情解决了再来上班。
离离也才回到家里不久，冲了个澡换上睡衣准备美美地睡觉去，在实验室里搞了一下午现在正累呢，打着哈欠开开心心的往床边走，忽然门铃急切的响起。
她趴在窗台往下看,发现李天唯正站在门口。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动静,猛地抬头,正好抓住了在窗口探头探脑的离离。
李天唯指着她,语气中压着怒火:"快开门!"
"就不!"离离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但下一秒,她就看到李天唯握住门把,肩膀用力一撞，楼下立刻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
离离吓了一跳，赶紧跑出卧室想要到园子里的花房去，人一旦太累的时候脑子就是糊涂的，她大概忘记了，花房是在楼下，势必要经过门廊。
果不其然,她刚下楼就被拦住了去路。李天唯一把抓住她,将她拽到身边,语气严厉:"不许入职!"
“为什么？给我理由。”离离双手抄在胸前，趾高气扬的样子好像她做了了不起的事。
“很危险，而且你只要入职了我们那边，就是一个污点！你这辈子都洗不脱的你知道吗！”李天唯破天荒第一次对离离发这么大的火。
而离离也明显感受到了，但是她无法去理解污点与人生交杂在一起的意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反正我需要那个实验室。”她梗着脖子说。
“不是已经同意你去了吗？”李天唯反问。
“我去那边还要你们同意，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合理的事啊！”离离据理力争，“那里是我地方，为什么我去研究学习解决问题，还要先请示？你有事我就得走，一点自由都没有！钥匙也不在我的手上，我需要实验室的使用权，而且是单独使用权！”
“单独……使用权……”李天唯急躁到根本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赶紧跟我去人事部撤销，让长官知道你就麻烦了！”
“李天唯你傻了吧，我爸爸肯定知道的比你早，”离离翻了个白眼。
“那就在长官回来之前你跟我去撤销入职报告！”李天唯说着拉着她往门外走，也不管离离只穿了一件睡衣。
“不去！”离离用力甩开他的钳制，“本来我考试就是前三名，我已经被录取了，现在连入职我自己考上的部门都不行了吗？你们不觉得管的太多了吗！”她瞪大眼睛,脸颊因激动而泛起红晕。
“你不要这么天真好不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你知道军统是什么地方吗？名声是怎么样吗？！”李天唯气急，语气中满是怒火。
"我已经二十岁了,我成年了,我是大人了!你为什么总把我当小孩子看待啊?既然是小孩子,那你干嘛还——还……"离离一时语塞,说不出下半句话来。李天唯此刻正气头上,也没细想她要说什么,满脑子只想着要好好教训一顿,然后把她拖去人事部撤销入职申请。
"还什么?你倒是说啊,怎么不说了?我告诉你,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赶紧跟我走!"李天唯粗暴地拽起她的手臂。
"不去!就不去!"离离真的发起火来,心中委屈和愤怒交织。他怎么能忘了花园里的事呢?!
"不去是吧?好,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就被禁足了!反正你入职后也是在我组里,我作为你的直属上级,就让你在家呆着执行任务,哪儿都不许去!"李天唯咬牙切齿地说。
"李天唯!"离离尖叫起来,"你太不讲理了!我要上诉,我要告状!"
"告什么状?"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徐以秾踢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父亲出现,原本还在冲李天唯大吼的离离瞬间怂了。她立刻躲到李天唯身后,死死抓住他的袖子,眼神惊慌失措。
"长官,我马上带离离去部里。"李天唯说着,却将离离藏在身后,像是要护住她一般。
"去部里做什么?"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
离离缩在李天唯身后,紧张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能感觉到父亲的怒气,就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此刻，她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后悔的……
"长官,离离她……她通过考试,被录取进入我们部门工作。我正准备带她去撤销入职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