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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章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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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下午,林泽希坐在客厅里,林家耀着急忙慌地拿水果和糖块招呼她。张萍待在卧室里迟迟不肯出来和她见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在故意躲避拖延。

林泽希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刚好一点整,还比较充足。她也没有敲门催促,更贴切的讲是她不愿意和张萍白费口舌。

因为她不屑于这样做,那种人也不值得这样做。

林泽希并未多言,瞥了一眼卧室房门,接过舅舅手里的沙糖桔道谢后,室内便雀静默然。

室外的风光比不得昨日的和煦,寒风阵阵,搅动着道路两旁傲然挺立的桦林木,齐刷刷的一阵声响,彼时夹杂着几只孤鸟惊恐着离树逃窜,又是一片躁动。

衔接小道上的陈隅然收回观望的视线,立身于这样的景致中隐隐期待即将到来的湖心园之旅。

今天姑姑一家离开后,陈隅然也换好衣服准备出门赴约。

紧张、期待、怡悦,各类情绪交杂,他根本无法压抑内心的急切,提前出发等待,阔步朝约定会合点走去。

陈隅然站在他一年又一年矗立的交叉点,看向那座近在咫尺的房屋,心中再也没有曾经渺无希望的的无助和无法料知的下一刻。

那些年他站在这里绕着路口徘徊走动,总是隐隐期待自己运气爆棚可以“偶遇”她,后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落空之后,这项举动便成了周而复始固定不变的除夕之行,成为他每一年必不可少的路途。

仿佛这一条路成为了陈隅然的执念,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笃信坚定地走到黑,他乐此不疲、岁岁践行。

所幸一抹微光刺破沉寂昏暗的路程终点,缩减了这趟幽长的行程,带来曙光和相见。

这一次的他是确定的、是自信的,他知道林泽希会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内,然后慢慢向自己走近,他确定这个岔路口不再是形单影只的陈隅然而是并肩而立的双人行。

陈隅然极目远眺,除了那对摇曳飘晃的红点,整个房屋都透露着冷清和静谧,仿佛贴着‘生人勿近’的标语,有一种让人望而却步的阴森感。

他搓了搓两臂,估测了两地距离,步行大约六分钟。

陈隅然拍了拍后脑勺,眼珠忽灵一转:“那我去家门口等,不就又多了六分钟和泽希说话的时间吗!可太有才了,就让阳气逼人的我来中和一下你的阴寒吧。”

陈隅然越靠近就越激动,他加快脚步来到林家耀门前,胡乱弹了下石墩上的灰尘,靠着门柱坐下。两只手乖巧地搭在双膝上,安安静静地等待。

房间内还是死气沉沉的,林家耀夹在中间不知所措,坐在轮椅上搓手顿足、焦眉苦脸的。

他双手交叠掐的发紫,想要和林泽希说说话,然而刚刚对上她的眼睛,林家耀就慌乱地躲避视线,巨大的愧疚感让他难以启齿。

作为林泽希在这个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没有扮演好这个角色,尽到自己该有的义务。

做事唯唯诺诺,性子软弱,没有自己的立场主见,全都是张萍做主。

林泽希高中时期所受的屈辱和疼痛,如果说张萍是罪魁祸首那么林家耀就是无形之中的助燃剂,这一点他了然于心。

“舅舅,阿姨什么时候回来上班?你这个情况不要到处乱动,不然很费胳膊,身体也吃不消。”

林泽希的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感情的夹杂,对于他不心生怨恨已经是她心中所系唯一的感情了。

林家耀受到突如其来的关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抬头看到林泽希脸上冷淡的表情后又收回激动的情绪轻声说道:“初五,这段时期的工资比较高,对方愿意提前过来。”

林泽希没有其他语言上的关问,只是点点头。

林家耀松开了双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无可奈何、愧疚难安还是悔不当初…这里面包含了太多情绪,太过于复杂缠绕,终究理不清、过不去了!

他按动按钮来到卧室门前,旋转门把手使劲推动,仍然严丝合缝毫无变化。

或是怒气攻心,对张萍强势蛮横的态度长期忍耐的爆发又或者是想要最后担负一次舅舅的责任,哪怕只是分毫的弥补,也能让他少一分愧疚,多一分坦然。

林家耀默默蓄力,用尽上半身的力气拍打房门,甚至带着轮椅冲撞,顺带捞起置物架旁的小板凳砸了过去,怒吼道:“张萍,你赶紧出来,泽希等很长时间了。”

哐当~哐当~

噪声持续不断,林泽希听到动静转身查看情况。看着那杂乱无章的一幕,她的内心毫无波动,只当是一场闹剧,苦笑了一番,又剥了一块糖果塞进嘴里,靠在沙发上沉默不言。

咔嚓一声,房门打开了,张萍仍旧是那一副尖酸刻薄、无理取闹的模样,指着轮椅上的林家耀破口大骂:“林家耀,你又在作什么死,就你现在这个残废样离开我,就得被弃尸到荒郊野外了吧。你为了这么一个白眼狼跟我作对?”

“小萍,这么多年了是咱们对不起她,把雅岚留下的东西还给她女儿吧。咱们家现在生活条件真的可以了,咱这一片谁家舍得请阿姨呀?李姐收拾卫生、照顾我们的饮食起居,你每天只负责收拾打扮,唱唱歌打打牌,还不满足吗?”

林家耀没有恶语相向,刚才用力过度的手指发抖,他颤颤巍巍地扶着把手,语气近乎哀求,无奈又恳切。

“林泽希,你可真有本事,每次我跟你舅舅吵架都是因为你,还真是个遗千年的祸害!难怪你亲爸抛弃你们、你亲妈被你克死、你舅舅残废,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啊!”

张萍不接林家耀的话,抬起脑袋看着沙发上事不关己的林泽希,挑尽恶毒的词语直戳对方的心窝,想要出气。

林泽希舌头搅动糖果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咬到了口腔内壁的赘肉,血腥味一下子飘散出来,此时她的全部感官都被充斥着,好像要把她压制在阴暗腥红的深渊里,再一次被击得支离破碎。

林泽希抽出纸巾,吐出粘连着血迹的糖块不屑一顾地丢进垃圾桶,然后又慢条斯理地抽出第二张轻擦伤口,直至渗出的血液凝固。

她全程没有给张萍一个眼神,完全视而不见。

“张萍,我再强调最后一次,闷不吭声、任人拿捏的林泽希已经死了。所以这些话对我没有攻击力,你真是热衷于这句话,不厌其烦地提了这么多年,但我耳朵真的听出茧子了、倦怠了。你可以换一些其他的词汇,说不定还能刺激到我,然后我一伤心失态把属于我的东西施舍给你!如果你没那个本事,十二万原封不动地还给我。”

林泽希并未起身,手指紧紧嵌在沙发缝隙里,试图缓解时隔五年再次听到这些咒骂时内心的压抑。

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是一个敏感无助的高中生,是一个寄人篱下的累赘,她承受不住那些毒针的轮番轰炸,躲避卑下、崩溃哭泣是她最终的归宿。

哪怕是今时今日的林泽希,也始终无法绝对的脱敏,逃离精神攻击留下的应激后遗症。

此刻的她用舌尖顶着破烂的皮肉,企图用物理上的疼痛来摆脱精神上的折磨,绝对不能露出一丝胆怯和弱小,尽力克制情绪,完完整整地回击。

“你做梦,顶多给你一半,多的别想。别以为你上过大学就来糊弄我,当时又没有立遗嘱,你妈咽气的时候只有我们三个在旁边,真要论起来,这钱还不一定是谁的。”

张萍推开林家耀,挣脱对方的阻拦,趾高气昂地坐在林泽希的对面,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那张邪恶奸险的脸上仿佛印着明晃晃的几个大字:你能怎么办!

她抬着胳膊直勾勾地指着林泽希,带着挑衅和小人得志。

林泽希轻声哼笑,听到这些,她此刻连嘲讽的话都不屑于说出口。

她拿出第三张纸巾擦干血迹之后站起来,自上而下地俯视:“张萍,我确实才疏学浅,不过对于你这个法盲来说实属绰绰有余。信件是法律上所谓的书证的一种,是可以为我所用的。你放心,我会把那些年用在我身上的钱的账目明细罗列出来包括李成胜的汇款单,同时和律师交代清楚。既然你不愿意和平解决,那就给你留个案底吧,到时候让表哥、表侄,你亲爱的儿孙永远记得你。这才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林泽希捋平衣服,扭头对林家耀说了一声再见,留下满脸疑虑和大惊失色的张萍一人独坐,走出房门。

“林泽希,你敢告到法庭上,你……”

张萍确实被唬住了,尤其是林泽希提到了她最疼爱的儿孙,仿佛被点了命穴,一下子就变得灰头土脸。

“我都说了,你别惹她别惹她,泽希现在被逼急了,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这下称你心意了?”

林家耀无可奈何地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房门,不再理会这难堪的局面。

这场荒诞的闹剧花费了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林泽希扶着门柱平复自己的愤怒,她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可以这么大言不惭地行恶,然而对方是张萍却又不那么突兀了。

眼看即将到达约定时间,她使劲地甩着双臂,想要尽快消除这里的种种不快,以一种全新的姿态、愉悦的心情和陈隅然见面。

[隅然:泽希,你先到湖心园吧,我今天的事情还没办完,到时候我直接过去找你会合。]

正在全神贯注分散不悦的林泽希收到出其不意的信息,莫名多了一份解脱和宽慰,这样就给足了她时间来调整。

陈隅然仿佛就是她的及时雨,总是出现的恰如其分。

[泽希:好,那我在廊亭上等你。]

[隅然:对不起,泽希。]

[泽希:没事,你先忙,我替你多看几分钟。]

[隅然:那就拜托你了,泽希一会儿见。]

[泽希:嗯,一会儿见。]

林泽希如释负重地叹了一口气,抬臂掩面慢慢滑落蹲在地上,想要再一次将自己困在这一方角落,没有善恶美丑,没有恐惧枷锁,只有准备精心赴约的林泽希。

陈隅然扯开步子后退,借助桦林木粗壮树干的遮掩,远远地看着缩成一团的林泽希,他几欲冲上前把她揽在怀里,传递出他所拥有的全部温暖,让那些句句戳心的恶毒话语被摒弃身外,把伤害降至最低。

在听到剧烈的撞击声后,陈隅然就倏地站起来敲门,力气过重发出的声音竟然和砸门声响一致,导致无人理会。

他抬起的手掌正准备再次落下时,就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女声破口大骂,为了明确室内的状况,陈隅然紧贴房门唯恐错过一个字。

所以刚刚诅咒谩骂林泽希的恶语都悉数入耳,他回想起每次听到她提及舅舅家都是寥寥数句盖过,根由也是在此。

林泽希高中时期的性格转变、精神状态不佳也和这些折磨脱不了干系,甚至它们是一切开始的刽子手,是被触发的开关。

所有的事情在那一刻陈隅然终于可以串联起来,过往的种种渐渐浮出水面,变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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