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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莺啼有泪(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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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平也站在桓帝的书房之内,博山炉的烟雾盘旋而上,氤氲之间他有些看不清桓帝的面容。

桓帝少见地没有在批折子,而是在临帖,他直到写完最后一笔才抬头看向眼前站着的牧平也问道:“查的如何了?”

牧平也身着宽大的绛红色官服,拱手道:“回陛下,臣查遍了当年与田皇后生产有关之人除一位在殿外侍奉的宫女外,其余人等皆已离世。”

“哦?”

桓帝的语气听着是好奇,可是他甚至都没有抬眼只是在欣赏自己所临之贴。

牧平也继续道:“此前击鼓之人自田皇后死后便长居于永乐寺山脚下,另有一人为田皇后近身婢女只是早早出宫嫁人,自田皇后离世后便在田皇后陵墓处为其守墓,多年不出……”

桓帝看着自己临的字似乎有些不满意,摇了摇头,随手让内侍去焚毁。

“……二人皆在崔夫人死前便自缢身亡,但臣令仵作细细探查了一番,乃是勒颈而亡。臣前去永乐寺探查了一番,寺庙本身并无何奇特之处,只有崔夫人曾在那里点燃两盏长明灯。”

“长明灯?孤记得崔夫人不信神佛。”桓帝的声音平淡无波。

牧平也道:“臣在明郡曾有幸前往崔府一观,崔荔姑娘介绍家中专门为崔夫人修了一座佛堂,且崔夫人月月都要前往城外无名寺听讲经。无名寺亦有夫人点燃的两盏长明灯。”

“是吗?”桓帝不知想到了什么,面容在氤氲烟雾中显得有些落寞。

“《华严经》曾云,譬如一灯,入于暗室,百千年暗悉能破尽。菩萨摩诃萨菩提心灯亦复如是,入于众生心室之内,百千万亿不可说劫诸业烦恼、种种暗障悉能除尽。

“夫人是个好人。”

桓帝直到此刻才抬眼看了他一眼,桓帝忽然惊觉他从第一次见到牧平也便觉他少年意气十分浓重,不知何时起他早已褪去青涩,沉稳又方正。

还是,如今才是真正的他?

牧平也恍若未觉只道:“那名在殿外侍奉的宫女如今虽仍活着却已不辨世事,问及当年事时,她也只是口中说着‘云’‘甘霖’‘吉兆’等语却含糊不清,只作大概猜测。”

桓帝道:“那你如何看此事?”

牧平也微不可见地笑了笑:“无论此事真假必然有人在后推动。涉及当年事之人全都死伤殆尽,就连在牢狱中的婢女都能被做成自缢身亡,又何必独留一名痴傻宫女等着下官来查?”

“那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牧平也道:“崔家不至于用崔夫人一条命来推动这个消息,若是薛家做这件事没必要选在金澜阁,如此看来还有别的势力在京中,怕是田家余部。”

牧平也说完便垂首,身姿挺拔地跪在书房内。

内侍带着太医来为桓帝请平安脉,牧平也只听到桓帝开口道:“皇后如何了?”

太医令年事已高,回答得又慢又犹豫:“……娘娘当年毒箭入体却因情况紧急余毒未清本就留下这陈年旧疾,原本静心调养本也能养回个七八成。只是……娘娘心绪愁结导致旧疾复发,安乐郡主为娘娘进献了安神香,近日已然好多了。”

太医令请完平安脉后退了出去,偌大的书房只剩下桓帝和牧平也二人。

毒箭入体?牧平也暗自思忖着,想来这是当年的皇宫密辛。

他自始至终身姿挺拔垂首而跪,仿若什么都没有听到。

桓帝打量了他半晌:“那你便继续查下去吧。”

牧平也拱手道:“臣领命,还有一事需向陛下禀报。”

“你说。”

“姜丞相……姜徵昨日在京郊遇袭,已然身亡。”

桓帝轻笑了一声,只道:“安乐也在皇后宫中,你随孤去瞧瞧吧。”

-

椒房殿内浓重的药味似乎将阳光也遮蔽了,明明春日阳光铺洒在殿内,可是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茵陈在下首为薛皇后把脉,薛容玦站在薛皇后身边看着她苍白的面色担忧地说道:“阿爹都说姑母身子不好,不应去送行的,姑母还非要去,这都半月有余了,身子还不见好。”

薛皇后没有上妆,面色犹如茉莉清淡笑着道:“本宫这是老毛病了,不必担心。上次你带来的安神香很好用,本宫睡得踏实了不少。”

薛容玦这才有了一丝笑意:“安神香便是请这位茵陈姑娘所配置,今日特意带她进宫也是为了更好地给姑母配置安神香。”

薛皇后闻言看向茵陈,却迟迟不语。

薛容玦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茵陈,茵陈这些日子在京都过得极好不复初见时的瘦弱,面上也有了些肉。她双眸明亮圆润,虽远比不上盛璐沅那样的明媚女子,却也温柔甜美,笑起来双眼犹如月牙,令人见了便心生欢喜。

薛皇后突然开口问道:“你是京都人?”

茵陈收回把脉的手,俯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民女乃明郡人士,去岁年底才初次来到京都。”

薛皇后这才淡淡笑了笑:“好孩子起来吧,本宫只是觉得你有些熟悉,只是你一开口便是江南女子的婉约,倒让本宫想到本宫初入宫时的好姐妹便是江南女子,开口也如你一般带着些江南口音。”

薛容玦倒是第一次听说,便问道:“那后来呢?姑母可放她出宫了?”

薛皇后沉默了一瞬道:“她与汀宛一同离开了。”

薛容玦没想到竟是如此,只好问茵陈:“姑母的身子如何了?”

——陛下驾到,内侍尖细的声音刺破的殿内的平静。

薛容玦转身向桓帝行礼,薛皇后硬撑着从座上起身却被桓帝快走两步拦住了,牵着她的手坐在她身边:“你身子不好,快坐下。”

薛皇后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臣妾谢过陛下。”

桓帝示意他人起身,看向薛容玦:“安乐今日这是要做什么?”

薛容玦规矩地行礼道:“姑母前前后后病了一月有余,安乐便想着请安乐认识的一位医女为姑母瞧瞧。”

桓帝瞥了一眼茵陈思索片刻道:“当时宫宴救治崔广的可是你?”

茵陈忙跪下道:“回陛下,是民女。”

桓帝道:“皇后的身子如何了?”

茵陈似乎有些紧张,声音有些颤抖:“民女有些问题需先问问皇后娘娘方可确认。”

薛皇后让薛容玦扶她起来,柔声道:“别怕,问吧。”

茵陈看了一眼桓帝又急忙收回目光垂首看向薛皇后的裙摆道:“娘娘多年前可曾吐血昏厥,后不久又受过重伤,似乎有些余毒未清。”

“是。”

“娘娘这些年是否睡眠极浅,一点响动便会醒来直到天光?”

“是。”

“娘娘是否近日会心悸?”

“……是。”

薛容玦见过的桓帝通常都是十分冷静严肃,即便是笑也是上位者充满威严地笑,除此之外他未曾见过桓帝流露过其他的情绪,就像一个合格的帝王所应展现出来的样子。

可是此刻,她看到桓帝震惊地看向薛皇后想说些什么,可薛皇后却避开了他的眼神,桓帝垂下了眼眸敛去了所有情绪。

“该如何医治?”

茵陈沉默一瞬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民女可以配置些安神香和静神香供娘娘服用,但始终都是治标不治本。娘娘若心思开阔,将心中郁结之气一扫而光才能真正康健。”

桓帝和薛皇后二人坐在上首都十分沉默,半晌后桓帝道:“太医院的药材随你取用,想要什么赏赐也随你开口。只一样,若是皇后未能好转,你知道后果的。”

茵陈赶忙跪地俯身:“陛下放心,民女必定尽心竭力。”

桓帝疲惫地摆摆手:“都下去吧,孤与皇后有话要说。”

-

薛容玦带着茵陈刚走出椒房殿便见到牧平也一身绛红官服双手背后站在槐花树下,她笑着上前:“你怎么在这?”

牧平也向茵陈颔首示意,又笑着对薛容玦道:“方才与陛下在书房议事,得知你在皇后娘娘处便来这里等你了。”

三人出宫后在马车上,薛容玦才向茵陈问道:“若是姑母一直心思郁结,会如何呢?”

茵陈叹了口气:“皇后娘娘这些年身体不适大多是来自体内的余毒未清,不过就刚才脉象来看,经多年调理,毒素已然所剩无几,最重要的还是娘娘的心病。

“心病初初不过是心悸发闷,夜间难眠,可若长久下去人一旦被耗空,就……”

薛容玦道:“原是如此……”

说话间已经到了茵陈的医馆,同她告别后,牧平也带着薛容玦回了自己的府邸。

牧平也先去换下官服,薛容玦则在书房里等他。

他的书房装饰十分简单但位置却很好,推开窗便能看到一小片湖水,碧绿的湖水边种着高大的槐树,想来到了槐花盛开的时节,书房里定是阵阵飘香。

她正胡思乱想之际,背后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腰肢被他的双臂揽在怀中,耳边传来牧平也的声音:“在想什么?我走进来都没有听到。”

薛容玦转身倚靠在窗棂面朝着他却侧脸看向槐树:“在想你为什么在这里种槐树。”

牧平也轻笑一声,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觉身子一轻,她急忙转过头来抓着他的前襟。

他将她抱起放在窗棂上,自己双手扶在窗棂两侧微微弯腰与她视线平齐,眉眼含笑:“昭昭不知晓我为何种槐树吗?”

薛容玦恍然又回到了初遇他的那一日,槐花纷纷扬扬落在他的身边,那样遥不可及的人物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歪着头故意说道:“许是因为槐花的清香?”

牧平也笑着看她俏皮模样,并未戳穿只是侧开身子一手虚揽着她另一手指着一副新作的画:“我故意挂着如此显眼的位置,昭昭没有看到吗?”

她其实一进门就看到了,那是一副槐花图。碧蓝的天空下有一阵微风拂过,槐花扑簌簌地掉落。槐花掉落在湖水中、掉落在尘土中,蝴蝶振翅穿梭其间,有一白衣女子在树下仰头赏花,一朵槐花悄然落在她的额上。

牧平也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滚烫的气息似乎灼伤了她耳边娇嫩的肌肤:“五月槐花落,终得青女香。昭昭忘了吗?”

她转头便撞入了他漆黑的眼眸中,那双眼眸明亮如星,充斥着他的赤诚灼热的爱意。二人的距离极近呼吸交错相缠,忽然令她产生一种错觉,似乎他们本就该彼此相缠,一如女萝与长松,两相缠绕,无法分离。

正出神之际,她忽觉到唇上忽然落下一瓣槐花,柔软芬芳。

突然出现(偷看

第59章 莺啼有泪(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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