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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hapter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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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一早,余烬伫立在帝柏中学对面的大树下,安静地注视着校门里那幢气势恢宏的教学楼,对余烬而言,那从来不是什么汲取知识的殿堂,而是充斥着魔鬼的地狱,那张开的两扇大门就是迎接他的血盆大口。

以往,余烬每次都会在校门口踯躅许久,然后才拖着那双仿佛陷进沼泽里再也拔不出来的脚走进去,可今天,一想到能见到单柏,余烬就觉得自己的脚步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沉重了,快速跳动的心脏分分秒秒地催促着他赶快走进教室。

「赶紧进去啊。」

「你不是都等他等了两天了吗?只要进去就可以看见单柏了!」

这么想着,余烬鼓起勇气,终于朝校门口走了过去。鬼祟的、异样的目光立刻从四周聚焦在余烬的身上。

「别怕!你想见的人就在前面,无视那些人,直接往前走!」

幻觉一样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身体被烧灼的感觉逐渐被浇灭,余烬低着头一股脑儿地往里走。

高三(1)班的教室门口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人群,余烬屏住呼吸,从他们与门的夹缝里穿过,耳边喧哗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似乎没人注意到他,余烬匆匆走到讲台下,抬起头,第一眼望向的便是单柏的位置。

可是,没人。

他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七点二十还有三分钟,而单柏每天都会在七点二十分的时候踏进教室。

于是余烬狂跳的心稍微安定,快速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这才慢吞吞地把书从书包里抽出来摆好,可他没带几本书,因为那天他逃跑的时候很慌乱,只拿上了最重要的画册和稿子,随手划拉了几本书就逃走了。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以前上课还能勉强听懂老师讲的内容,可是最近几个月他上课总有些浑浑噩噩的,经常走神,回过神来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手心攥出来的伤口提示着他时间的流逝。

看老师孜孜不倦地站在讲台上讲着知识点,余烬也曾经认真地想过,如果自己不死的话,大概上学是自己唯一的出路,勤勤恳恳地打工,随便选一个学校,到了十八岁,远离这个地方,靠助学贷款活着。

可是想到这样的未来,好像也没什么生趣可言,便先这么浑浑噩噩地活着,任凭那些异样的目光把自己压垮。

明明没有利刃插在身上,可那些躲闪,嘲笑,讥讽却比利刃还要锋利,冷冰冰地扎进余烬的心里。

被孤立、被嘲笑、被作弄,三年,九百多天,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没有朋友,生活逐渐被黑色笼罩,每天都好像有无数条黑狗站在各个方向朝着自己狂吠,余烬听懂了它们的话,「你到底在活着干嘛啊?看看你自己,怎么会活得还不如一条狗呢?你这样活着有任何意义吗?」

它们朝他一步步逼近,直到阴影触及余烬的双脚,毫不吝啬露出即将把他吞噬的野心,可余烬却发现自己连逃跑的欲望也丧失了。

那天究竟是怎么站上天台的,具体的过程余烬自己也记不清了。

直到被那只有力的手猛地攥住,他才恍然惊醒过来。

躲在角落里的余烬不时地把目光投向教室门口,可直到早读铃声响起,教室里的人都已经来齐了,单柏依然没有出现。

难捱的焦虑沿着余烬的脑神经缓缓地往下爬,藏在课桌下被指尖掐紧的手掌有些发麻,他只能抬起手来不断地啃噬着指尖。

妄想悄然开始侵占余烬的大脑。

他是不是……后悔了?

周六早上他留下的那张纸条,单柏起床后看见了吗?

单柏向来守时,在学校里扮演着完美的会长形象,怎么会突然迟到呢?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缠着他很烦,不想再看见自己了?不然为什么都已经过去整整两天了,他还不出现,甚至连学校也不愿意来了?

余烬开始不断地回忆周五晚上两人之间的对话,以及浮现在单柏脸上的表情,他明明记得那天单柏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是带着笑意的,可耳边回荡的却总是那一句:「是的没错,你就是个坏孩子。没救了,却不懂得自救,只知道拉别人下水,你从骨头里就已经烂透了,还要传染别人,让别人跟你一起腐烂。」

是啊,哪有人会愿意把爱施舍给一个腐烂的人呐。

周围的时间和空间飞速地逆行,回溯到他偷偷躲在天台角落里的时候,每一天他都会藏在配电器的阴影里,窥视着步履从容走上天台的单柏,看他姿态悠闲地靠在墙上抽完一根烟。

他跟单柏的脚下,遥远隔着一条斜阳洒在地上的光带,可是现在,那条光带正在逐渐被黑暗的沼泽吞噬,一抹肮脏的黑色正沿着他洁净的裤脚向上蔓延。

不行!不行!

余烬猛地站了起来。

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聚焦在了余烬的身上,包括刚进入教室的班主任老丁也满是好奇地望向这个向来沉默的男生。

关于这个男孩的绯闻,他听说了不少,只不过并没有在班里掀起多大的波澜,所以他也只是敲打了几个为首的男生,尤其是刘皓。

“余烬,你有什么事吗?”

寂静的氛围被打破,窃窃私语声渐起。

也是这时候,余烬才从茫然中清醒过来,不用抬头看他也知道自己正处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之下,所有人都坐着,只有他站了起来,可是就连他自己都没办法解释自己的行为,因此根本无法回答老师的问题。

“神经病吧,上课上得好好的,突然抽什么疯?”

“他怎么敢的啊?”

“脑子出问题了吧……”

——人为什么要长耳朵啊。余烬在心里喃喃地发问。

余光里,有的人鄙视地望向自己,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还有的并不在乎,脸上露出看热闹的表情,想看看这个沉默寡言的家伙到底要干嘛。

余烬的双手双脚都在不听使唤地颤抖着,尖锐的耳鸣声像无数根针刺入鼓膜,老丁一再询问,余烬只觉得难堪,低下头沉默以对。

老丁没办法,总不能耽误上课,只好先让余烬坐下。

“在上课之前先宣布一个事情啊,大家可能也听说了,最近正赶上全国天文物理学竞赛,经过上次的初赛选拔,咱们班的单柏同学已经确定入选了,所以呢,这三天的时间单柏要出外参加集训,这样的话,要是班里有什么关于学生会的事宜,就先由副班代劳哈。”

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

“啊,班长不在,无心学习啊!”

“惨了惨了,作业没得抄了。”

“那我这几天不就看不见美女们出现在教室门口了!我还想多看赵婧一眼呢!”

“单柏”、“竞赛”“培训”,零星的几个词语蹦进余烬的耳朵里,过了很长时间,余烬才反应过来。

耳鸣声汇成一条线,余烬的脸色由红变白,他低头摸索着自己的手机,上面没有任何消息,单柏离开的那天连一句话也没给自己留,如今出外参加培训,更是没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

余烬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人,自然明白这其中明显的意味,那就是自己根本不配分享他生活的点滴。

也对,他凭什么把自己的日常行程一五一十地告诉自己呢?

别自作多情了。

单柏有自己的生活,怎么会让自己这种垃圾货色影响他。

余烬知道自己在周围人眼里的样子,懦弱、无能,肮脏,现在还被加上了“神经病”这一条,debuff叠满的人生早已经无药可救。

班会上,老丁宣布了几件事情之后就离开了,留下同学们自由复习,都已经高三了,他相信同学们在学习这件事上还是有自觉性的。

——当然,这只是老丁的自以为。

班主任离开后的教室顿时炸了锅,单柏不在,同学们好不容易获得了真正的“自由”,怎么可能淡定得下来。

一部分同学凑在一起讨论接下来这几天的活动议程,还有另外一小部分觉得生活乏味无聊的同学,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坐在角落里神情恍惚的人身上。

坐在教室后门边上的刘皓率先咳嗽了两声,引来了班上几个学渣的注意,几人眼神交汇,不必言说就知道彼此的意思,又见刘皓往墙角那边瞅,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只等余烬下课去厕所,再把他堵在厕所里好好地羞辱一番。

可众人等了又等,一直等到第二节课下课,也不见余烬有站起来的动作,始终对着同一本书,连页也不翻,就一直在那坐着发呆。

几个人在厕所里聚了堆,“我说,这家伙脑袋不会是真的有毛病吧,都连上两节课了还不动弹,这还是人类的膀胱吗?真能憋啊。”

“总不能在教室里下手吧,教室里可有监控。”

“我就不信了,他还能一整天不出来?”

“哼,”为首的刘皓道:“我看这家伙是被整怕了,你没见他走路一直都绕着咱们走么,就连放学也躲在教室里不敢出来”

“这种婊子养的,就不该放他来上学,我听说他从初中那会儿就声名狼藉了。”

“是吧?这事我也听说了,学校论坛上有写,据说他在初中的时候一直缠着一个男生,两个人亲亲密密的,龌龊事儿都干了,只不过后来他抢走了那人的竞赛名额拍拍屁股转学到了咱们这,那人气不过,就把余烬喜欢男人事儿给捅了出来。”

“喜欢什么不好喜欢男的!真变态!”

“哎你们说他刚才到底是发什么神经啊,别不是有病吧,身上有病,脑子也有病了?”

"我听说他在学校食堂里勤工俭学,谁知道他会不会报复性地往大家都饭里吐几口口水什么的。”

“卧槽你别说得这么吓人好吗?!”

“所以这种人不能让他再待在学校里!待一天都污染空气,我都觉得教室里特脏。得想办法把他赶走。”

“你说咱都那么对他了,这家伙心理承受能力还真是强啊,到现在还死皮赖脸地待在学校里,要是我的话,早就受不了转学或者退学了。”

“没办法,他妈是个婊子,哪来的钱给他转学。”

“哈哈哈——他自己不就能挣吗?跟他妈学呗,长得倒不赖,就是整天丧气得跟游魂儿似的。”

“不如咱们去他兼职的地方堵他。”

“啧,麻烦,能在学校里解决的事情,干嘛跑那么远。”

“皓哥!皓哥!”一群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突然,一个人推开了男厕门。

“大呼小叫什么?!”刘皓不耐烦地抬眼问道。

来人满脸兴奋,“那小子的婊子妈来了,现在正坐在老丁的办公室里呢!”

几人对视一眼,眼里皆满是玩味,“她来干什么?”

“不知道!隔着门什么也听不见!”

"走,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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