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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91章: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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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还早,宗次郎像是下午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蹦蹦跳跳地跟着搭档回到了房间。加州清光煮好了热水,泡完茶之后想起这是往常为会咳血的冲田准备的,如今孩童万事无虑,晚上也不好喝茶。他苦恼地抓抓头发,打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只给自己倒了一杯。

“……清光,你在干什么?”宗次郎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地说。

“泡茶给我自己喝,诶诶别抢,小孩子不能晚上喝,会睡不着的。”“骗人,你明明拿了两个杯子出来。”

一针见血,小孩揪着他的衣服不说话了,看不见人的清光尴尬又愧疚,清清嗓子:“没有这个意思……好了好了,给你喝一杯就是了。”

“我才不要,闻起来就苦,是给生病的人喝的吧。”赌气揭开了付丧神不对劲的原因,对方手一顿,宗次郎的语气跟着低落下去,“清光……你很讨厌我吗?”

“怎么会……”“要说真话,我听得出来哦。”“……比起讨厌什么的,你倒是给我点反应的时间啊。”“遮遮掩掩是大人的坏习惯,直接说就好了吧!”“那你到底是想听哪种答案啊!”“当然是喜欢啊,我也很喜欢清光啊!”

本来还有点恼火的加州清光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哑口无言。

“……对不起。”“为什么又要说对不起,你们大人到底有多少对不起可以说啊,就连我长大以后也在不停说对不起,明明死去的是我吧,明明死去的是你吧,那就不要把原因全部归咎于自己身上啊,讨厌,最讨厌这种大人!!”

他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跑,清光眼疾手快,或者说身体早就准备好要面对这种情况,比他更快地揪住孩童的衣服,喊着等等等等,将对方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宗次郎又气又急,挣扎着想要逃开,可眼前只有付丧神卡着他的手臂,下意识像个幼兽一样往下咬,又想到身后那个是自己珍爱又期待见面很久的刀剑,临了半天不舍得咬下去,最后也只是呜呜地隔着衣服磨了磨牙,连个印都没留。

宗次郎的留手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听到压抑的抽泣声,付丧神有一种心口发酸的感觉,自嘲地想自己还真是笨拙,对方如果不是能够包容的一方,马上就能把两边都惹得火冒三丈,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口直觉般问:“……那你……你还想看我的本体刀吗?”

“……”埋着脑袋的宗次郎吸吸鼻子,心里的欲望立刻打败了那点怒火,诚实地点点头,“嗯。”

于是这才能好好地坐起来,清光犹豫着解开本体刀推到对方面前,又拿手帕给他擦干眼泪:“事先说好,我也不是老头那种宝刀……没有这么漂亮也是很正常的,你有这种想法的话,心里想想就好吧,不要说出来……”

“因为这种担忧才不想给我看的吗?”“差不多吧。”“噗嗤。”“笑什么啊!”“因为清光是大笨蛋!无论是不是宝刀我都会选择清光啊!”

“……选、选择什么的,喂,刚刚哭成大花猫的家伙也好意思说这种话啊。”“你脸好红。”“怪谁啊真是!谁叫你现在只是个小孩,又没有多少未来的记忆,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啊!”

——孩童的心情像晴雨表,明明刚还是要大哭一场的样子,现在揉揉眼睛又能笑出来,上手捏了捏不安付丧神的脸:“怎么可能。”

熟悉的语气,有那么一瞬间,付丧神以为是未来的搭档回来了,有些惊愕地和孩童对视,却得到了对方歪着脑袋,显得很是疑惑的反应——是自己原先想岔了,清光恍然大悟,因孩童在抗拒着未来,就认为二者不能被称之为一个人,对此抗拒的实际上是自己。

这两人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人,如今即使过去的他对未来有着意见,也不过是自己对自己的谴责罢了。

真是太荒唐了。如今的清光和黄昏时的一文字则宗一样,不是对这年龄倒转的个体,而是对自己认知偏差修正的恍悟,付丧神沉默地看着宗次郎拿起红鞘打刀,正坐在一旁,仿佛从未化形,如器灵的视角看着第一次和自己遇见的少年人一样。

嗡的一声,刀剑出鞘。

刀鞘上还残留着付丧神的体温,这种欣赏对付丧神来说,与拥抱无异。适合突刺的直刀身,拥有极长的锋刃,即使外壳被温暖着,隔空抚过去的时候,还是感受到了不可忽视的寒意。这是毫无疑问的杀器,在劈斩方面或许没有容易上手的刀这么擅长,但在宗次郎尝试着摆出突刺的起手势时,却明白了它极度适合自己,难以上手反而成了一种优势,假以时日,定能造就事业吧。

可惜,并不是如今的自己能够掌握的啊,要做到这一点,是自己已经踏上了将生命转化为燃料的那条路。宗次郎半眯着眼睛,贴着刀身闭上,这样清晰地,可悲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今天我去找土方先生要羽织的时候,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清光摇了摇头,宗次郎没有看他,似乎对方真的变回了器灵,是没办法对他的话做出回应的。

“他说,我还不到能够穿上它的时候,等到我能够穿上它了,就代表我很快就要死了。”宗次郎撇撇嘴,凝视着手中的打刀说,“别看他那副样子,他其实有在怨我哦,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向终路什么的,有时候也会想作为竹马的我陪在他身边,所以我怎么扯他都不愿意把羽织拿给我——哎呀,土方先生也有这种时候,我这么笑他了,毕竟他脑子已经不好了嘛,居然还有在意我的生死,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被新八和阿一看到就不得了了。”

“清光,如果我要持有你们的话,我就非得死去不可,是这样的程度啊。”

他平静地诉说着事实,菊一文字是传说里的幻梦,虽然沉重而有分量,但是不足以唤醒这个认知的。用更贴切的比喻,大概是闹铃响了一遍,可床上的人还想睡个回笼觉的样子。灵魂转换了世界,就换了个模样,可灵魂的本质还是一样的。而加州清光的话,就是那个在梦里漂浮时负责把人踹回去,大喊你也该起来了吧的意识。

可我还没睡够呢。扯着土方的洋服要羽织这种事情,对于宗次郎来说和梦一样,对于土方、清光、一文字则宗来说,眼前的孩童才是梦的产物。在自己认识到与未来的链接后,作为梦中之物,很快就要回归梦中了,此处的梦境将要转回现实。

伸手丈量到刀尖的时候,宗次郎停在了刚刚好的地方,用指尖触碰那个曾断裂过的位置,让付丧神觉得有种被拥有羽毛的生物触碰脖颈的感觉,有点痒,但并不难受,而是有些过于温暖。

“痛吗?”“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对于我来说,过去,现在,未来,都只发生在昨天。”宗次郎万般遗憾地说,“我长大以后,就听不到器物的声音了,只是有所感应而已。最后和你,和你们,一句告别也说不上啊。”

“难道当时选中我是……?”“听到声音了哦,虽然只有一声,但你希望有人能带走你吧,所以【我】就选择了你。”

“——而且很漂亮啊,清光。”幼童半捧起打刀,和少年人说着和当时一样的话,还是器灵,出身低微的清光自认为当时的呼唤没人听见,受青睐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外表,如今这个误会终于解开了。宗次郎将打刀收入鞘中,笑着放回付丧神手里:“好啦,我看完了。”

“这两天的某个时候,我就会突然回去了吧。”没等付丧神说话,他如此宣告道,“没事哦,我已经想明白了,就像做梦醒过来那样的事情,比这更重要的是,能和你们见面真是太好了。”

孩童无所顾忌地笑了,这个时候的他无限接近未来态——所谓庄周梦蝶,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件事吧。

门外,金黄色头发的付丧神轻笑了两声,悠悠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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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躺在柔软的东西上,晴姬燕依还没生出转头的想法,只是先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躺在了母亲的大腿上,虽然只能看到一半的天花板,但毫无疑问已经回到了家中。她想要抬手,却生不出力气,想要挪一挪脑袋,却控制不了自己,努力张嘴,从许久未能使用的喉咙中挤出一个声音来。

“m……ma……妈妈……”

晴姬因劳累眯上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低头握住女儿的手:“我在哦依依,你醒啦,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硬要说的话,躺在母亲的身上就已经足够舒服了。晴姬燕依扯了扯嘴角,还是有半张脸动不了的样子,让这个笑容显得过于滑稽:“没……”

没事,或者说没有感觉,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仅限于嘴巴和眼睛,其他地方都是模模糊糊,怎么也触碰不到的感觉。晴姬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难处,停顿一会,又提起安慰的笑容:“没有力气对吗,很正常的,是因为你的大脑之前受到了太多冲击,现在只是堪堪缓过来。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她亲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这个触感真实确切,抚平了晴姬燕依的所有不安:“饿了吗,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可以吃粥了,填填肚子也好。”

“好。”在晴姬将她放回被窝中,将编起的麻花整理好时,晴姬燕依叫住她,“妈……妈。”

“嗯?”“妈妈。”“依依,不可以一直叫我妈妈哦……”“妈妈。”“……我在。”

“在这里等我吧。”晴姬无奈地,像更早以前那样,再度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马上就回来。”

这次不再是虚假的承诺了,她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躺在被窝中,贴心地用被子撑起能看清楚整个房间的角度,晴姬燕依将视线移到窗外。晴朗的好天气,有风吹过挂在窗边的风铃,发出清脆的铃声。

到此为止,已经回到正轨了。天守阁不远处的田地里,正跟在加州清光和堀川国广身后摘番茄的宗次郎察觉到了什么,将手放在耳朵边想要听得更清晰些,迟疑地喃喃:“醒……醒来了……谁?”

“哦哦,清光,国广——”反应过来,他立刻瞪大眼睛,惊喜地向前方的人招手道,“御主醒来了哦!”

初始刀手中的菜篮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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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的效果实在强大,还没等晴姬通知,消息就已经长出翅膀飞到了本丸的每个角落,还得是她和小乌丸,山南等人挡在了门口,才没让听到消息激动跑过来的人群把房门踏破,最后不得不定下了按批次来探望的规定。

——引发了这一小小混乱的宗次郎反而没那么焦急,等到第二天清晨时,难得早起的孩童才抱着混有露水,几乎挡着他半个身子的花走在前往天守阁的路上。

假如有资质较老的付丧神看到,一定会惊讶于他从哪里找来这么多新鲜欲滴的花,但也会收到类似“当然是想要找就会找到啦”这样的答案。脚步轻快,哼着歌,在路上仿佛不沾地面就来到了天守阁的幼童,谁见了都会明白,这是本应属于神明的孩子。

刚为女儿扎好头发,整理完探病人带来的礼物,施施然出来的晴姬有些惊讶:“哎呀,早上好宗次郎,这么早的时候,我还以为不会有人来了。”

“晴姬殿下早上好,辛苦了。”幼童向来喜爱像晴姬这样的女性,他从紧促的花团中轻而易举地分出一捧递给对方,“这是带给您的,希望今天能有个好心情。”

“谢谢。”作为回礼,往宗次郎的衣袋中塞了一把糖,晴姬笑笑,帮他拉开门,“进去吧,依依一直很挂念你。”

——早就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从者变小这件事,用靠枕撑起身子的晴姬燕依看到对方如今的模样,不禁调侃般笑了笑:“你来啦。”

“依依……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呼呼抱歉,因为难得见到saber这个样子啊。”

经过一天的恢复,现在她说话已经没有阻碍了,但其他的地方还需要时间。宗次郎将带来的花放在礼物堆旁边,自己从中选了一朵最大最红的,拿过去佩戴在伤员的耳边。

“嘿嘿,很适合你。”“嗯,谢谢。”

“这是第一次见面吧,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依依很亲近。”他坐在病号身边说,“太好了,当时过来的时候还想着依依是个很严肃的人要怎么办,我对这种人很没办法的。”

“严肃的家伙,你是在说土方先生吗?”“哈哈,他哪里严肃了,都是装出来的小鬼头,不要怕他哦。”“真的吗?不说话的时候短刀们都不敢靠近他欸。”“真的,他最擅长就是装模做样了,明明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个荆棘小鬼,昨天他生气了,跟我在泥地里滚成一团呢。”“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番背后的促狭让两个孩子都笑起来,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笑完了,宗次郎累了一样躺了下去,刚好是跟晴姬燕依平齐的位置,他侧过身,两人安静地躺了一会,敞开的窗外,蝉鸣因上升的气温开始响起了。

“……依依。”“我在。”“想和你一起玩啊。”“要等我好起来哦。”“那个时候,我早就已经走了,可能今天就会走了也说不定。”“……那就要等下次了。”“约定吗?”“嗯,约定哦。”

两个孩子勾了一下尾指,晴姬燕依还动不了,宗次郎自己拉着约定的。

“我还保留着在战场上的记忆。”他用悄悄话的音量说,“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是前天晚上的时候,回想起了自己的事情,自然而然就想起来了,毕竟都是我自己嘛。这件事我没告诉清光,那孩子还为我担忧着,有点害怕那个我的样子,如果告诉他的话,肯定会让他睡不着觉的,但依依是我的御主,你不害怕他吧?所以告诉你没问题。”

晴姬燕依没说话,只是默默听着,这是默认的意思,宗次郎作为从者十分明白。

“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啊,是记忆里面看到他的时候,就在想,太可怕了吧,我长大以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太幻灭了。”他像个小老头一样叹气,“就算注定要死,变得那样沉重又无聊,可比死还要可怕。近藤先生一直说我是没良心的小孩,因为我不想背负别人的情感和职责而活啊,这样轻松地活下去不是很好吗?未来的我就不一样,是个会把周围所有人的愿望都听从的家伙,无论是哪个都一样。”

空杯子被倒入了过多的淤泥,自己把盖子拧紧了,然后就这样沉下去的地步。

对幼年时无忧无虑的孩童来说,从听到长辈们争吵就捂着耳朵,不耐烦皱眉逃开,到亲手杀死自己的长辈,颤着手为他殓尸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年。不用近藤叮嘱,他也自觉靠谱起来,不再说那些无用的话了。用自己形容土方的话,就是学会了装模作样吧。

恶心,痛苦,恐惧,回想起这件事的晚上,宗次郎悄悄地走出房间,跑到厕所吐了起来。

“溯行军那边的家伙是这种性质的集大成,依依当时看到他的时候也觉得难受吧,就是因为他人比自己都重要,连活下去这种明明只是为了自己的愿望都扭曲了,到了极致的程度,除了死路一条已经没有别的结局。每个孩子看到都会觉得恶心,是很正常的,毕竟人是没办法装得下这么多感情的,好在,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转变为纯粹扭曲,坏掉需要被清除的怪物也是自然。”他轻笑两声,“唔,不过事到如今,就交给未来的我和御主你来考虑好啦,我还是我行我素一点,做个正常人的部分吧。”

“……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什么都没告诉清光和一文字先生呢。”“别挑痛点说啊……咳咳,只是有一点点担心他们而已。”

晴姬燕依了然,打趣般笑起来。

“说起来,未来的saber在哪里呢?”“他还在梦里,等我回去之后,就会醒过来吧,毕竟我们在意识方面已经相当接近了。”“明白了,就是指现在的宗次郎是在做清醒梦吧。”“按照依依的视角来看,应该要说他在做清醒梦哦。哪怕是未来的我也有点接受不了另一个自己变成愿望垃圾桶的样子,才会自暴自弃地躲起来,自认为迷路了吧。”“……原来是去休息了,那现在呢?”“依依的直觉真是……呼呼,只要他醒过来,那就代表已经全盘接受了嘛,毕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要学会妥协,依依也清楚吧?”

“是啊。”晴姬燕依释然道,“我……会和他一起结束那个人的循环。”

“不害怕吗?”“有点。但一定要去做。”

“嗯,那就交给你们了。”他欣慰般拍拍女孩的手,“经过了上次,就算再来一次红月也没有问题了,我会在后方给你们加油哦。”

“不,再来一次也未免……”“开玩笑啦,祂不会再来的,因为祂自己也在拉着自己嘛。”“……哎?”“总之不会有问题,神明大人是这么说的。”“这话怎么说得跟卑弥呼小姐一样。”“卑弥呼小姐很快也会反应过来吧,反正不用担心就是了。”

宗次郎伸了个懒腰起身,晃悠到了礼物旁边。不仔细打量还没发现,除了本丸众人的礼物,还有不少来自其他审神者的礼物,竹下姐弟古泽朝一暂且不提,有个名字连他都没有印象:香川理纱。

“理纱小姐是在现世万屋认识的,saber当时没跟去,不认识也很正常。我跟她一直有联系,前些日子没有动静,让她担心了。”“是吗……?不过并不是一点联系都没有,这样啊,她也怪辛苦的。”“唔?”“不,没什么,这个礼物是相当厉害的纪念品,很有心呢。”

他将手上像是凑数一样的,和塑料般乳白色轻盈的吊坠挂在了墙壁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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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晚的时候,提着清澈的酒壶,前往森林中的空地。

必须要有月光覆盖的草地,此为最基本的礼数,不可怠慢。

祈祷者应着白色素净的衣裙,焚香沐浴,持朝礼之心,在阵法中央提壶而舞,将壶中酒均匀地洒在周围和自己身上。

……虽是这么说,但自己的舞蹈水平有跟没有也差不多,只要单纯旋转甩出去就好了吧。

香川理纱由衷叹了口气,先回想了一下本丸的事情是否有安排妥当——有陆奥守在应该没有问题,虽说离开前动静太大引起了一些怀疑和不安,但能安全回去的话无伤大雅,最差的地步是自己被抹去了,这样的话也算有提前的准备。

酒壶有点重,她掂了掂,自嘲地想无非是好奇心害死猫的案例,居然有一回能落在自己头上了。深呼吸几次摒去心中的杂念,随后将带着的铃铛绑在手上,跳起了取悦的舞蹈。

祈求安宁的月降临……

祈求被赋予意义的月降临……

祈求具象化的神明降临……

祛除迷茫与恐惧,在夜晚指引归路……

撒出去的酒挥发起来,让周围充斥起能让人微醺的空气,跳着舞的香川理纱觉得自己快要醉了,脑袋也变得沉重晕乎乎的,而就在下一刻,像是薄荷油强行灌进了脑子,她猛地清醒过来。

白纱漂浮在空中,顺着月光铺就的道路,似乎是踏着透明的桥从天上来到了她面前,又好像是本来就在月光中,只是因为被发现才浮出水面。银月亮在层叠的面纱下张口,清铃般的声音传入舞者的耳中,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梦幻感。

“你叫我吗?”

不含恶意的声音带着笑意。

“……是。”香川理纱回答。

“真意外呢,我还以为你已经接受教训了,私自探寻隐秘,是会被抓走的哦?”祂这样说道,但因为已经学会了开玩笑,所以没有过度认真到让人恐慌的感觉,“怎么了,要祈祷好梦吗?我可以让你在这里舒服地睡一觉哦?”

“您真幽默。”香川理纱干笑两声,“不不,这点小事不必您亲自动手,我稍后直接倒地就行——我是来请求另外一件事的。”

“什么?”“关于我的朋友晴姬燕依……您可能比我要熟悉一点吧,毕竟她们那一族也算月之眷属。能不能伸个援手,让她从沉睡中醒来呢?”

“……”银月亮难得沉默了,“哎呀,居然是因为这种事……”

“是需要什么条件吗?”“不,她们迟早会回来,不需要我额外辅助呀。”

“已经快半个星期了,人类的时间可没有这么漫长啊。”香川理纱抽抽嘴角,“还是拜托您帮把手吧。”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是属于这两个孩子的试炼呀?”“所谓试炼不过是无谓的苦难,这样睡一趟就可以解决心结了吗?除了沉睡和重复脱敏以外没有效果吧。哪怕是让她们做一个好梦,也比游荡在不知什么地方要强。”“呵呵,你很害怕漂浮的感觉。”“每个人都有这么几个小毛病而已。”

“同病相怜吗?”“只是出于朋友的立场。”“唔?你是这么注重情谊的孩子吗?”“不像吗?”“至少在我的印象中,不像呢。”

“……像我这样的小人物还能得到您的关注,真是万般荣幸。”在祂手底下差不多死过一次,反而破罐子破摔,还能分神调侃的香川理纱,觉得自己脑子肯定出问题了,“只是依依……她既然救过我,那我也不能在她遇难时视而不见,虽说只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角色——话又说回来,那次您下手还真是狠啊,没有风铃我估计就已经成肉酱了吧。”

隐藏在白纱后的人形弯了弯嘴角:“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也可以直说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哦,我现在不会过于在乎这个了。”

“有好奇心的成分,但主要还是为了她,这次我保证不会问多余的问题,能见您一面已经足够了。”香川理纱有些无奈地说,“依依是个足够纯粹的孩子,只是聊了几小时就愿意告诉我自己的事情,因为他人帮助过自己,哪怕只是告诉一点小事就能随便送人珍贵的道具,我对这种人没办法呢,好感自动拉到最高了。”

“那确实是个好孩子,主要是你就喜欢这个样子的吧。”“超级加分项而已……颜控又没有错。”

香川理纱对起手指,嘟囔着移开目光,银月亮忍不住轻笑起来:“话虽如此,你完全可以将这个方法交给时政哦,为什么不呢?至少不需要你来承担风险吧。”

“红月一事过去,时政怎么可能愿意承担风险与您见面。我对他们姑且还是有了解的,现在更是草木皆兵,不把我抓起来就算不错了。”想到时政,她就下意识翻了个白眼,“……我也只是下意识赌个可能性,反正看到您就满足了好奇心,死了也没差嘛,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那我现在带走你如何呢?”“您认真的?好吧……望您手下留情,我上有老下有小,至少让我跟他们告个别什么的……”

月光强盛起来,白纱中的人形在香川理纱的眼中愈加清晰,祂看着眼前人带着紧张却显得坚定而洒脱的眼神,如雕塑般的面容,缓缓弯起嘴角。

“——我喜欢你。”

“……”好唐突,到底是哪个点突然戳中祂了啊,这下真玩脱了,香川理纱感到冷汗不停冒出来,“哈,哈哈,承蒙厚爱,但我还是想当个正常人。”

“哎,这样啊,真是遗憾。”银月亮皱眉,给人类的观感就像石膏雕塑活起来,眼见面前的少女跟老鼠似的,祂扑哧一声,“不要害怕呀,来到人类的世界就要按照人类的规则走吧,我已经学会不能强行带走喜欢的人了。”

“这样,真是可喜可贺,我指我自己……”她后怕地笑笑,好奇心适时地开始作死,“唔,我稍微问一下,假如,我是说假如,答应了是什么样的情况?”

“会和你共同生活哦。”“嗯嗯,可以出门吗。”“当然啦,社交对人类来说是必要的吧,我也会每时每刻盯着所以没问题。”“每时每刻盯着就已经超级不得了了啊……跟别人说话也没问题吗?”“我没有这么残暴哦,只是到一定时间就会让你失明失聪而已。”“……那恋爱大概是多少年呢?”“要按轮回来算吧。”“哈哈,也是。”“心动了吗?现在答应也可以算哦?”“不不,您饶了我吧……”

在恋爱方面是超级重女啊。香川理纱苦着脸在心里评价道。

“呵呵,被神明看中也要有一定觉悟,人类没有这么耐得起折腾了,作为新生的神明也要慢慢学习如何对待你们吧,也是个学问。”银月亮很开心地笑起来,“我果然很喜欢很喜欢你们,无论是故事还是决意都相当精彩,谁都会目不转睛的吧?没关系,就算不恋爱也可以受眷顾,神明的爱不是这么狭隘的东西哦。”

越来越强盛的月光,难道是象征着祂的心情吗?目眩得仿佛在直视太阳一般,随着清脆的笑声响过,白纱融入了月光,只留香川理纱抬手遮挡着过于刺眼的光芒。尝试着能够睁开眼睛时,白纱人形已经不见了,空留一地银白辉光,仿佛是个带着余温的拥抱一样。

真是不得了,但也算是靠谱的神明吧。香川理纱脱力般躺倒在地,如她最早所说的那样,疲惫地睡着了,丝毫没留意身下压着的银白吊坠——告知一切都将平安无事,月的另一面永远祝福人类。

所谓来一趟就要留点纪念品,至少在这方面,祂的礼数十分周全,之后就会被香川理纱无意识地塞在慰问礼品里送过去吧。

——然后,在这个晚上,心情愉悦的神明来到了沉睡的两人身边,静静听完了付丧神们的祷告,将其孵化为了一场逐渐清醒的梦。

这就是宗次郎完整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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